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破碎的過往與惡之語
巨大的回路。
就像從高空俯瞰,就像從極其遙遠的位置,遙望著逼近。那是超越真實的縱深。
酷似在荒野中獨自運作的超巨大觀測裝置。在超過半徑五十公尺的巖石表面上,刻上不知多少層重疊的刻印。
重重疊疊的回路。層層纏繞、回旋成幾何學的模樣。
在不斷靠近的環(huán)形視角中,儀式中的任何物體顯得清晰分明。
那正是衛(wèi)宮士郎的所見。
——大圣杯,正在啟動。
在那美的像是蜘蛛網(wǎng)的中心,有位白色少女。
——她名為——
這與衛(wèi)宮士郎無關,伊莉雅警告過,只需要尋找投影之物。
多余的事情容易讓意識分裂,無法返還。
這是衛(wèi)宮士郎第三次進入伊莉雅的意識,也是第二次看見這場百年前傳奇的儀式。與第一次相同,這次的目的只有——
寶石劍。
目不轉睛地俯瞰著大圣杯、注視著儀式的始末的一位老人手中所持的,那把劍────
────那就是原型。
無法讓人忘卻的武器,只要看一眼,就能夠明白。
能夠明白,能夠模仿。
衛(wèi)宮士郎第一次見到時就知道,現(xiàn)在看見依舊是如此,只是難以用投影解析出其構造。
明白到無法明白。
那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上次的投影借助了archer的手臂,而這次,只有衛(wèi)宮士郎這一個。
投影不出,也要投影。
無法抵達,也要達到。
**
不過,暫時不開始。
他已經(jīng)嘗試過一次,知道自己在過程中會控制不住自己,會被彈出。那么就稍等片刻。
在此之前,看看其他的,他所想了解的。
“伊莉雅,你的內部有前代所有的記錄是吧?!?p> “……對。”
“那將時間往后,在那之前,讓我看看那家伙?!?p> 他將意志傳遞給了伊莉雅。
意志沒有被拒絕,視角轉換。
黑暗。
不認識的地帶,在某個暗墻之前,某個英靈被召喚了出來。觸媒只是某個異國的傳說,呼喚出世間最惡的惡魔。
艾因茲貝倫召喚出的僅為殺戮而生的英靈,拜火教的惡神之首,其名為——安哥拉曼紐【Angra Mainyu】
但是,事非人愿,世上本無名為安格拉曼紐的的英雄存在,被召喚出的,冠以avenger職介的英靈,只不過是個身披詛咒的,一個非常平凡的青年。
記錄僅僅從此開始,第三次圣杯戰(zhàn)爭,沒有更以前的過往。
Avenger立刻投入了戰(zhàn)斗,但僅作為英靈而言,相當?shù)呢毴?,在第一輪?zhàn)斗中就死去了。安哥拉曼紐被圣杯吸收。很快的結束。
再之后,assassin敗北,再之后是艾德費爾特兩姐妹的苦戰(zhàn),場景走馬而過。
圣杯在冬木教會降臨,saber的master走到了最后,但無人勝利。
至此,圣杯被污染。
再往后一點……衛(wèi)宮士郎的意識在游走。
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
憑借發(fā)掘出的媒介Avalon【遺世獨立的理想鄉(xiāng)】,艾因茲貝倫召喚出最強的servant,這次的master,是來自異邦的魔術師。
這次,艾因茲貝倫家走到了最后。最后的決戰(zhàn)在教會展開。
“老爹……”
衛(wèi)宮士郎從來沒見過衛(wèi)宮切嗣這樣的戰(zhàn)斗,或者說,他幾乎不認識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的切嗣。
而對面,是言峰綺禮。
衛(wèi)宮切嗣被圣杯選中了。但是,他拒絕了圣杯。在圣杯的幻境中,他明白了圣杯被污染的本質。
“……為什么……親愛的……”
愛麗蘇菲爾,切嗣的妻子。衛(wèi)宮切嗣從來沒有向士郎提起過這個人。衛(wèi)宮士郎這時想起saber之前對切嗣的描述,才明白自己從前其實根本就不了解切嗣,也不了解在那個月夜,衛(wèi)宮切嗣將他的理想告訴士郎時臉上的笑容背后,究竟?jié)摬刂嗌倜孛芘c代價。
視角望著衛(wèi)宮切嗣,虛幻的場景中,身后是黑色圣杯的孔。猶如黑色的月。
“為什么拒絕……圣杯……拒絕我們……”
視角被舉起,視角上移。
衛(wèi)宮士郎看見切嗣的眼淚。他看見放棄救贖的絕望。
“衛(wèi)宮切嗣……我詛咒你……”
視角在顫抖。
然后,咔的一聲。
。
還不夠,還要知道更多。
繼續(xù)解析,繼續(xù)探尋……
視角再度切換。
*
“士郎……停下,不要再看了……”
高處的窗口,視角靜止。黑色的人影沿著雪白的道路爬上來,從雪中,走近雪白的城堡。
開門。
“歡迎回來!切——”
戛然而止的聲音。
*
“背叛了,我們被那個男人背叛了——”聲音溫柔冷酷。
黑暗蜿蜒而上,整個城堡在墜入黑色。衛(wèi)宮士郎不知道這是真實還是夢境。
她坐在地上,默默望著前方。身后的老人冷漠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地轉身離去。
幾乎同樣的地方,溫暖的床榻逐漸在黑暗中凋零,那時女孩在愛麗蘇菲爾的懷中,講述著自己的夢境。
“媽媽,我夢見自己變成杯子了。
“七個巨大的團塊進入我的體內,真的好可怕,伊莉雅要爆掉了——”
而此時她只是擦干了淚水,就像當年另一個女人一樣,然后緩緩從地面爬起。
“沒關系,一個人什么的,早就習慣了,我一個人也能取得圣杯?!?p> 圣杯。
多少代的夢想,多少的魔術師夙愿的失落之所,不該存在的命運之杯。
啊啊,伊莉雅,對不起啊。
但是,我明白的。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
衛(wèi)宮士郎覺得悲傷,但是,沒有他所尋求的東西。
那么,返回起點。
*
“嘻嘻。”
咦。
惡意突然出現(xiàn),衛(wèi)宮士郎感受到了干涉。
衛(wèi)宮士郎迅速停止在伊莉雅內部意志的流動。
安哥拉曼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想要窺探它的過去了嗎?。?p> 不可能。衛(wèi)宮士郎隨即想到。這里是伊莉雅的內部,它怎么會知道。
但這股惡意并沒有排斥與拒絕的意味。
惡意緩慢地流下,十分順從地,就像是對探尋秘密者表示歡迎。
……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幾秒鐘,衛(wèi)宮士郎從惡的夢魘中醒來。
他看見了幾段從未見過的過往,那是一個個斷裂的故事,被絕對的黑暗連接著,在披著惡意的影子中呈現(xiàn)。
出人意料的清楚,不可思議的鮮明的感受,有時衛(wèi)宮士郎甚至覺得那個人就是自己。
好。
不知道為什么會存在這股惡意。但它所告訴他的,與他想要檢索的部分,出人意料的重合。
**
那么,現(xiàn)在了解了,任務也就只有一個了。他想到。
在最初的儀式中,解析出那個老人手中的劍。
旋轉著靠近,回路中央的老人——
那柄——
?。?!
衛(wèi)宮士郎。無限劍制【Unlimited Blade Works】里沒有這柄劍的記錄。憑借你現(xiàn)在的身體,無法投影出這柄劍。
厭惡的聲音。
不可能,我一定要投影——
已經(jīng)看見了。
清晰地看見,構造進入衛(wèi)宮的意識——
咦?
沒有抵達
差一點
差一點
看見構造、
伸出手——
到達不了
伸出手來——
伸出手來————————
“停下,士郎,回來!”
但是還沒好。究極之一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就這樣回去!
衛(wèi)宮士郎只是感覺手臂在跳動,很奇怪的感覺。
陌生感,灼燒感。
“衛(wèi)宮士郎,你的身體承受不了了,再繼續(xù)的話你的手臂就沒了?!?p> 開什么玩笑。
強化,開始。
既然考驗衛(wèi)宮士郎的身體,那就將它強化到足夠的堅硬。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再度的強化,已經(jīng)忘記是第幾次了。
一瞬間,陌生感減弱了。
手臂令人安心的堅硬。
伸出去——————
?。。?p> 眼前的景象波動起來,衛(wèi)宮士郎被彈出了。
不知是怎么的,衛(wèi)宮士郎飛到了半空中,背部著地。
“唔啊……”
“衛(wèi)宮君!!”遠坂跑過去。
衛(wèi)宮士郎睜眼。
他已經(jīng)從伊莉雅的意識中脫離了。他看著上方虛幻的空間,腦袋還有些空白。
哦對,這里是我的固有結界內部。
伊莉雅靜靜躺在一旁,沒有氣息。
“都叫你不要勉強了啊,這次你沒有archer的手臂……誒,衛(wèi)宮君,你受傷了?”
遠坂看到衛(wèi)宮士郎袖口有一條細細的血流出來。
“沒什么事,”衛(wèi)宮掙扎著爬起來,將右手的武器交給遠坂。那是一柄劍。
要說鋒利,那是根本沒有的,**口都難以分辨,整個劍身坑坑洼洼,就像是被丟棄的什么殘次品。
“你還真投影出來了,衛(wèi)宮君,”遠坂有些驚訝,接過劍,拿在手里感受了以下,“難以置信,雖然和真的寶石劍無法相比,但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作為一次性用品來說算是上乘……就是,為什么這么大……”
的確,最初衛(wèi)宮士郎是想以遠坂的Azoth劍為模板,那是遠坂的傳家寶,應該是接近當年寶具的一個寶物,在投影時,衛(wèi)宮也確實這么做了,不過,投影出來的寶石劍并沒有附著在Azoth劍之上,而且形態(tài)也完全不一樣。
這柄仿制品幾乎和遠坂的整個手臂一樣長了。
“算了,將就用吧……”
衛(wèi)宮把已經(jīng)沒有魔力的Azoth劍收好。
“聽好了,遠坂,你和archer就呆在結界內,守著伊莉雅,結界里面比較安全,我去結界外找saber,”衛(wèi)宮說,“我盡量和saber拖足夠多的時間,一旦時機到了,我會把結界打開,你們找合適的地方,直接讓圣杯降臨?!?p> “我倒是沒問題,不過這真的可行嗎?那兩個家伙都在,就算你找到saber,你和saber也是沒有勝算的啊。”
“誰說我們要戰(zhàn)斗了,我找到saber之后就盡量拖延時間就好,就讓吉爾伽美什和安哥拉曼紐對決去吧?!毙l(wèi)宮嘿嘿一笑,“總之,我們沒問題的,遠坂也沒問題吧?!?p> “啊啊知道啦,”遠坂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劍,“雖然完全沒有辦法和大師父的相比,但這柄劍對付那些黑影足夠了。”
“那就好,archer,你就保護遠坂就好了?!?p> “……”
空氣不發(fā)一語。
“到時候最好是到大空洞,”衛(wèi)宮士郎對遠坂接著說道,“如果到時候靈脈沒有被破壞的話,大空洞應該還是最好的地點,之后就不用找我們了?!?p> “衛(wèi)宮君想得還挺遠啊,但如果到時候我一出去全都是廢墟了,或者直接撞上了那個金閃閃的家伙,那可就沒辦法咯?!?p> “那就聽天由命吧?!?p> 遠坂看著衛(wèi)宮,看著這個陌生的結界,心中沒有任何預感。她只是在想,真的能這么順利么?開玩笑吧。
這個家伙說的計劃,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母親給她講的童話。遠坂成熟得很早,她總是想,切,有這種事嗎?
不過,太多的問題,她也不想細究了,如果能一直這樣樂觀下去的話,那樣最好。畢竟他們也做到了許多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
“衛(wèi)宮士郎,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過,你如果離開了結界,固有結界是無法維持的,我希望你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空氣這時說話了。
“你放心好了,唯獨我這個結界不一樣?!毙l(wèi)宮士郎回應道。
他往前走了兩步,感覺還是有些暈眩,這個時候他的手背熱了起來。
那是saber危機的信號。
不,是兩邊的手背都在發(fā)熱。
他不清楚是為什么,但確定的是自己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
身體現(xiàn)在的強度還能維持,但也堅持不了太久。他之前擦去袖口的血跡,現(xiàn)在又有血流出來。應該是臂膀的位置有什么東西從內部突破了。但他現(xiàn)在不想去管。
“那么……”
“喂,衛(wèi)宮君,接著?!?p> 遠坂凜把一個東西扔給士郎。衛(wèi)宮接著,是一個寶石。
“這是什么?”
“這個寶石可以給我們聯(lián)絡用,不過也只能是簡單的信息,如果我們遇到問題需要你過來,你的寶石會變綠,如果有危險,那寶石會變紅?!边h坂舉起手中另一個幾乎相同的寶石,“同樣的,我也能看到你的情況。”
衛(wèi)宮士郎點頭,裝好寶石。
結界打開。
“喂衛(wèi)宮!可別死了啊,你死了我們可就出不去了?。。 边h坂喊道。
**
衛(wèi)宮士郎特地選了一個偏遠的地方離開結界,這樣不容易被市中心的能量所波及。
這里應該是冬木的邊界,但衛(wèi)宮不是很確定具體的方位,因為周圍全是有黑影漫過的廢墟。根本無從辨認。
“我當然不會這么容易就死掉,遠坂,”他喃喃道?!安贿^,之前說的話也確實不能算數(shù)啊,如果那兩個家伙都在的話,圣杯是絕對不可以降臨的。”
衛(wèi)宮從小心地躲過黑影,踩著廢墟前進。
“那么,你在哪兒?
……S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