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流小說’（下）

　　“我們需要一個向?qū)В粋€對迷霧森林了解的人?！背闊熣呖吹桨屠锾刈潞螅_門見山的對他說道：“哦，忘了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橡木’，或是老威爾，隨便你。姓名這種東西就是彼此在打招呼時的一種稱呼罷了，不需要太過在意?！?p>　　樣子并不顯老的老威爾叼起煙嘴，猛然吸了一口。被壓實的煙絲在煙斗內(nèi)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氤氳的白色氣息從他的鼻孔噴出，并不嗆人的煙氣帶著一點香料特有的濃郁，在周圍的空氣中慢慢彌散著。

　　“巴里特，巴里特·蒙哥?！毙U子介紹著自己。你也可以叫我‘喂食者’，如果你知道那個綽號的話。

　　“蒙哥？諾德人？”老威爾問道。

　　巴里特點了點頭，不需要從姓氏上推斷，只要看下他額頭上的紋身，任何一個人都能判斷出他身上的諾德血統(tǒng)。

　　“我年輕時曾去過諾德，那個時候諾德的國王還是……，讓我想想?！崩贤柣貞浿?，“對，是拉格納三世，人們叫他‘屠熊者拉格納’，聽說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進(jìn)到斗獸場里和暴熊決斗?！?p>　　拉格納三世？巴里特知道他，那個強(qiáng)壯的國王武藝精湛，喜歡親自下場和各種野獸進(jìn)行戰(zhàn)斗，每次決斗他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勝者。雖然這位國王在治理國家方面十分平庸，但卻憑借著武藝折服了所有的諾德人。只可惜英年早逝，死于一次意外的溺水，諾德的人民都為此感到惋惜。

　　可是，這位國王在位時已經(jīng)是距今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巴里特懷疑眼前這個人是在胡扯。除非，他真是一位法師。

　　“現(xiàn)在王座上坐著的是他的孫子……”巴里特介紹道。

　　“國王么，誰在上面坐著又沒有什么不同，”老威爾不置可否，“說不定哪天坐在上面的人就變成了你?！?p>　　巴里特?zé)o視了最后這句明顯的調(diào)侃話語，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歡當(dāng)國王。一個丈夫的責(zé)任就已經(jīng)讓他望而怯步了，更何況是國王。

　　“我喜歡你們那里的馴鹿肉、配上酸奶油，還有帶著焦糖風(fēng)味的干酪，那味道真實讓人懷念啊?！崩贤栍殖榱艘豢跓煻?，“對了，不能不提腌漬鮭魚，我得說只有真正的美食老手，才能從那些腌堿液中品出那種特別的美味。”

　　老威爾的話讓巴里特有種遇到老鄉(xiāng)似的親切感，這是一個真正了解諾德口味美食的人。

　　“即便是很多土生土長的諾德人，也很少有人能夠接受腌漬鮭魚的那種特別味道?！卑屠锾匦α诵?，但是他很喜歡，從小就喜歡，因為他父親就很喜歡。

　　“那不算什么，如果你吃過伊卡城邦的傳統(tǒng)美食‘臭頭魚’的話，那么你的味蕾就會升華到一個新的境界，在那個新的境界中，腌漬鮭魚只是小角色而已。”

　　……

　　老威爾和巴里特聊了一些諾德的人文風(fēng)情及飲食文化，使談話氣氛融洽了很多，之后他便回歸正題，“我聽說，‘迷霧森林’很危險？”。

　　十分危險！那里的物種豐富的猶如一鍋材料復(fù)雜的亂燉雜燴，你可以在里面找到任何一種你所見到過、聽到過、夢到過、甚至連夢中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東西。巴里特在心里想道。

　　“是的。”他這樣回答，“危險兩個字不足以形容它。如果是我的話，更愿意用‘詭異’這個詞來形容?！?p>　　“看樣子你對它很了解？”老威爾又問。

　　了解？不，沒有人能了解它。巴里特在心里自我調(diào)侃，我只是喂它的次數(shù)和‘食物’比較多，所以‘它’對我并不面生，僅此而已。

　　“談不上?！毙U子這樣回答著。

　　“嘿，老板，再來一盆?！迸赃叺氖橙四蝗划Y聲甕氣的喊了一句。它伸手將卡在它牙齒中的一片豬肺拽了下來，放在面前仔細(xì)研究了一番，然后又仍進(jìn)了嘴里，細(xì)細(xì)咀嚼著。

　　它似乎很喜歡燉豬雜這種“美食”。

　　半精靈在和周圍的冒險者說著什么，之后人群便滿臉失望的漸漸散開，有的冒險者還在嘗試用‘喂食者’這個綽號來污蔑巴里特，以期望這幾個人能夠重新選擇。

　　好吧，那其實也不算污蔑，至少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確實發(fā)生的。

　　半精靈將人群驅(qū)散后，回到攤鋪坐在了巴里特的旁邊。半精靈那英俊的臉龐上掛著迷人的笑容，只可惜巴里特并不是女性，那笑容對他沒有半點吸引力。

　　如果你去做那些深閨中饑渴難耐的貴婦們的入幕之賓，想必會干的很不錯，巴里特稍稍有些惡意的想道。

　　“一會兒你們談好之后，我給你簡單介紹下我們的隊伍?！庇⒖≈藢Π屠锾卣f道。

　　你們選擇了我，可是我還沒有答應(yīng)啊！之前良好的談話氛圍讓巴里特并沒有因此而生氣，他只是有些不明所以，這幾個人難道就篤定我會加入他們？

　　“你現(xiàn)在似乎并沒有什么新的活兒，不是么？而且你好像對某些事情感到迷茫?！崩贤柕哪樕蠏熘挽愕奈⑿Α?p>　　他的話讓巴里特心里一驚，“迷茫？呵，我只是不知道中午該吃點什么?！彼q自嘴硬，“燉豬雜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我并不想連續(xù)三天中午都吃好一樣的東西?！?p>　　“僅僅只是這樣？”老威爾神在在的盯著巴里特，又吐出一團(tuán)煙霧。

　　煙霧模糊了蠻子的視線，他的表情下意識的變了變。事實上在巴里特身上發(fā)生的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他變的有些惶恐，有些敏感，有些心虛……

　　“不過我現(xiàn)在倒確實沒有什么活兒?！彼姓J(rèn)了前半句。

　　“這樣的話，不如幫助我們，讓自己在冒險中尋找方向、認(rèn)清自我。我能看出來，你不是那種通過單純的思考，就能明白某些道理的人。當(dāng)然，我說這話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是在說我頭腦簡單？我被他看穿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對了，他是個法師，他在窺探我的內(nèi)心！巴里特用左手握住了他的‘鋼鐵新娘’，表情有些緊張：“你對我用了法術(shù)？”

　　“法術(shù)？不、不、不?！崩贤柎舐曅α诵?，并沒有因為巴里特威脅性的動作而有所不滿：“法術(shù)雖然強(qiáng)大，但是‘經(jīng)驗’卻并不比它弱多少，尤其在‘看透人心’方面。如果你活了200歲，見識過的人和事又多到像大海中的鯡魚一樣。那你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在用神態(tài)和動作，不斷向他人傾訴著自己的秘密?！?p>　　“不過我確實對你用了法術(shù)。關(guān)于這一點，我要向你說聲抱歉?！崩贤栐掍h一轉(zhuǎn)，讓巴里特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但是你不需要擔(dān)心，這只是一個變種的‘暗示術(shù)’，不會讓你改變自己的任何念頭，只會讓你在猶豫的時候，堅定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僅此而已。至于那想法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p>　　老威爾說完后，從容的看著巴里特，自顧自的抽著煙斗。

　　“我的想法？”巴里特將手從佩劍的劍柄上挪開。

　　“你的想法?！卑刖`在他旁邊重復(fù)。

　　巴里特猶豫著、彷徨著、懷疑著、甚至隱隱有些恐懼。老威爾的一番話讓他心亂如麻，他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去選擇。場面難得的安靜了下來，就連食人魔也停止了進(jìn)食，似乎也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老威爾突然笑著伸出了手：“歡迎你的加入！”那笑容很是讓人舒心：“順便一提，我們的隊伍叫‘下流小說’，它是個很棒的隊伍?！?p>　　巴里特看著老威爾從長袍中伸出的右手，上面帶著兩枚銀色指環(huán)，其中一枚指環(huán)的中間鑲嵌著一只豎瞳狀的琥珀色寶石，而另一枚指環(huán)，則布滿了和老威爾長袍上一樣的淡金色花紋。

　　蠻子聳了下肩，便堅定的握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