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櫻花墜(下)
第九日清晨,衛(wèi)宮士郎醒來時,rider已經(jīng)離開了。
他走到櫻的房間,櫻又昏迷過去了,昨天的清醒只是曇花一現(xiàn)。遠坂坐在櫻床鋪的旁邊睡著了,她昨晚守了Sakura一夜。
昨晚,rider在Sakura的要求下,告訴了他們這幾件事。
櫻的確是被臟硯用御蟲術(shù)控制了,臟硯的目的就是讓櫻一直昏睡,但不至于死掉;
Sakura一直都是rider的master,之前間桐慎二是用偽臣之書強行將rider的使用權(quán)剝奪了過來。
那個英靈無法抵擋的黑影,是櫻的產(chǎn)物。
這次圣杯戰(zhàn)爭的重啟,導致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發(fā)生:黑化的英靈,在Sakura昏迷時才能保持黑化,而Sakura清醒時則會恢復自身?!@真是極其糟糕的體驗——rider當時平淡地說——在重返清醒后,才理解自身的黑暗,那份想竭力否認的,卻是最真實的黑暗面。
此外,Lancer也已經(jīng)黑化,他守在教堂,目的是不讓言峰能于Sakura接觸。
為什么呢?當時士郎問。
不清楚,但是間桐臟硯一直都很提防那個神父。rider這樣答道。
黑影是Sakura的產(chǎn)物。
Sakura是引起這場戰(zhàn)爭發(fā)生的人。
不,不是這樣。Sakura是無辜的,她只是受害者。
衛(wèi)宮士郎想起不論是遠坂還是Saber,都曾在Sakura的事情上對他欲言又止,可能,她們多少也知道Sakura的事實,但是,不忍心告訴我吧。
不論如何。
士郎走過去,抱起櫻。
“Saber?!?p> “士郎,還是要去么?”Saber站在士郎身后。
“嗯,即使沒什么希望,我還是想叫言峰看一下Sakura的狀況——間桐臟硯這么提防言峰,不想讓他與Sakura接觸,恐怕就是因為他有能讓Sakura恢復正常的方法。再說,我也有一些事要問言峰?!?p> “好吧,既然士郎這么說,我就遵命了。但是,有個問題我一直感到困惑——士郎,你為什么會記得言峰曾經(jīng)給Sakura做過治療?在圣杯戰(zhàn)爭重啟之前,我并沒有這份記憶?!?p> 士郎愣了愣,然后一笑。
“也許,那是后幾日的記憶吧,很抱歉,Saber,上次圣杯戰(zhàn)爭讓你受苦了。”
“士郎,原來你后幾日的記憶還是恢復了一些的?!?p> 士郎沒有回應這句話,只是說:
“走吧?!?p> “如果Lancer還在的話,說不定還有一戰(zhàn)的?!?p> *
間桐邸。
“櫻……醒了?”間桐臟硯枯槁的臉上罕見地浮現(xiàn)出恐懼。
“是的。”黑rider和黑Lancer站在臟硯的面前。
“老朽用御蟲術(shù)和魔法雙重保障,怎么還是……”臟硯來回踱步?!皉ider,老朽該如何懲罰你呢?!崩先艘徽劝裷ider打翻在地。黑rider沒有任何回應。
“還好……她現(xiàn)在不能一直保持清醒,趁現(xiàn)在的時間,你們,一定要把Sakura帶回來。Saber之前消耗了大量魔力,這次是一定沒辦法和你們?nèi)タ购獾??!?p> “臟硯,為什么要把我也叫回來?”黑Lancer說,“我在那里守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你這條廢物,老夫怎么知道你清醒的時候做了什么。不把你召回來,讓你在那里和言峰家的小子探討圣經(jīng)么?”
“要是這個時間衛(wèi)宮士郎帶Sakura去教堂,臟硯,你就完了。”
“你們快去。老夫五百年的夙愿,絕不可能在這里終結(jié)。”
*
“比上次情況還嚴重。”言峰檢查了間桐櫻的身體,搖搖頭,“她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被侵蝕了,衛(wèi)宮士郎,想要恢復至正常是幾乎不可能的?!?p> 衛(wèi)宮臉色蒼白,他愣了半晌,說:“但是,還是有機會的是嗎?!?p> 言峰看著衛(wèi)宮認真的臉,轉(zhuǎn)身背過手去。
“只有依靠奇跡了?!?p> “你是說……圣杯嗎?!?p> “我不知道還有其它的奇跡之法。”
衛(wèi)宮攥緊了拳頭。
如果要獲得圣杯。如果要追求圣杯,以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那么一切都會改變,一切的戰(zhàn)略與信念都會扭曲。
那意味著要遵循圣杯戰(zhàn)爭的規(guī)則,與其它master開始廝殺。直到只剩一個人。
“但是,那是正義的做法嗎,衛(wèi)宮士郎?”言峰幽幽地說道。他似乎看透了衛(wèi)宮的想法,臉上浮現(xiàn)出隱秘的微笑。
那種欣賞他人疼痛的,愉悅的笑容。
“滾!”
衛(wèi)宮士郎心亂如麻。
隨即他明白了,這是不可能的。
這不是正義。
不可能為了櫻一個人。背叛所有人。
他想起不久之前,某個早上,櫻在倉庫中叫他醒來。
“先輩——”
這樣的聲音還回想在耳畔。
但現(xiàn)在她只是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面前。
正義的伙伴,無法拯救所有人,他所能拯救的,只是站在他那一邊的人,僅此而已。
先不說有沒有能力拯救。衛(wèi)宮士郎知道,自己難以站在櫻的那邊。也不能站在櫻的那邊。
“那么————”
嘭!??!——————
衛(wèi)宮士郎無意識地轉(zhuǎn)過頭,看見教堂的古銅色大門在一瞬間化作齏粉。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倒了過來,整個教堂在他的眼中旋轉(zhuǎn)。旋轉(zhuǎn)中他看見黑色的線。黑色的線在教堂中胡亂竄升。
是Saber。Saber在第一時間揪住了衛(wèi)宮士郎,將他一把摔到身后的安全地帶。然后自身筑起巨大的風墻,將破門而入的黑線隔開。
砰!砰!砰!
短促而劇烈的交鋒。
Saber的圣劍在空曠的教堂中劃出難以用肉眼捕捉的軌跡。抵擋住無數(shù)次黑影極快的進擊。
呲————
不知多少回合后。攻擊停下了。
一切從開始到停下,不過十秒鐘,卻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戰(zhàn)役。
黑影后退。當教堂的灰塵與瘴氣褪去。他們站在教堂破碎的廢墟之上,在黑影之中顯露出形。
“喲,又見到你了,言峰?!焙贚ancer的臉上罩著黑影。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想象。
神父向前跨出一步。
“這里是圣杯戰(zhàn)爭的中立區(qū)域,不允許任何戰(zhàn)斗在這里進行。”言峰秉持和一個神父的嚴肅。
“言峰,我就知道你說這種屁話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焙贚ancer顯得閑散地轉(zhuǎn)動著手中被染黑的Gae bolg,“我當初就應該殺掉你,把你心臟掏出來看看是什么東西?,F(xiàn)在好了,機會來了?!?p> “喲,Lancer,才幾天,就不認之前的主人了么,”言峰聽Lancer這么說,露出愉悅的微笑,背手站著。
“雖然我作為神父參加了戰(zhàn)爭,但那有如何?那只是必要的手段,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master了。倒是你們,來到教堂要干什么?!?p> “那當然是——”
黑rider打斷了Lancer。
“庫丘林。Sakura在那里?!?p> 黑Lancer停頓了一下。
“呀嘞呀嘞,雖然這樣,但命令如此,也就只有這樣了?!?p> “嗯?!焙趓ider沒有絲毫遲疑——或者是說她的遲疑已經(jīng)被黑化剝奪了。黑色的天馬在她胯下升起,漆黑的鐵鏈揮舞在殘破空曠的教堂之中。
“言峰綺禮。雖然master并不相信你會這么輕易地失去servant,但你既然毫無警備之心,就只好抹殺你了?!?p> “恐怕你們的目的并不是我吧?!毖苑迥樕系男σ庠絹碓綕?,他緩慢地走著,衛(wèi)宮士郎看著言峰,發(fā)現(xiàn)他是要走到Sakura的身邊。
沒有任何停頓,黑影在一瞬間發(fā)動,駕駛著黑色的天馬,rider向言峰綺禮襲去,就像一只禿鷲。與此同時,Lancer也潛入黑暗,黑影在教堂內(nèi)向四面八方蔓延,已經(jīng)完全遮住了上方的天花。
“rider!你是視我如無物嗎?”Saber說道。她當然也明白了rider的目的。然而Sakura,無論如何不能交給間桐家?!半m然很感謝你昨天的情報,但是在你黑化時,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向你揮出劍————”
“等等,不對,這邊,Saber!?。 ?p> 噗。
非常淺而短促的聲響,就像是草地上的割麥,像是布娃娃破損時,露出身體內(nèi)的棉花。
伴隨著這聲淺淺的聲響,那充斥著巨大魔力的rider的沖鋒,在一瞬間墜落,整個教堂內(nèi)的黑影,也全部煙消云散。
Saber已經(jīng)向前奮力揮出的劍鋒,也在最后一刻撲了空。rider已經(jīng)在這之前墜落,圣劍僅僅穿破了黑影的殘煙。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一個點。
Sakura。
鋒利的黑鍵已經(jīng)插入了Sakura的心臟。
衛(wèi)宮士郎就在那里。沒有來得及阻止。
“言峰?。。。 ?p> “你其實知道吧,衛(wèi)宮士郎?!毖苑遢p而易舉將發(fā)瘋般撲上來的衛(wèi)宮士郎撥開。他的笑容如同香醇的美酒。“既然櫻是黑影的源泉,殺掉間桐櫻在這個時候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為什么還要暴怒呢?!?p> “為什么……為什么……”衛(wèi)宮士郎爬起來。他走進櫻。
“士郎!”Saber飛下來。
“Saber,你也明白吧。”言峰愉悅地說道,“如果你還有圣杯戰(zhàn)爭重啟前的記憶的話。”
“言峰綺禮,”Saber的劍鋒唰地指向神父,“你再靠近一步就會人頭落地了?!?p> “Saber——”
這時,所有人看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被刺穿心臟的Sakura,血沒流多久就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的蟲。
無數(shù)的蟲,從Sakura身體中向外爬行,那數(shù)量之巨大,仿佛這個女孩就是由蟲所組成。蟲子一出來就向四面散開了。像是想要逃離。
但言峰黑鍵一揮,這些蟲瞬間粉碎。
“衛(wèi)宮士郎,你看清楚這是什么了嗎?!毖苑逡荒樣鋹?。
衛(wèi)宮士郎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了。
“間桐家的御蟲術(shù)。這么多的**,也著實令我有些驚訝。而這個女孩竟然還能活著,想必這一定是經(jīng)過了長期的調(diào)教吧?!?p> 衛(wèi)宮士郎只是看著櫻。
蟲子已經(jīng)出來完了。言峰走過去,抽出了櫻身上的黑鍵。已經(jīng)沒有血從她的心臟處噴出了。
她躺在自己的血泊里,表情麻木而安詳。
教堂之中,由于櫻的死去。黑影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Lancer和rider都脫離了黑化,恢復了自己本來的意識。但是由于Sakura的消失,契約已經(jīng)不復存在。他們也要消失了。
脫離黑化的rider看著血泊中的櫻。不言不語。她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逐漸變得透明,但她還是重新拿起鐵鏈。
“言峰綺禮,既然是你殺死了櫻。那無論如何,我也要殺了你?!?p> 言峰微笑著注視著rider。rider只是這樣說了這句話,甚至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她朝言峰沖去,想向他發(fā)起進攻。
但還沒到。她就已經(jīng)徹底消失。
*
在這時,Saber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間桐臟硯不希望讓櫻落入言峰之手。
這個男人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雖然不算有高瞻遠矚,但他的做法,總是凌厲,殘忍,毫不遲疑。
和另一個男人很像。但是,又根本對立。
她支撐著衛(wèi)宮士郎。這個男孩已經(jīng)毫無斗志了。她知道。但是圣杯戰(zhàn)爭還會繼續(xù)。而待在此地已經(jīng)沒有意義。
Saber看這血泊中的Sakura,心中涌出悲哀。很久沒出現(xiàn)過的,古老的悲哀。
她準備離開這里了,她雖然有現(xiàn)在就去斬殺言峰綺禮的沖動,但是其實這是沒有意義的。言峰已經(jīng)失去了servant,不再是一個master了。
唯一令她奇怪的,是Lancer依舊沒有消失。
“rider已經(jīng)消失了。你為什么還沒有消失,Lancer?!毖苑遒|(zhì)問道。
“喲,言峰,這么想我消失啊。我們曾經(jīng)可是主從關(guān)系,現(xiàn)在怎么這么急迫了?”Lancer淺笑著,他不疾不徐地拖著Gae bolg逼近言峰?!耙沁@樣就死了,老子還算哪門子英靈?!?p> “戰(zhàn)斗,續(xù)航么?!毖苑遴馈!皼]用的,Lancer,殺了我對你并沒有作用?!?p> “呵,言峰,現(xiàn)在知道講道理了?抱歉啦,言峰,雖然是沒什么用,但殺了你我心里也會感到很愉悅。”
一瞬間。Gae Blog抬起。巨大的紅光從槍身綻出。Saber知道這時Lancer將自己殘存的魔力注入這柄神槍。雖然還達不到寶具釋放的程度,但這點力量已經(jīng)足以將整個教堂轟塌了。
Saber當然沒有阻止。
“喝————”
槍射出的那一刻,只見言峰手臂上。專屬于神父的令咒群閃爍出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只見Gae bolg被擋飛于地,無數(shù)柄刀劍從天而降。
高臺上,金色的英靈發(fā)出冰冷的嗤笑。
“雜種,看你這愚蠢的死相,這是一只有骨氣的狗么?”
Lancer全身被貫穿,抬頭仰望著這個他不認識的英靈,神情驚愕。
“你是——”
“忘了告訴你,Lancer,這是我的servant?!鄙窀缸叩絃ancer面前,俯視著他。
“你的——servant?言峰————”
“所以,你的職責就到此為止了?!?p> 一柄巨劍落下,斬斷了Lancer的頭顱。
“好久不見了,Saber,從那時起,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吧?!奔獱栙っ朗蔡幚淼鬖ancer后,一眼都沒再看他。直接轉(zhuǎn)向了Saber。
“Archer——,真的是你……”
“十年了,Saber。沒想到你又被召喚到了這個時代,看來這是圣杯的抉擇?!奔獱栙っ朗惨徊揭徊阶呦聛?。
Saber拉著衛(wèi)宮士郎一步步后退,“告訴我,Archer,你為什么還在這個時代!上次圣杯戰(zhàn)爭早就結(jié)束了,你不可能還能留存于世!”
“那個東西賦予了我新的身體。Saber,拜你所賜,本王看清了圣杯戰(zhàn)爭的所有真相?,F(xiàn)今的一切戰(zhàn)爭雖扭曲了,但這個圣杯注定將歸本王。所有?!庇⑿弁鯗\笑著靠近Saber,“不過,Saber,如果你歸屬于本王,那本王可以破例把圣杯賞賜給你。”
“我拒絕,Archer!你的王道使我厭惡?!盨aber拉著依舊神情呆滯的衛(wèi)宮士郎,一躍跳出了教堂廢墟般的大門。這時她看見清晨明媚的天空已經(jīng)黯淡下來,黑色的云層像是要觸及地面。
她背上衛(wèi)宮士郎,在暗黑的云層下向衛(wèi)宮邸飛去。吉爾伽美什并沒有追上來。
伴隨著巨大的雷聲,英雄王的回話在昏暗的天際下回響:
“那就努力掙扎吧,騎士王哦。本王就在這里,等著你————”
“sa————”
衛(wèi)宮士郎突然說話了。
Saber俯下身去,輕聲問道。
“士郎,你說什么?”
“殺了他?!鄙倌瓯砬橐琅f呆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