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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仙魔女尊

第八章 扔入凡世

重生之仙魔女尊 韓憶糅 2 2020-04-12 11:02:35

  翌日,紅伊自從那夢回曲水邊回來便未曾踏出過伊人宮半步,獨自睡了一整日,昏昏沉沉醒來時已過戌時。

  她見四下無人,便起身來到院中,無精打采地半倚著身子靠在院里的梅花樹下,手里擰了一壇松苓酒。

  訛獸自昨日咬傷了那魘星城神女殿下,便被沐血囚禁于雪姬宮了。

  如此,這伊人宮便顯得更加冷清了,索性還有那侍女沫沫偶時會為她添衣做飯,順帶為她讀一讀話本解悶。

  她食之無味,內(nèi)心被苦澀與委屈充斥著,便遣走了沫沫,只想單獨待一會兒。

  一陣清風(fēng)拂過,將梅花簌簌吹落,飄散在空中,落在她的裙擺上,她飲下一口酒,看著此情此景,腦海里竟浮現(xiàn)出昨日她踱步到夢回曲水邊的湖畔上,問他的那句話:“宮中傳言是否屬實?只要你說不是,我便信你?!?p>  你可曾跌跌撞撞地奔向過一個人;

  你可曾完完全全地信任過一個人;

  你可曾嘗過空歡喜,卻還抱有僥幸。

  她心里一片澄明,可還是不愿聽到他呼之欲出的答案:“是。”

  紅蓮巷的那條路許是太深了,她每一步都厚重地走在了心窩上,昨日竟走了許久才回到伊人宮。

  今夜的酒不知怎地味覺稍苦了些,涼風(fēng)習(xí)習(xí),許是快入冬了,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冷冷清清的宮門外。

  那著一襲白衣的人再也不會來了罷。

  她面色凄苦,不禁自嘲道:“在這場卑微的感情里,我盼著你來,盼著你說你是歡喜我的,可我亦做足了這茍且之色,都得不到半分垂憐。”

  眼里的一滴淚打在花瓣上,淚目道:“也罷,這下我沒什么好留戀的了,真的也該離開了?!?p>  她趔趄地起身,面上的紅暈開了一層花圈,在這黛黑的夜色里,沁得更加嫵媚。還沒站穩(wěn),一股醉意使得她重心不穩(wěn),向前摔了一跤,正中一位白衣男子的懷中。

  沐血雙眉這幾日從未舒展開,整日擰成一道黑線,這是他第二次看她飲酒,本就不甚酒力,小酌幾口便就恍恍惚惚了。

  紅伊只覺身子笨重,提不起一絲神氣,眼里竟是迷離之色,她不顧那人費勁地?fù)街约?,只是一股腦地滑落了跌坐在地上,抬眼看著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道:“你……你怎么長得那么像沐血,就…就是那個冷血的王君?!?p>  沐血見拗不過她,蹲下身子深情地看向她弱聲道:“唔,我亦覺得他冷血。”隨即伸手扶過紅伊額前凌亂的發(fā)絲,忽而只覺面上傳來一陣溫?zé)?,只見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露出一絲溫情的笑容,嗔怪著詢問:“王君那句喜歡,怕是早就不作數(shù)了罷?若不作數(shù),是你先棄了我的,如今我也不想要你了。”

  還沒等到回答,她便暈倒在沐血懷里了。

  原來在弱水彼岸那一晚,他開口說的喜歡她聽到了,只不過是佯裝記不得而已。

  沐血撫著她的青絲,低聲回答她:“作數(shù)?!闭f完夜色寒意襲來,他將她溫柔抱入了屋內(nèi),為她攆好被角,便出了伊人宮,背影盡似這入冬的蕭瑟與凄涼。

  入冬時節(jié)的天光暗沉了些,紅伊醒來開窗看了看時日,雖頭痛欲裂,卻不加耽擱地收拾包裹欲趁早離開此地。

  紅伊撐了個懶腰,柔聲道:“天下之大,且都要去走一遭的,切莫失了愛情,倒是待在這王宮里再失了自由?!?p>  說完轉(zhuǎn)身拾起桌上的包裹,盯著床榻上枕邊的紅傘,內(nèi)心猶豫掙扎了片刻,她抿了抿嘴唇,毅然踱步到床前將它拿起,才匆匆出了門。

  不覺走到伊人宮門外,卻是一團黑壓壓的死士持劍指著她,將她團團包圍住。她眉頭緊皺,朗聲朝著寒烈問道:“這是何意?”

  如今她連離去的資格,王君都不允了么。

  寒烈還未出聲,死士們便紛紛退于兩側(cè),只見一位著紫衣紗裙的女子姍姍走來,笑意盈盈徐徐道:“姐姐切莫為難他,他只是聽命行事罷了。姐姐若是有什么想知曉的,問我便是。”

  紅一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得紅伊心里不是滋味,這與她一張面貌的女子,竟是她的雙生妹妹。

  雖沒了記憶,內(nèi)心卻五味雜陳,說不出哪里不對,但這紅一好似處處有問題。

  紅伊對她莞爾一笑道:“我既下嫁了這暮雪城,還失了記憶,想必在魘星城時,我們姐妹關(guān)系便好不到哪里去,如此,殿下還是依著我如今的名諱稱我即可。姐姐這聲稱謂,我于情于理都擔(dān)不得。”

  紅一聽完,面上一冷,全身一絲微涼之感泛起,她從未想過與姐姐再見之時是這般劍拔弩張的局面。

  若不是她們那該死的命格,她又何曾會如此待姐姐。只是事到如今,她雖有不忍,可也要先護住她們姐妹二人皆不死。

  紅一含著淚想著:望姐姐日后能原諒我,如此做,既是保全自己,也是保你不受世俗所壓迫。你此去凡世,自可與他共度百年,妹妹想著,你雖只得活個百年,心里應(yīng)當(dāng)是知足的。

  “好說,那我就依著她們喚你一聲阿依姑娘便是了。只是阿依姑娘此行是要去哪?你豈是不知,王君已下令封了城池,你已無路可走了么?”紅一平復(fù)了心情,轉(zhuǎn)而冷聲看向她道。

  紅伊冷不丁地全身一股寒氣襲來,“砰”的一聲,包裹也隨之自肩上滑落至地面,她左手緊緊抓著裙襦道:“為何?”

  紅一走近撫著她的肩膀凜冽道:“姑娘估摸著是心大了些罷,你雖失了記憶,可你本就是魘星城后主下嫁給暮雪城王君的陪祭品而已,如今這祭品回來了,能放她好生生走么?”

  “陪……祭品。”紅伊哽咽地吐出這幾個字,雖她這幾日早在王宮里聽說了魘星城被囚神女與暮雪城王君的大婚,整座城池都傳得沸沸揚揚,其中的瓜葛也了解了一二。

  只是這些人親口向她說起時,不免還是凄涼了些。

  難怪,難怪他到如今都不現(xiàn)身,興許也是覺得難以啟齒罷。

  紅伊緊緊握著的紅傘輕聲落地,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道:“那這一次又是什么,還是囚禁嗎?亦或是將我真的殺了?!?p>  “姑娘莫慌,王君也不是涼薄之人,他亦念其你前段時日,頂了我的面容日日夜夜陪伴于他,便下令今日待到酉時大雪紛飛之際,將你扔入凡世,永生永世不得再回來便是了。”紅一邁著步子,彎腰將地上的紅傘拾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遞給她假惺惺又道:“如此珍貴的東西,姑娘該好生保管的,這染了灰塵,再擦也是不光潔了。”

  紅伊?xí)攘怂谎?,硬生生將眼里的淚水憋回去,反手一推吐出幾個字:“它本就不是我的?!?p>  說完便面露寒冰之色,徑直大步朝舉著劍指向她的死士們走去,她每走一步,手環(huán)花鏈便嘩嘩啦啦地響著,震動著,隨即那群以寒烈為首的死士便向后退一步。

  紅一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隱藏在她衣袖里的那串花鏈。直到那抹紅色進了拐角,入了雪姬宮。

  “你如今竟是這般留不得我了么?”紅伊才入雪姬宮,便朝背對著她的沐血嚷道。她素來不習(xí)術(shù)法,若他真這般鐵血無情,該如何是好。

  轉(zhuǎn)念又想:自古傷人的便不是兵器,是人心啊,他若鐵了心要傷你,就算自己有術(shù)法又如何。

  沐血眼皮動了動,轉(zhuǎn)身陰惻惻地望向她,嘴角動了動:“阿依,我對你僅存的憐憫之心便是只能如此,望你不要耗盡我的耐心,自重一些!”

  之后便喚人將她拖出雪姬宮關(guān)押了起來。

  紅伊頓覺眼角潮濕,身體略微向后傾了傾,她終是落得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下場。

  午時已過,這暮雪城的地牢是冰天雪地的雪牢,地面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白冰,升騰起白茫茫的寒氣,熏得人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面,不一會兒便凝結(jié)成寒冰,紅伊蜷縮在冰上,只覺心里萬千委屈之意洶涌澎湃般奔來。

  沫沫在雪牢欄桿外,苦苦哀求著她能吃一點東西,還沒說太多話,便被黑衣侍衛(wèi)帶走。

  她起身艱難地走到欄桿口,將沫沫留下的食物一點一點地塞進嘴里,心里不斷地排解自己的情緒:去凡世也好,起碼我今生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一行眼淚如珠子般掉落在糕點里,她連續(xù)地咀嚼著,嘴里盡是咸澀。

  禮居安到暮雪城時已快至酉時,濃云密布,黑壓壓的天空顯得異常壓抑,空中的飛鳥哀嚎著劃過天空,躥入遠(yuǎn)方的云彩。

  自上次一別后,已許久沒見她,不知她過得可好?也罷,借著出來尋醫(yī)問診便去探望她一番。

  只是這暮雪城今日這個時日竟生出這么多人,不似以往全都閉門閉戶,街上只有幾只流浪狗與流浪貓亂躥。

  眼下卻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趕集似的向紅蓮巷那邊趕去。

  他嘴角噙著笑意正欲前往雪姬宮,還沒走幾步,便聽到前面快步疾走的兩名女子的閑話。

  “快點快點,再晚些時辰,便尋不到熱鬧看了。”其中一名穿布衣的女子道。

  “是啊,你還別說,這王君心還是忒狠了些。雖那女子不是天選神女,但起碼人家死里逃生回來,貼心貼肝地陪了他數(shù)月,這怎那魘星城神女殿下一來,便將她扔了?!绷硪幻劢怯蓄w痣的女子嗔怪道。

  禮居安聽聞心里一蹙,不禁眉頭一皺,攔住她們,謙聲詢問道:“兩位姑娘說的可是不久前,王君要生祭了的王后,魘星城的被囚神女?”

  其中一位姑娘嚷嚷道:“就是就是,終歸是那姑娘命薄了些,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身份,如今還要被王君下令扔入凡世,估摸著這下都扔了呢?!?p>  禮居安手心直冒冷汗,為何才過數(shù)月之久,就發(fā)生如此大的變故,不禁焦急問道:“敢問姑娘那王君是在何處將她扔入凡世?”

  “喏,就是紅蓮巷深處的夢回曲水邊,由王君親自打開結(jié)界即可?!蹦敲劢怯叙氲呐又钢胺降?。

  禮居安不加思索地捏了個訣趕去,雖修習(xí)的是醫(yī)仙法術(shù),卻也習(xí)得一些常規(guī)術(shù)法,以備用到之時。

  他行醫(yī)百年,自是知曉那凡世一旦落入,便永世不得回來,否則回來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淪為廢人,直到銀發(fā)蒼蒼,不倫不類,成為一尊骷髏。

  沐血怎能如此對她?

  他萬般悔恨自己輕信于他,將她置于這危險的境地。

  夢回曲水邊,落了白茫茫的大雪,湖面一圈一圈地瞬時凝結(jié)為冰,湖畔上擠滿了黑漆漆的人群,皆是來看一場熱鬧。

  沐血立在半空中,仍著白衣斗篷,面色陰冷,后面站著一眾死士,他懷里抱著一位穿石榴裙,昏迷的紅衣女子。

  他踩著灰色的烏云,施法將夢回曲水邊盡頭處的石塊掀起,里內(nèi)頓時升起一面如銅鏡般的白色漩渦。

  禮居安欲騰云阻止沐血,沒曾想寒烈像是知曉他會如此,便飛身與他撕打了起來,他眼見沐血朝那漩渦上空松了手,紅伊散亂的黑發(fā)飄揚在空中,雙手自然下垂,紅色的身影徐徐下墜。

  見此情形,禮居安自覺已救不了她,便施下結(jié)界,卸了周身的仙術(shù),嘴里無奈念叨著:“阿依。既是如此,我陪你一起去?!?p>  之后便一躍而下,飛身擁住紅伊,束發(fā)的綢帶隨風(fēng)伴著雪花飄落在空中,禮居安看著懷中的紅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全場一陣欷吁,皆是紛紛搖頭,沐血和寒烈瞪大了瞳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沐血雙眼通紅地看著禮居安向她奔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頓時渾身癱軟了下來,幸虧寒烈從身后扶住了他低聲道:“王君不必自責(zé),你所做皆是為了她好?!?p>  直至天邊那道白色漩渦消失殆盡,呈現(xiàn)出一幅冰魂雪魄的畫面,人們才紛紛離開。

  一抹紫色的身影隨著人群流動含著笑意離開了暮雪城。

  魘星城水晶宮內(nèi),星象界發(fā)生了劇烈的抖動,紅伊的命星越來越微弱,清夢夫人喜上眉梢,款款走入宮外,身旁的祭司奉承道:“想不到殿下真是有法子改了自己的命格,如今那紅伊被扔入凡世,倒是也給后主省去了些麻煩?!?p>  清夢聽聞,面上抑制不住的笑靨,朝他挑眉道:“如此離紅一得到星光碎片便不遠(yuǎn)了?!?p>  “母后?!鄙砗笠宦暫艉奥曮@擾了她,她轉(zhuǎn)身正看到紅一踱步走向她。

  清夢面露不悅,此時她不是應(yīng)替了紅伊留在暮雪城尋星光碎片么,怎可草率回來,冷聲問道:“你怎回來了?”

  說完便遣退了祭司。

  紅一抬手扶了扶頭飾,溫溫吞吞作了個揖道:“母后莫急,暮雪城的王君已識得我的身份,我既安心回來,便是勝券在握,今日回來,是有一事不明,望母后能解疑?!?p>  “說吧。”清夢領(lǐng)著她入了大殿,開口道,心里不免生出一絲忌憚,那王君也忒是精明了些,她的兩個女兒,自己都拿捏不準(zhǔn)。

  紅一落座之后,慢悠悠地抬頭詢問:“母后派去暮雪城接應(yīng)我的那名安插在沐血身邊的死士,可是名男子?”

  她在暮雪城小住了幾日,承著這神女的身份順通無阻地尋遍了宮中的各個角落,皆沒有找到琉璃盞內(nèi)的星光碎片。不由大膽揣測:約莫是與那打不開的弱水彼岸有關(guān)。

  清夢神色復(fù)雜地看向她穩(wěn)聲道:“母后也不欺瞞你,一年前青鸞城的圣女?dāng)M了一道手諭差貼身的丫鬟來尋過我,大抵便是與我合作,如何攻下暮雪城,屆時我自可尋我族圣物,她可打開弱水彼岸?!?p>  停頓了一下又續(xù)而道:“只是奇的是,不久又派人過來稟明說:“她已心生一計,切莫提早行動,然而過了數(shù)月,那暮雪城卻遲遲未受挫,所以談不上那沐血身旁之人是我們的人,圣女心思縝密,我亦不知她打的是何算盤,你亦要多加小心,防著她便是?!鼻鍓糁刂氐貒@了口氣道。

  紅一品著桌上的茶細(xì)細(xì)想著:這青鸞城的圣女傳言品行甚佳,終年待在鸞音殿足不出戶,不曾想?yún)s是這般深沉之人,如此一來,這暮雪城的種種端倪都是個謎。

  之后,她抬眸一笑對母親莞爾一笑道:“女兒自是明白的,也大抵知曉那死士是何身份了,眼下我已派自己人跟著那死士,他若有所行動,我們便能自然而然順著這條線找到星光碎片了?!?p>  清夢手指微顫,看向紅一的眼神多了些許詫異,此次回來,紅一好似不像往日了,卻又說不清楚哪里不一樣。

  天色黝黑,月亮爬上樹梢,繁星隱沒在了無邊無際的黑色幕布中。

  冷寒霜從鸞音殿出來以后,匆匆前往禮居安的竹苑,苑里的草藥因沒人收拾而落滿了灰塵,罌粟花開了遍地,小侍們已被她遣走。

  她腰上掛著一個草藥香包,這是哥哥專門抓了一些安神的草藥和香花為她縫制的香包。

  素來都是從不離身。

  她安靜地環(huán)抱著自己的靈貓,坐在苑內(nèi)的石階上,看著滿苑蕭瑟的景色,良久才發(fā)出微弱的嗓音道:“我們雖分開那么多年,卻從不曾覺得哥哥離我遠(yuǎn)過,如今,哥哥是真的只留下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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