我捂著臉原路返回,滿腦子都是個把時辰前門口董公子對著新娘子莞爾的畫面。董公子鮮少朝我這么笑。董公子對著我的大多時候,都是皺著眉的。
原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董公子曾是這樣溫情脈脈的對著別人。我以為我會是那個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到頭來卻成了最不了解他的人。就像曾經(jīng)我以為我什么都擁有,親情,友情,愛情,可是現(xiàn)在我卻又一無所有。
不知道是不是從前多頑劣,所以佛祖成心和我開了個玩笑。
可是佛祖也太愛開玩笑了些。半個時辰前這天還陽光明媚春光尚好,此時竟下起了小雨滴。真真是屋漏偏逢下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人倒霉了連喝口水都能塞牙。
好在相府的前庭后院都有廊廡相連接,我只需小跑幾步躲到廊廡下面,便能避免淋成落雞湯回去。
可是事實證明,一個人若是倒霉,不只喝水塞牙,還會在下雨天摔倒。
當(dāng)我一邊用雙手放在頭頂遮著雨一邊小跑向離我最近的廊廡下時,卻忽略了腳下,在階級處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被絆趴下,頓時眼冒金星。
等雙眼冒完了金星,我嘗試著動彈一下時,卻見一滴血自上而下啪嗒一聲落在大理石上,我下意識地往臉上一摸,不知是鼻子流出的血,還是嘴巴流出的。然而我摸遍全身也沒能從身上找出一塊干凈的帕子來擦拭這些莫名其妙蹦出來的鮮血。
我欲哭卻已無淚。生而為人,不知道還有誰和我一樣難?
就在我為找不到一塊手帕來擦掉臉上的血而糾結(jié)萬分時,眼前忽然就多出了一只素白的纖纖細(xì)手。而那纖纖細(xì)手手里正捏著一塊我遍尋不著的干凈手帕。
我虎視眈眈地凝視著那手帕,然后不管三七二一拽過捂住口鼻,抬頭準(zhǔn)備謝謝這及時帕子的主人,誰知“謝謝”二字還未說完,便愣住了。
“榮……榮玉?”
此時蹲在我面前對我伸之援手,一身白衫之人竟然是一別數(shù)月的榮玉小和尚,我簡直受到了億萬點驚嚇。
身世凄慘的小鎮(zhèn)姑娘在阿爹去世后,千里赴京去尋找阿娘的下落。然后在半路上遇見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的相爺,并順勢住進(jìn)了相府,密謀女扮男裝參加科考一朝翻案。不久,姑娘青梅竹馬的鄰家公子高中,并娶了尊貴的公主殿下。姑娘被拋棄,然后在相府意外遇見兒時的玩伴。而姑娘猜想這位兒時的玩伴很有可能就是那相爺?shù)挠H兄弟。
我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知道有朝一日說給說書人聽,說書人會不會被我氣得吐血。畢竟在他寫話本子的時候也不敢這么亂編一通。
“你是四喜?”
果然榮玉小和尚對我才是真愛,我現(xiàn)在穿著男裝捂著口鼻,摔姿這么丑陋,他居然還能通過聲音聽出來我是誰,一臉和煦地叫出我的名字。
這也算是目前唯一一件令人想要以身相許,哦,不,令人……喜極而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