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傳來消息,神界與虛淵的交界處,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一支龐大的軍隊。如今大軍已然越過了兩界的空置地帶,進入到神界境內(nèi)。
據(jù)探子來報,此次來犯的大軍由妖族和魔族組成。目前駐扎于東州,正是上次大戰(zhàn)神界大軍所駐扎之處。消息傳來,整個神界都為之嘩然。大家紛紛議論說,這妖魔二族真是用心險惡,在東州駐扎分明是在羞辱神界。許多人請戰(zhàn),說是要將妖魔大軍趕出神界,還神界一個完整的顏面。
可是我知道,大軍駐扎在東州,很可能是為了尋找混元鐘的下落。我不禁擔(dān)心起連祁神君的安危,不知他是否早已離開了東州?他的洞府有沒有被妖魔發(fā)現(xiàn)?倘若真的遇到了那群妖魔,他單槍匹馬是否能全身而退?
同時,我也很擔(dān)心白鳳的安危,既然這大軍中包含了魔族,證明白鳳如今已經(jīng)難以掌控魔族的局勢。他回了魔界后到底遭遇了什么?若是他安好,就覺得不會坐視妖魔聯(lián)盟的結(jié)成。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
我對玄理說出了心中的擔(dān)憂,玄理寬慰道:“小白,你放心吧,我們鳳族那可是神界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神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死的。況且作為上古神族,我們隕落是會有天象顯示的,我們的族人亦會有感知。如今我,我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大伯隕落的感應(yīng),最近天象也沒有異常。所以,我大伯他頂多是受了重傷,自顧不暇,死不了的?!?p> 得知妖魔侵犯神界后,天庭立刻發(fā)出了召集令,召集所有隱居或散落在六界的神與仙。
雖然那些神族平日看起來只顧隱居或者在六界中游走,為自己漫長的生命找樂子,不大管這維護六界和平的事情??墒乾F(xiàn)在到了神界或者六界危難之時,他們卻都紛紛站出來,履行神族的職責(zé)。
如今的神界,彌漫著這些上古神族身上的仙氣縈繞,云霧蒸騰,靈氣也比往日更加純凈更加濃厚。如今的九重天,更是一改往日的清凈,到處是許久未見的神祇們在互相訴說這數(shù)萬年來的經(jīng)歷??粗矍斑@一派祥瑞歡騰的景象,倒真是無法想象此刻是三界大戰(zhàn)即將一觸即發(fā)的非常時刻。
經(jīng)過神與仙的共同商討后,神界決定派大軍前去東州迎戰(zhàn),西澤神君掛帥,天帝坐鎮(zhèn)后方。
而正因為西澤神君掛帥,所以神族紛紛表示愿意追隨西澤神君身先士卒,征伐于沙場中。許多熱血的仙也加入前鋒中,但仙司文的多,并不如神族驍勇善戰(zhàn),所以超過半數(shù)的仙都將跟隨天帝,在營帳中處理后方的諸多繁雜事物。
而我還只是教習(xí)所里的小仙,目前站場上沒有我能立足之地,而這后方的行政事物,更輪不上我。我處于大戰(zhàn)后方的后方,這長轟轟烈烈的大戰(zhàn),是沒有我什么事了。
我對這玄理和千帆道:“還好有你們陪著我,我在這后方的后方心里也能踏實點?!?p> 玄理彎著嘴角道:“小白,對不住我,我和千帆都會跟著神君前往最前線。你只能獨享這后方的后方的清凈了?!?p> 我道:“為什么?你們還是孩子,怎么能讓孩子上戰(zhàn)場呢?難道神界無人了不成?”
玄理搖了搖頭道:“你以為神族是個個天生的戰(zhàn)神么?我出生的這幾萬年來,我的爹娘就因為這六界太過太平而煩惱,說是沒有經(jīng)歷戰(zhàn)爭的洗禮,我永遠也無法成長,永遠也無法挑起鳳族的大梁。如今有這么好的機會能磨練我,我爹娘恨不得馬上將我丟入那妖魔大軍之中。”
千帆道:“我們族中的長輩也是一樣,總是擔(dān)心我們的成長太過安逸,最后會失去作為神族的使命感,所以我聽說,龍族的孩子滿五萬歲必須要上戰(zhàn)場,即使這六界中沒有戰(zhàn)事,也會被長老們封印了法力丟到戰(zhàn)亂的凡間去歷練。”
我心中感嘆,這都是什么魔鬼式成長方式?
玄理道:“你別這樣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雖然這種方式是嚴苛了點,但是對于傳承和延續(xù)神族的使命感和生命力還是很有用的。我理解爹娘的良苦用心。不止是我和千帆,幾乎所有神族如我們這般大小的后裔都會趕赴戰(zhàn)場?!?p> 千帆也點點頭道:“我也理解,他們也是為了我們好,畢竟我們并不是自己活著就足夠了,生而為神,天生神力,在享受天地給我們的優(yōu)厚時,我們還應(yīng)該為這天地盡一份職責(zé)。”
我道:“你們都是德才兼?zhèn)涞暮煤⒆?,你們族人一定會以你們?yōu)闃s的?!?p> 玄理笑道:“你別貧嘴了,我們明天就隨大軍出征了。你獨自留在這一定要多加小心,照顧好素辛。神君要掛帥出征,太晨仙君又不在此處,禹陶仙君和子揚仙君也被調(diào)遣處理戰(zhàn)事。少了他人的照看,你和素辛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p> 我看著玄理,又看了看千帆,道:“你們也是,戰(zhàn)場不比校練場,兩軍交戰(zhàn)也不比同門切磋,刀劍無眼,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和素辛等你們平安回來?!?p> 玄理道:“好了不說了,我們該回去收拾收拾,否則明天如何出發(fā)?”
說完便拉著千帆走了。
素辛早已經(jīng)肯見我了,雖然還只是隔著紗帳,但是她已經(jīng)不阻止我進他的廂房了。偶爾,她還會帶著紗帽和我一起去辰霖宮的小花園里散散步。我不知道她為什么不想讓我看見她的樣子,難道是因為她仙力減弱,無法維持穩(wěn)定的人性?
白澤也已經(jīng)幫卯日仙君找到坐騎載譽歸來,原以為西澤神君會將它帶往前線協(xié)助作戰(zhàn),不曾想他竟讓白澤留在我和素辛身邊。有白澤的陪伴和保護,我的心里踏實了不少。
第二日,我拉著素辛去給開拔的大軍送行,遠遠地看著西澤神君引領(lǐng)眾神仙的身影,此刻他比往日少了一份淡然,渾身上下多了一絲肅殺,多了一絲威嚴。
再看看陣列中的玄理、千帆、千尋、西風(fēng)、商丘等年輕的神族公子,一個個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英姿颯爽。
天吳神君和音雙公主也在軍隊的陣列中,音雙公主不時回過頭看一看列在她身后不遠處的西風(fēng)。想到她是一個那么護短的神,竟然也能自己的獨子遠赴戰(zhàn)場,看來這份為神的覺悟,她是定要讓西風(fēng)體悟到的。
此刻,千帆抬頭望向我們這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素辛。那眼神似乎要穿透了素辛帽子上垂下的紗幔。
不知為何我回想起昨天玄理拉著千帆臨走時的那一幕。
當時千帆回過頭,對我道:“好好照顧素辛?!?p> 我對著千帆堅定地點了點頭,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回了我一個淡淡的笑容,眼睛里是清澈見底的笑意。
只是,后來我才知道,這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千帆笑得如此無邪。因為我終究還是有負于他的囑托,那之后他便再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稚嫩純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