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青同樣長高了一些,五官也長開了不少。雖不嬌艷,卻像竹子一樣清新蓬勃,充滿了朝氣。妙青的酒量極好,玉露春的酒勁屬于后勁十足的類型,所以此刻的她目光清明、神色如常,臉頰和耳朵上卻微微泛著淡紅色,像灑了一層薄薄的胭脂般動人。
春衣單薄,妙青手掌的溫?zé)嵬高^袖子傳達到談燕行的胳膊上。
“越女采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爭亂……”
妙青低聲唱著,抬頭望著天空,一彎新月如鉤,幾顆星星忽明忽暗的點綴其中。有風(fēng)吹過,響起沙沙的樹葉聲,伴著妙青的歌聲,在這個夜晚吹亂了談燕行的心。
他側(cè)頭望著她,她緊緊地挽著自己的胳膊,沒心沒肺的抬頭看天,不好好走路。談燕行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大概,酒喝多了所以產(chǎn)生了錯覺吧。
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于是乎,他開口說:“妙青,你也抱抱我?!?p> 妙青樂了,抬手摸了下他的額頭,道:“不熱呀,說什么胡話呢。”
“抱一下會死嗎?”談燕行不悅。
“不會死,但是浪費時間?!泵钋嗑芙^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
原本消失的怒火此刻又從心頭燃起,談燕行用力把妙青攬入懷中,猝不及防的妙青額頭撞到了他的肩膀。
人在懷中,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她不高挑也不嬌小,既不柔美也不俏麗,樣樣都平平無奇,看來剛剛果然是錯覺無誤。
他放開了她,妙青狠狠地錘了他一拳頭。
“你混蛋!”
罵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談燕行沉思著,難道自己剛才真的很過分?好像是有點,談燕行追了上去。
妙青很生氣,不答應(yīng)就強來,是登徒子還是強盜?什么都要按他想法來,簡直不可理喻。
“好妙青,別生氣啦,我錯啦?!?p> 妙青哪里會搭理他,加快腳步回到葳蕤軒,重重地關(guān)上大門,對茗荷喊道:“上鎖,誰來也不許開門?!?p> 茗荷趕快跑出來,眼見妙青臉色不善,溫順地低頭應(yīng)是。
門內(nèi)的妙青怒氣沖沖地進了臥室,門外的談燕行心懷愧疚的嘆了口氣。
“你呀你,以后不能再這么沖動了。酒也要少喝?!闭勓嘈凶匝宰哉Z的告誡自己。
這一晚,妙青沒怎么睡好,夢像連環(huán)鎖一樣一個接一個的來,醒來時倒是忘得干凈。卯正時分,天色依舊黑沉沉的。妙青洗漱更衣后,往葳蕤軒外面走去。
漫無目的的走著,倒是走到了退思齋。
上回來時慌張,去時匆忙,現(xiàn)在倒是可以好好看看它的外觀。退思齋外面和里面一樣整理的很干凈,只有幾頭新冒出來的小雜草。這樣瞧著就是一棟普通的屋子,根本不像呆在里面時那樣逼仄壓抑。
妙青正看著,忽然聽到有人對她說話。
“怎么,沒呆夠嗎?”
她回頭看是師父站在那里,妙青端正地行禮。師父神采奕奕,似乎心情很不錯。
“問你話怎么不回答?!?p> “不是,徒兒早起散步無意間走到這里來了?!?p> “巧了,為師也是?!?p> 和妙青不一樣,師父頗為懷念的瞧著退思齋的一草一木,她想到了以前的歲月。妙青靜靜地在一旁候著,盡量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沉浸在回憶里不宜過久,劉念君轉(zhuǎn)換了情緒。看小徒弟乖巧的模樣,格外順眼。她說,走吧,為師賞你頓早飯吃。
沁芳苑里,宮梅管事早已備好早餐。劉念君讓她隨意撿幾樣喜歡的帶走,她不習(xí)慣和別人一起用飯。妙青選了炸果條和玫瑰米漿,宮管事幫忙打包。
“在營造堂還習(xí)慣吧?!?p> “是?!?p> “嗯,你去吧。”
妙青拿著早飯,行禮告退。劉念君問了宮梅,妙青在營造堂過得如何,宮管事事無巨細的報告。劉念君聽完后沒說什么,慢條斯理地開始吃飯。
妙青很是受寵若驚,第一次吃到師父賞的飯,把連日來的煩惱怒氣全部一掃而空。明明是普通不過的炸果條,吃在嘴里比蜂蜜還要甜。
她的喜悅維持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裴篤把她叫到內(nèi)堂來,跟她說明天開始去漢水城的玄真堂當(dāng)差。
“玄真堂?”
“正好那里最近缺人手,你沒有意見吧。”
“一切聽裴師兄安排?!?p> 這么巧,今天早上見了師父下午就調(diào)到玄真堂,莫非是師父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