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染冰沙
隨著許幽一聲嘶喊驟起,那擺陣在最前方的十一頭箭齒象,好似感受到了廝殺之意,嘶吼不停,嘴角那長長獠牙不斷摩擦地面,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而那一直端坐在箭齒象頭頂之人,此刻卻同時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便是將那懷中玉笛放入嘴里,一曲幽幽之音驀然想起,而在此音想起剎那,那原本急躁異常的箭齒象,竟一下子沉靜下來,只是其目中卻是隱隱有血絲彌漫,不過片刻,那十一頭箭齒象雙目便是血紅一片,一股血腥之氣悄然爆發(fā),彌漫在那箭齒象四周,四散開來,卻是讓周邊鐵騎生生退后三丈,好似見到了兇神一般。
這一幕被對面那戰(zhàn)車上男子看見,內(nèi)心駭然之下,似要站不穩(wěn),雖隔了五里開外,但是那十一頭箭齒象此刻的變化,卻是讓他感到異常不妙,內(nèi)心猶豫不決之下,卻是瞧見對面那十一頭箭齒象動了。
“王猛!速速結(jié)陣,迎敵!”男子臉色大變,急急抽出腰間佩劍,大吼一聲。
此時,那白衣男子手扶城墻遙遙看去,那十一頭箭齒象已然沖跑起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眼身后那端坐的女子,便是看向一旁躬身待命的李開羊二人,道:“你二人猜測一番,此戰(zhàn)如何?”
“那十一頭兇獸聞所未聞,非人力可企及,此戰(zhàn),公子定能大獲全勝?!蹦抢铋_羊甩袖向前一步,率先開口說道。
“李大人所言甚是,此戰(zhàn)只有一個結(jié)果,那便是公子勝,風(fēng)憐敗?!眹佬幸姶?,也是上前恭維一番。
白衣男子聽聞,卻是怪笑一聲,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理會他二人。此刻那十一頭箭齒象在頭頂之人的有意控制之下,已然齊齊沖入那早已擺好陣型的塞北鐵騎營里。慘叫聲此起彼伏,凡是那兇獸所過之處,或被撞飛數(shù)丈之遠,或被踩到腳下化為肉泥,或是被那長長獠牙刺穿而亡。
此刻過去短短數(shù)息時間,那十一頭箭齒象已然沖死數(shù)百鐵騎,這一幕落入戰(zhàn)車男子眼里,內(nèi)心驚駭之下更覺恨意滔天,右手緊緊握住佩劍,內(nèi)心開始盤算起應(yīng)敵之策來。
“箭齒象果然名不虛傳,十一頭便能生生沖散數(shù)萬塞北鐵騎......”那郎謝手握一把長槍,遙遙看向前方那不斷傳來的慘叫之聲,全身一身雞皮疙瘩。
“郎大胡子準(zhǔn)備一番!等那箭齒象再沖散一會,我等便率軍殺過去,直取那風(fēng)憐首級?!币慌栽S幽看著前方,眼中盡是殺意,他本就是殺伐走出之人,此時聽聞敵方之地廝殺之聲不絕于耳,更是掀起內(nèi)心殺伐欲。
“胡將軍,快撤!”驀地一聲吶喊,一名鐵騎兵士緊握手中長槍,直直刺向一頭箭齒象,只是任憑那槍頭如何用力,竟刺不穿那兇獸表皮,在這兵士驚駭之下,卻是感覺一股勁風(fēng)急急襲來,“嘣”地一聲,他的身體便是被重重撞飛到地。“梁越!”一聲撕心裂肺般怒吼想起,卻是瞧見一名鐵騎將士手執(zhí)一把大錘,朝那頭箭齒象殺去。只是未等他近身,那箭齒象利尾橫向掃來,那將士來不及用大錘擋住,便是被抽下馬去,力道之大,直接讓他斃命。
“胡胖子!”一匹墨馬急急趕來,馬上之人看向那被巨獸利尾橫掃而亡的將士,眼皮抖了抖,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那一頭行進有序的箭齒象。那胡胖子跟隨他一路征戰(zhàn)至今,交情之好堪比兄弟,如今短短數(shù)息時間,便是陰陽兩隔。
驀地仰天長嘯一番,馬上之人便是舉起手中利劍,一股嘶啞般聲音自他嘴里咆哮而出:“鐵甲死士準(zhǔn)備,以鐵騎為掩護,將那兇獸頭頂之人盡數(shù)殺死?!?p> 待他話音剛落,身后便是驀然出現(xiàn)數(shù)百死士,他們一律輕裝便衣,通身黑色,臉上盡皆一副死骨面具,兩把刺刀各別腰間,一把勁弩系在背后,若是許幽看見,一眼便能認出,此等打扮與那東越刺客簡直是一模一樣。此百人死士對著馬上之人深鞠一躬,便是以十人一分隊消散在了鐵騎之中。
“弓箭手準(zhǔn)備!”馬上之人轉(zhuǎn)身又下了一道領(lǐng)命。頓時在鐵騎陣營之后,便有數(shù)千弓箭手急急上前布陣,那弓箭手個個訓(xùn)練有素,只是數(shù)十息時間,便是擺好箭陣,此刻正拉弓待命。
“西南三軍將士,隨我上前滅賊!”見對面擺出箭陣,那早已按耐不住的許幽更是一聲大吼,高高舉起手中大刀,便是一個策馬,率先狂奔而去。在他之后,郎謝手握長槍,也是大吼一聲驅(qū)馬殺了過去,而在他們之后,那早已嚴陣以待的數(shù)千鐵騎轟轟沖起,緊隨他們身后的六萬步兵亦是個個箭步如飛,沖向沙場。
一時廝殺滔天,一場大戰(zhàn)正酣時。
一匹高大墨馬最先沖入塞北鐵騎陣營,許幽手握大刀,一路斬殺,那些被兇獸沖散后的塞北鐵騎分隊,竟不能阻他一人,凡是與其正面廝殺者,不出三招便是被其一刀劈死。“風(fēng)憐子譽!看我許幽取你項上人頭。”隨手一刀斬落兩名鐵騎士兵,許幽朝敵方陣營驀然一聲大吼。
“此人好大的口氣!”那正發(fā)號施令的王猛聞聲看去,內(nèi)心冷哼之下,大手一揮。頓時數(shù)千支利箭響徹青空,化作箭雨朝那十一頭箭齒象急急射去。“我倒要看看,我塞北箭雨之下,你等兇獸如何退避......”
“什么!這怎么可能?”王猛半張著嘴,看著遠處那一幕,內(nèi)心掀起滔天巨浪。那十一頭箭齒象好似早已知道箭雨一般,紛紛豎起那碩大耳朵,將頭包裹地嚴嚴實實,順帶著那控獸之人皆被保護了起來。
而那箭雨瞬間臨下,射在那耳朵之上,竟不能刺穿。
“哈哈哈......此等兇獸非你等小娃可匹敵,還是吃我許幽一記大刀再說?!贝丝蹋窃S幽囂張之音再次傳來,王猛內(nèi)心怒哼之下,便是手持利劍,朝那許幽廝殺過去。
“你等莽夫不知天高地厚,吃我一劍!”王猛策馬殺去,張口辱罵之下,便是揮舞手中利劍,朝許幽劈去。那利劍快如疾風(fēng),一下子便是刺到許幽身體要害之處,只是再刺進去之時,卻是聽聞金器碰撞之聲驀然想起,一把大刀不知何時抵在了劍尖。
許幽對著王猛怪笑一聲,便是一把甩起大刀,將那利劍生生撥開,二人這第一下交鋒便是擦肩而過,“你不是我許幽對手!”許幽扔下這一句話,便是策馬直直朝那戰(zhàn)車方向殺去。
“不好!”王猛眼見如此,頓覺不妙,連忙驅(qū)馬追趕,只是此時驀然一把長槍順勢掃來,王猛情急之下,一個彎腰棄馬,才避開了那一槍刺殺。待他起身看去,便是瞧得一人手握長槍,冷冷看著他,此人一身寶藍色鎧甲,臉上一把大胡子,王猛細猜之下,便是認出對方身份來。
“郎謝!”好久,王猛嘴里吐出兩個字來,那來人聽聞大笑一聲,卻是不繼續(xù)攻擊,而是示意他上馬與其一戰(zhàn)。王猛冷哼一聲,便是重新上馬,“傳聞你之皓月槍法練得出神入法,天下罕有對手。卻不知是誰造的謠言?!?p> “塞北天鷹?也不過爾爾?!蹦抢芍x亦是一番冷言冷語。
“哼!”王猛冷笑一聲,便是揮劍而上,那郎謝亦是大笑一聲,手握那六尺長槍,迎了上去。
戰(zhàn)場一片廝殺之聲,遠遠看去,那冰沙之地數(shù)萬黑點相互交錯,不下一盞茶功夫,便是兵尸橫野、戰(zhàn)火燎原之相。那莫名的陣陣凄厲呻吟幽幽傳來,入耳不自覺一陣心顫。
“那塞北天鷹倒是個人物,與郎謝廝殺不下數(shù)十個回合竟不落下風(fēng)?!奔t城城墻之上,那一襲白衣的石鹿悠悠講來,好似眼下那一番廝殺大戰(zhàn),在他眼里不過一場戲而已。
“郎謝力大,使得一把犀利長槍,不怕久戰(zhàn)。王猛力足,極擅一把六尺精劍,卻怕久戰(zhàn)。若是一直這么打下去,那王猛必敗?!币徽Z輕柔,卻是名紫衣女子款步而來,只是其看向城下戰(zhàn)場之時,眼里閃過一絲憂郁?!爸皇强尚δ敲Х蛟S幽,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為,風(fēng)憐子譽豈是他能敵過?”
石鹿聞聲看去,卻是將來人若有興致般打量一番,才忽然笑道:“蕭姑娘何時對天下武豪這般清楚?莫非是那慎親王相告?還是那風(fēng)憐子譽?還是帝都哪個相好之人?”
聽聞此話,紫衣女子驀然轉(zhuǎn)過頭來,冷冷盯著他,過后卻又是三聲大笑,直笑得那石鹿臉色泛青才緩緩打住,細步走至他面前,迎上他的目光,說道:“原來,你還記著五年前的事。原來,你還一直耿耿于懷。原來,你一直是這么一個小氣之人。原來——”
“夠了!”石鹿一把推開眼前女子,臉色已然盛怒,掃了一眼一旁二人,冷喝道:“你二人還不退下?!崩睢蓝艘姶艘荒?,又聽那白衣男子一頓莫名訓(xùn)斥,趕緊一番應(yīng)諾,速速退了下去。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笔怪钢?,恨般說了一句,便是大袖一甩,背過身去。紫衣女子自嘲一笑,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衫,瞥了一眼身后坐著的女子,便是退后數(shù)步,一心看向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