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了一連串繁瑣嚴謹?shù)乃俪捎柧毢螅鐣_始了。一群衣著華麗、簪花抹粉的世家子弟款款入席。宴會的操辦人是掌門的五徒弟鄭鎧聞,目的是為了結(jié)交天道盟的重要成員,高家。
來者是高家的嫡系的小公子,高鷗,年方十七,最大的愛好飲宴。高鷗借口出門游歷,其實是玩心大發(fā),不想在家日日苦練。為了討好這位高小公子,鄭鎧聞可謂耗費重金,請來了清風樓的大廚,怡然園的頭牌,從家里的庫房搬出招待貴客用的器物。這位高小公子不喜凡人,不喜粗手大腳面目丑陋的人。因此,鄭鎧聞只能偷偷地從門派里雇傭一些修為低的小修士來當侍者。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v被無情棄,不能羞。”
柳顏梅腮的伶人一襲雪白的蟬翼紗裙,寬大的天水碧色腰帶將她的腰肢勾勒的盈盈不堪一握。更不要說那如出谷黃鶯般清麗婉轉(zhuǎn)的嗓音。她的舞蹈很節(jié)制,卻又恰到好處,將觀者帶到了春日的杏花林里,為她的遭遇且喜且悲。
“妙啊,賞。”高小公子將腰間的玉佩擲了出去。
伶人露出甜甜的笑容行了一禮,她的下人很有眼色的撿起了打賞的玉佩。正打算欣賞下一曲的妙青則被叫去干活兒。托盤里盛著翡翠杯和玉蕊酒。妙青低頭,邁著小碎步跟著前面的侍者向宴席走去。上好酒和酒具后,便又低頭快速離開。
“嘖嘖,你看那酒杯,透亮的像冰塊一樣,一丁點雜質(zhì)都沒有,一看就是上好的冰種翡翠?!?p> “可不是,我看那玉蕊酒絕對是窖藏了五十年的。那味道,芳香清冽又不沖鼻子。我要是能喝上那么一小口,死也值了。”
“瞧你那點出息,別給咱玄真門丟人了成么?!?p> 妙青聽到這對話,忍不住噗嗤一樂。這對話的兩個男子,一高一矮,模樣很是標致。高個子的發(fā)覺妙青在笑,對那矮個子的說。
“看看,這小妹妹都在嘲笑你呢?!?p> “你懂什么,這叫做舉觴酹先酒,為我驅(qū)憂煩?!?p> “敢問二位師兄,你們可知道那個唱歌的伶人是誰?”妙青實在是很好奇。
“她呀,怡然園的當家頭牌白蓁蓁?!?p> “實至名歸?!泵钋嗤蝗幌氲搅寺櫺…h(huán),不知道她能排到第幾呢。
這兩個男子又開始聊起別的話題,在這個略顯尷尬的場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互道姓名。
白蓁蓁唱完三首曲子便退下休息,鄭鎧聞站了起來,舉起酒杯說了一大段文縐縐的祝酒詞。妙青沒有心思聽,打量了這位師叔。頭戴玉冠,身穿白金色錦袍,腳踩登云履。這打扮既不搶風頭,又凸顯貴氣。白凈的方臉上除了一道濃眉外其他五官都很平淡。
打量完鄭鎧聞,妙青又掃了掃場內(nèi)的眾人。末席上有個老熟人,申語嘉。在這種地方能遇到他倒是不奇怪。他的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一身青袍全無褶皺,腰上掛著一枚羊脂玉佩。真是個努力鉆營的翩翩佳公子啊。
第一晚,就這么風平浪靜的過去了。換過了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申語嘉倒是冒了出來??雌饋?,他應該是在等自己。
“申兄好?!泵钋喙首鬏p松的說道。
“你,怎么會?”申語嘉似乎不敢相信。
“有點小麻煩,手頭比較急?!?p> “雖然那一日你拒絕了我,但是只要你開口,無論何時我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p> 妙青很是受寵若驚,本以為他要出言嘲諷或者落井下石,沒想到居然是要幫忙。她很不理解,也很好奇,問道:“申兄,我到底什么地方得你青眼了?你這樣熱情我很是不安啊?!?p> “你就當是男人的直覺吧?!鄙暾Z嘉故作神秘的說道。
“呵呵,男人?!泵钋酂o語,“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無功不受祿。而且,我也不相信男人的直覺。告辭了?!?p> 這家伙居然還有點神棍的氣質(zhì)。越是捉摸不透的人越是危險。
第二天的宴會,除了白蓁蓁還多了變戲法和耍雜耍的藝人,沒有遇到熟人。大概是好運氣都用在了這一日,第三天的宴會熟人不少。風起會的曲少言,馭獸司的王子健,還有談燕行。
妙青忍不住扶了扶額頭,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么辦?不能化妝,戴面紗又太突兀,自己又不會易容法術(shù)。
于是,妙青在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手把托盤舉得高高的,頭又低的不能再低,幾乎擋住了八成的臉。
不幸的是,酒灑了,更加不幸的是,酒灑在了曲少言身上,比更加不幸還要不幸的是有人暗中使絆子,而妙青根本沒發(fā)現(xiàn)是誰下的黑手。
曲少言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
“你,想死嗎?”

文涂
今天的章節(jié)里引用了韋莊和柳宗元的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