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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鐵馬冰河入夢

第三十二章 父親要她死

胭脂鐵馬冰河入夢 蘇各 2320 2018-03-06 23:01:00

  母親最終沒能熬到去苦駝山的日子,而蘇各和姐姐也是第二天一早才知母親離世的消息,蘇各只覺自己雙腿麻木,不如何是好?!

  母親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她尚還沒怎么依偎其中、貪戀其中,她就這樣硬生生地走了。留給她的只是無盡的自責(zé)、彷徨與心痛!姐姐蘇然則哭暈了十?dāng)?shù)次,每次醒來就又哭得肝腸寸斷。父親一連七日待在母親的靈床前,不吃不喝也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

  可是她們的母親,他的妻子還是不在了。不是短暫地出了趟遠(yuǎn)門,而是永遠(yuǎn)地離開了他們,離開了這個世界!奶奶也從梵陽鄉(xiāng)下趕來,她的眉宇之間似是有一滴淚水,清涼的掛著,但又被她快速地拭去!

  出殯的那天,一院子跪滿了人,她的母親是一品夫人,理應(yīng)如此。但老管家說,這都是夫人生平的仁德?。√K各離家太早,不知母親人善至何等地步。她和姐姐只是心痛地跟在父親身后,而父親則懷抱著母親蒼白的身軀,一步一個雪窟窿地,走向她們曾經(jīng)要去的那座苦駝山的深處。

  父親說,不想把母親和淤泥埋在一起,怕她一個人被腐木濁,被蟲子咬。因而在常年積雪的苦駝山深處,尋了一處冰窟,琢了一張冰床,鋪滿了紫鳶花。讓母親安靜地躺在其中,就像是……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雪水浸濕了鞋襪與衣褲,蘇各和姐姐兩人彼此手握的緊緊,勒出了圈圈紅印,并不為之所動!送葬的退伍,盤歇在苦駝山腳下,此時這山中只有他們一家四口,卻像是擠滿了上千人。

  沿途各種小動物窸窸窣窣遠(yuǎn)觀又想靠近地看著它們,只見三個人影像是沒了靈魂的走尸一般,根本想看不到這些吵鬧的動物一樣緩緩地走著。天地間充斥著無盡的悲傷,甚至連機(jī)幾只松鼠,幾朵兔子都感受到了,它們垂下腦袋不再喧囂,默默地跟在三人后面!

  雪山松林深處,就是父親托人為母親趕制的冰墓。蘇各定住了腳,說什么也不肯向前邁進(jìn)一步,彼時母親已然被父親抱進(jìn)了墓穴,蘇然雙眼微閉,兩股清淚緩緩地順著臉頰而下。

  她松開妹妹的手:自己一定要親眼看著母親安息,也許只有這樣她才會相信,這是事實(shí)。只有這般,她才愿送母親最后一程!

  蘇各雙手死死地攥緊了自己衣角,待姐姐也進(jìn)了墓室之中。她猛地松開衣角,重重地打了自己許多巴掌,掌音干脆卻也凄徹,叢林深處傳來了緩緩地回聲。她終是閉上了雙眼,忘卻了那世的爸爸和海元,這世的師父和凡青,就這樣深深地仰躺在積深的雪地里,希望冰雪將自己帶去母親身邊!

  蘇然把她從雪地里扒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周身青紫,氣息不穩(wěn)了。同樣是幾日的不吃不喝,再凍上這么一遭,蘇各已算是撿回半條命。

  而就在她把蘇各摟在懷里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卻只是冷冷地從她們身邊繞過,冷漠地瞟了一眼雪地里即將凍死的小女兒,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始終沒給蘇然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

  終是已至中年的蘇二和老管家叫著幾個小廝和丫頭,將她們救治回府。至此蘇然也明白,就算蘇各活過來,她們的家已經(jīng)沒了,父親和蘇各也……

  蘇各睜開眼時,是一處破敗的瓦房外,寒風(fēng)吹得叮當(dāng)響。周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她頭下枕著一個破布包裹。她以為自己是入了地獄了,沒有悲傷沒有喜悅,但她竟覺得寒冷,原是沒有死呢。她無力地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沒有路人沒有飛鳥,只有自己和這間瓦房,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自己在雪地里,仰望藍(lán)天思念母親的那一刻。

  一陣腳步聲妥妥入耳,熟悉而又陌生。一人一虎,慢慢地走到她身邊:“醒了?!”是蘇然,她端著一壺清水,溫柔地將她扶在懷中。

  “姐姐……”蘇各想要開口說話,卻被蘇然一口水堵在舌間!

  “你若是死了,這個世上我又失去了一個親人~”蘇然不理她,眼圈紅了又紅道。

  “各兒,你可知道活著的意義?!”蘇然接著問道,蘇各心痛到抽搐,艱難地?fù)u著頭。

  “姐姐也不知道……”蘇然回答著她,眼淚終是落下了!

  “但我不想你死,我想母親她也是一樣的!”蘇然又喂了她一口水。

  “從你昏迷至此已經(jīng)七日有余,母親尸骨未寒,父親卻把昏迷的你鎖在了蘇府的地牢!他不許我看你,也不許管家和藥師去看你!我是真真地怕你也離開我,才找了青墨和小白救你出來,也忤逆了父親!”蘇然難過地不能再說下去,眼淚卻從未止?。?p>  “各兒,你莫怪父親,他是真的太愛娘親了,勝過愛我們太多太多!”蘇然理著蘇各鬢髻的發(fā)絲,柔柔地、無奈地說著!

  蘇各此時只有一股股無聲的淚泉無聲地流淌著,她心痛地點(diǎn)著頭,艱難地喑咽著“我也不會……原諒自己……”

  “不,各兒。姐姐不希望你一直活在自責(zé)中。母親的離去我們誰都不想看到的,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你是母親的命根子,也是我最在乎的人!”蘇然忍不住大哭起來,她懷抱著蘇各泣不成聲!

  小白圍在她們身邊,同樣難過的低聲嗚咽,一時間悲傷逆著溫暖的陽光,卻隨寒風(fēng)充斥著人間!

  姊妹二人哭了不知多久,蘇然輕輕地拍著蘇各的背,輕聲說起了話:“各兒,你走吧!父親的狀態(tài)已然顛狂,留在蘇府我怕是護(hù)不得你周全!”

  “凡青公子已在濮陽城外的十里長坡等你,你先回往生梅園吧,有凡青公子和小白在,我會放心……你,你切記要有書信回來!”蘇然狠心說完這段話,扭頭背著蘇各淚如雨下,這段時間她們活得太心痛了,只有妹妹暫且離開,或許父親才會記起父女親情,她們才會再有一個家!

  蘇各聽完并沒震驚,甚至有了些許解脫,但更多的是難過,無窮不盡的難過,連父親都想要自己死不是嗎?!好不容易回到家,又讓自己作沒了不是嗎?!

  “哇”地一聲,抱緊了姐姐。眼淚和鼻涕,浸濕了姐姐的肩膀。她呢喃道:“姐姐保重,我會好好活著,和你……和爹爹再相聚?!?p>  “姐姐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爹爹,萬望他終有一日能寬心原諒我,終有一日我再也不會再失去親人……”蘇各的話打得蘇然心里好疼,她這個妹妹為什么此生要這么苦,這么苦!

  小白馱著一身白裙素面朝天的蘇各,往大理的東方走去。破布包里是幾片金葉子和母親的玉簪,姐姐把包袱打得許舊,原是怕各兒在路上遇到劫難。只有親姐妹才會如此周全吧,但不曾想的是。心急如焚的凡青,耐不住在十里長堰等待,已然越界大理,趕來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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