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瑾汐抬眸瞪像清陌神尊，可他卻無視她繼續(xù)說道：“你可知道無心谷？那谷里的梨花可全是她種的，比我的桃花塢的桃花還多，每顆都是她親手種的，親自養(yǎng)的，還有……”
“老頭兒，你莫不是嫉妒我種花的本事比你好？”瑾汐終是忍不住他這般滔滔不絕的將她的秘密大庭廣眾的講出來。特別是講給君羽宸聽。她曾經(jīng)的過往，昨日之前的所有事，都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她想守著的不過是一堆不堪回首的往事罷了！
瑾汐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眸子里迸發(fā)的絕對是萬年的寒冰利劍。
他繼續(xù)無視著她，挨到了君羽宸旁邊，打開折扇，搖了搖道：“她種的梨花長開不敗，更是幾萬年未曾結(jié)過一個梨子，你可知為何？”
為何？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種的梨樹只開花，不結(jié)果？可她并不想繼續(xù)聽他說些什么，只得上前拽過他，威脅道：“你要再這般說下去，天色就該黑了，走吧?！?p> 這回他倒是很乖，只是回頭朝君羽宸笑了笑，便和她一塊兒走了，一日也不曾再提過這些事。
桃木源不太遠，卻需要飛過去，瑾汐的身體還沒好，飛行對她來說便有些吃力。
清陌神尊無視她，自己飛上天，只說：“你如今身子不好，不該動法力，就讓子兮帶你吧！”
瑾汐有些愣愣的望著他，又回過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君羽宸，他與他何時這般的熟悉了，這都叫上字了！
君羽宸喚了云在他們的腳下，他拉過她的手，將她安置在云頭道：“我會飛的慢一點，你站穩(wěn)了?！?p> 瑾汐心里有些發(fā)苦，他莫不是將她當(dāng)成沒站過云頭的孩童了？
她的嘴角不禁抽了又抽。
他飛的果真有些慢，清風(fēng)拂過臉，很溫柔。她低下頭看著他拉住她的手的手，也是很溫暖。
她的胸口又是一陣抽疼，下意識的伸手去捂了捂，這個動作卻沒逃過他的眼。
“怎么了？”他轉(zhuǎn)過身，俊眉微皺，看著她的手捂在胸口處，語氣里有著少許的急切。
雖然知道她身體受了重創(chuàng)，卻從來沒有問過傷在了何處，想想自己對她，還是關(guān)心的太少了！
“你的傷，在胸口？”
瑾汐抬頭看他，一時竟有些失神?；秀遍g覺得這個站在光里的男子，是當(dāng)初自己遇見的那個少年。
“你笑什么？”
她搖了搖頭，苦笑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
“故人？可是那個你為他種了一院子桃樹的故人？”突然想起她院子里那幾顆桃樹，心里竟有些不快一閃而過。
瑾汐嘴角笑意更濃了，果然，就不該讓他知道那么多。
她沒回他，只是朝前看去，早不見清陌的影子了，只急急的催道：“你快飛快些，老頭兒的影子都沒了！”
他看了看她，也不再說些什么，她如果不想說，難道還能有誰敢強迫她嗎？
瑾汐只聽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一過，一轉(zhuǎn)眼，他們便穩(wěn)穩(wěn)落了地，在桃木源的一處高臺上停下。
她借機抽回了手，朝前而去。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花海。清風(fēng)拂過，帶起無數(shù)花瓣洋洋灑灑的在空中飛舞著。
不知是哪位仙人坐在桃林間撫琴？不知又是哪位仙人站在一旁以一只玉蕭附和著。惹的幾個妙齡仙子在桃林間紛紛起舞，好不自在逍遙。
“世世如風(fēng)，朝朝如暮，你曾幾何，也是這般！”清陌看著眼前的美景，眼底劃過一抹悲傷，自言自語般的嘆息著。
瑾汐扯了扯嘴角，伸手接過一片花瓣，輕聲道“我要在這里待七年呢！七年后，你便舍了你的桃花塢，與我一同去無心谷隱居吧！下棋，喝酒，折紙鳶。反正你我都等不回來想等的人！”
她話音慢慢小了下去，似乎是不想讓身后的人聽見，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她將手里的桃花花瓣拍掉，看著他，笑的更加燦爛了。
清陌神尊驚訝的看了她許久，眸子里的驚訝慢慢變?yōu)樾奶?，甚至還夾雜了些悲傷。而后，他輕扯嘴角，嘲笑道：“要不我們來打個賭，賭你這一生都離不開這里。要我輸了我便舍了一切陪你下棋，喝酒，折紙鳶。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如何？”
瑾汐的笑突然僵在臉頰上，一股苦澀在口中漫開而去，她偏過頭，看了看一直無話的君羽宸，只見他也正看著她，眸底一片深邃。
她想他心底也該是什么郁悶的吧，不然臉色怎么比自己還苦呢？
“七年時間夠我療傷了！到時候我想走，又有誰攔的??？”她又轉(zhuǎn)過頭看著清陌神尊，嘴角揚起一抹譏笑。
“若你輸了，便將他的那一縷魂魄放了吧！”他無視她的話，看著她，神情十分認(rèn)真。
瑾汐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個。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看著他，他剛剛是叫她放了那一魂？
而后，她卻笑了起來，湊近他壓低聲音道：“老頭兒，你莫不是覺得我有人陪，你卻沒有，心里不平衡了吧？沒事，我會陪你的。所以，以后和我一起隱居吧！你若嫌人少，我可以將白澤放出來，我們?nèi)齻€，還能湊一桌花牌，倒還真是不錯呢！”
就七年，七年之后，他們寫下和離書，那她今生便再無牽掛，也會成為真正的自由身。
清陌神尊往后退了一步，打開手里的扇子搖了搖，鼻子里哼了又哼：“你能不能走出這里還不一定呢，就想著打花牌了？哼！”
她再次湊近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除非我死在這里，不然，我都可以和你們打花牌的。??！”
“真不知道為何要救你，早知你是個不愛惜自個兒的，真真是白費功夫。”
她抱頭痛呼一聲，往后退了兩步。卻還是沒心沒肺的笑著：“如今后悔可來不及了，等我傷好了，我就去挖了你那些桃樹。喝光你埋的那些好酒。”
“你如今連飛都不能，還能打過我不曾？”
他挑眉看著她，眼底是一片如三月陽光般的譏諷。
瑾汐哼了哼不屑的回道：“哼，我說了，等我傷好以后?？凑l打的過誰！”
說話間，絲竹之聲已經(jīng)停歇，跳舞的仙子們也落了地，桃林間一時只聽得見笑語聲。
“哎！我突然也好想跳一只舞呀！君羽宸，你可會彈琴？”她看著那些笑靨如花般的臉龐，突然就好想去跳一跳，也開心一場。
“?。俊?p> 他有些呆愣，不解的看著她。
她想，也許他是沒能跟上她這跳來跳去的話題，一時竟沒聽見她說了些什么吧。她笑笑，從高臺上跳下，朝那些仙人們走去。向他們借了琴，才向他二人招了招手。
“彈一曲千年戀吧，很適合這片美景的?！彼龑⑹掷锝鑱淼那龠f給他，才轉(zhuǎn)眼笑道：“老頭兒，今天你既有眼福，又有耳福了?！?p> “你今日，心情不錯?！?p> 他笑著看著她，眼底是一片化不開的溫柔，她只有高興的時候才會去跳舞，而每一次她都跳這個千年戀，似乎她，只會跳這一支舞！
瑾汐讀懂了他眼里的溫柔，一時竟有些沉醉。這個自從她生下來就陪她一路走到現(xiàn)在的人，有時她都會產(chǎn)生一種他愛自己的錯覺。
她笑了笑，嘲笑著自己。他不過是透過自己在看另一個女子罷了，那個畫里的女子，死了二十萬年的魔族公主。
她想起他密室里的那幅畫，畫里是一個穿著紅衣的白發(fā)女子，她發(fā)間簪著一朵血紅色的曼陀羅。她有著一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眸子，就連面容都有幾分相似。
那時她就知道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因為那個女子。而她每每看到他獨自對著滿院的桃花喝酒，便很是心疼。
他從不和她講他們之間的過去，他每每只說“我知道你不是她，我對你好，僅僅只是對你，并沒有把你當(dāng)成她，安心受著吧！”
從那以后，她竟真的當(dāng)了真，安心接受了他對她所有的好和壞。她把他當(dāng)大哥，什么都和他說，他每每都這么溫柔的看著她，聽她說。
改變這種關(guān)系的便是那年，再她遇見了他以后，她終于明白了愛情是什么。也真正懂得了清陌那溫柔的眼神其實并不是都是給她的，他在她身上一直若有若無的找著那個女子的影子。
因為，那一份溫柔里有一絲迷離，她想，他一生都不可能忘記那個女子的。
她突然回過頭看向君羽宸，見他已經(jīng)抱琴坐下，手指輕輕在琴弦上撥了撥，將音調(diào)好，才抬起頭看向她。
她嫣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他看著她，手指輕勾。
這首曲子他不是很熟悉，倒還好曾經(jīng)有彈過一次，還是因為湘綾喜歡，他才彈的。
此時，要彈來給她伴舞，他心里竟莫名有些緊張。
好久好久，她都不曾跳過舞了，好久好久，她也不曾那般笑過了。
今日，她也不知道為何心情如此之好。在桃花紛飛間轉(zhuǎn)動著身子，滿眼桃花色，慢慢也迷花了她的眼。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曼陀羅河邊，幾個少年，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
女子也那般高興的在花海里跳著這只舞。
“叮……”一個長長的音久久回蕩在林間，瑾汐看著坐在夕陽里的君羽宸，感覺他離自己是那般的遠，遠的猶如是前世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路人一般。
她會為他留下來嗎？他又會留下她嗎？可她連心都沒有，怎么還能去愛誰呢？真真是諷刺??！
他也看著她，而她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眼前慢慢變黑了，無力的晃了晃。
感覺倒進了一個人的懷里，她努力的睜開眼，只見抱住自己的是清陌，她看著他的臉，笑著嘲笑道：“如今我真的是沒用了，就一只舞而已，竟會累了！”
“知道累，就好好休息吧?！彼麑⑺鹑M君羽宸的懷里，對他囑咐道：“她有些任性，望你莫介意。也別事事都依了她，她會得寸進尺的。其實，她很脆弱的，需要時刻放在心上，不然很容易傷了她。以后，她就拜托你了?！?p> 瑾汐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他，此時的他終于有了長輩的模樣！她默默的嘆了一句。
“看見你安然無恙，我也就心安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回了，沒事別來打攪我，我也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說著，他已經(jīng)頭也不回的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