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少女清目回轉(zhuǎn)，嫣然一笑，問道：“無歡師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今日你送飯之恩，我一定謹記，他日必當回報?！鄙倌攴畔嘛埻?，如此回答。
“不是這個意思！你平時的書都白看啦，這也不懂！”少女皺著眉，嘟著嘴，似是還有話說，又說不出口。這少女芳齡十八，一身綠白長裙，尖刀眉，寬額頭，梳雙髻，此刻合手而立，雙目婉轉(zhuǎn)，正是情竇初開，青春正好的年紀。
“我平時看的都是修道之類的書，像這等詩文，我從未看過，當然不懂，”少年拔劍出鞘，道：“練劍去了?！鄙倌觐h首一笑，踏步而出，自個練劍去了。這少年也適齡十八，身材修長，穿一身灰白長衫，長方臉，大刀眉，杏仁眼，高鼻梁，算不上俊逸非凡，但卻覺得清秀儒雅，自有氣度。方才這一笑，真如冬日陽光，雖掠過無痕，卻溫暖人心。就這一笑，少女縱然有怨，也已悄然消逝了，只好收拾飯碗回去了。
待少女走后，少年劍風突變，出招越發(fā)凌厲，招式多變，前后矛盾，但少年卻以自己的身法將這些雜亂的招式連接起來，雖招式不同，但劍風總是凌厲。若是內(nèi)行人當能看明白，少年雖是一人練劍，但每一招都像是在對敵而舞，殺敵是這些劍招的唯一目的，也是這個目的將這些雜亂的劍招連接了起來。
這少年不是別人，這是當年的李歡。時過境遷，此時李歡已改名李無歡，距離離開劉家村已經(jīng)3年。
李無歡加入的靈山劍派，是江湖上排名第五的修仙門派，雖說是前五之末，但好歹是江湖上前五的大門派。凡入靈山劍派弟子，無論是內(nèi)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18歲成年之前都可進入萬卷閣參閱四等書籍。只有步入玉清之境界的弟子，才可按照上中下三品參閱三等書籍；踏入上清之境界的弟子，方可參閱二等上中下三品書籍，只是上清界的弟子，多由長老們親自指點，所習功法皆由長老傳授；至于能夠進入太清之境的門人，則可按照修為修習一等上中下三品功法，靈山劍派修至太清境界的只有掌門和幾位長老，所修功法也無人知曉。
靈山劍派百年前本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派，只是后來衰落了，為了振興靈山劍派，掌門不顧長老們反對，開放基層修習功法供門中弟子參閱，以此培養(yǎng)后起之秀。李無歡也是趕上了這個契機，混到了一個名額，才得以入靈山劍派學習。如今三年轉(zhuǎn)瞬即逝，自己馬上成年，門中弟子考核在即。按照靈山劍派門規(guī)，門中弟子滿18歲后將參加三年一度的新秀大比，成功踏入玉清境界的弟子將被分配至掌門或內(nèi)門八大長老麾下，還可進入萬卷閣自由參閱三等書籍，而失敗者將被分配至外門長老麾下，所學功法只能由外門長老傳授。李無歡這三年來，雖刻苦修煉，但始終未踏入玉清之境。也許，他花的最多心思不是悟道修煉，而是“記”。在新秀大比時，所有弟子都會再度身份審查，如果自己被發(fā)現(xiàn)是冒牌的，就會被廢除所有修為，到時候就全功盡棄了，所以李無歡一開始就打算在18歲前通讀四等書籍，然后抽身而退！
只是有時候相比于爭取，更難的是放下！李無歡這三年在這里過得很好，學到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這里，是他最喜歡的修仙平臺；這里，有他最喜歡的一草一木；這里，是他重新找到“家”的感覺的地方。這一次新秀大比，自己要不要試試？萬一混過去了呢？
“弟子李無歡拜見長老。”李無歡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向長老行禮。面前的這位長老，正是李無歡的修道啟蒙老師，只不過在新秀大比之前弟子尚未正式拜師，所以都是稱“長老”。
只知這長老姓陳，是外門長老。在新秀大比之前，大部分弟子都是由外門長老授業(yè)修道，只有少數(shù)弟子會被內(nèi)門長老看中選走。猶記得三年前看著一個個“精英”被內(nèi)門長老帶走，李無歡當時心有不甘，想著總有一天超越他們！今天來見自己的授業(yè)長老，就是想替自己爭一爭。
“無歡啊，你平時沉默寡言，很少與人走動，眼下新秀大比在即，我還以為你功力大進，不需老夫指點了呢。”陳長老輕捋短須，笑嘻嘻地看著李無歡。這陳長老身材微胖，滿面紅光卻又天堂明亮，再加上下巴上的短須，頗有幾分得道仙人之風。
“弟子不敢，弟子自入門以來，多虧長老指點才有今日進益，授業(yè)之恩，弟子銘記在心?！睂τ谶@個外門長老，李無歡還是有幾分好感的，畢竟長老從不擺架子，待人親和，和門中弟子雖相處不多，但修道一途的關(guān)鍵指點卻從未落下。
“哈哈哈，你今日來，可是為了新秀大比一事？”長老問道。
“是的。弟子愚鈍，修煉進展緩慢，恐怕過不了新秀大比，所以特來請長老指點?！崩顭o歡答。
“好，將本門靈空劍法使來我看?！?p> “是?！崩顭o歡提劍走入大院，使出靈空劍法。這靈空劍法據(jù)說是一位祖師爺所創(chuàng)，將靈山劍派基本道法與劍招融為一體，一招一式劍氣流動都順應全身各處經(jīng)脈，借由劍氣貫通全身經(jīng)脈，是靈山劍派的入門必修功法。
對于李無歡而言，這套靈空劍法已經(jīng)練得很純熟。一招一式，輕靈高遠，揮灑自如，有并吞萬物之勢。
一陣掌風襲來，竟是陳長老。李無歡后退一步，揮劍成圓化解掌風，回劍刺去。陳長老掌法一偏，彈指蕩開劍鋒。李無歡避開掌風，揮劍又攻，陳長老依舊輕易化解劍鋒，如此過了約十招?？v然李無歡出劍迅捷，但卻未占得半分便宜。
“長老道法高深，弟子心服?！崩顭o歡收劍作揖。
“無歡，這套劍法你已練得很熟，對劍法的理解也已得要領(lǐng)，只是，”陳長老頓了頓，“形而無神。你的真氣混亂，雖能順應劍招流動，但終究不夠精純，未能融合為一。以你此刻的修為，想要通過新秀大比恐怕并非易事。”
“弟子謝長老指教，求長老指點出路?！崩顭o歡再行一禮。
“無歡，以你的天資和勤奮，想要踏入玉清之境并非難事，可以你如今的體內(nèi)靈氣來看，似乎一直心境未平，靈氣混亂，不知何故？”
“長老，弟子自入門以來，一直思念家鄉(xiāng)，塵世尚有未了之事，因此始終難以盡心修煉，弟子想下山一趟，了解心結(jié)，望長老恩準?！?p> “也好，了結(jié)塵緣，才能靜心求道。老夫送你兩樣東西，你就下山去吧，切記盡早回來，不可誤了新秀大比?！闭f罷便轉(zhuǎn)身進屋去了。
“謝長老?！崩顭o歡合劍再行一禮。
過了一會，陳長老走了出來，帶著一把劍和一本冊子?！斑@把劍名叫青麒，是老夫云游時偶遇一麒麟，取其所臥青石煉鑄而成，麒麟乃祥瑞神獸，所以此劍可驅(qū)散陰邪，護你不受邪氣侵襲。這本冊子上記載的是靈虛劍訣，和靈空劍法有異曲同工之效，二者相輔相成，可助你盡早將體內(nèi)靈氣融合為一，你要勤加練習?！?p> “多謝長老，這劍訣弟子可收下，只是這把劍太過貴重，弟子不敢收?！崩顭o歡推辭道。
“這把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劍罷了，也不甚珍貴，放在我這也是閑置荒廢了，送給你正好?！标愰L老把劍推到李無歡面前。
李無歡接過劍和劍訣，雙手抱拳：“多謝長老?！闭f罷叩首行禮。
“行了，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