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長德蹲下來仔細(xì)地檢查著尸體。
吳志超目瞪口呆地站在后方,看著丘長德在尸體上下摸索著。
“你是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丘長德突然問道。
“大……大概一個多小時前吧?!眳侵境乱庾R回答道。
“我是丘長德,青城山全真教的傳人?!鼻痖L德一邊摸索著尸體,一邊頭也不抬地做了個自我介紹:“通俗的來講,是個道士。”
“道……道士?”吳志超腦子有些短路,指著丘長德說道:“可是你明明還是個小孩……”
“由于一些隱秘,我的身體無法長大。”丘長德解釋道:“我其實已經(jīng)23歲了。”
“……”吳志超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吐槽道:“天山童姥?”
丘長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默默地將屠夫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一張恐怖的面容暴露在了丘長德的視野中,盡管環(huán)境很昏暗,但是借著墻壁上那零星幾盞LED燈的微光,丘長德仍舊能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屠夫的整張臉上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的猙獰的疤痕,看起來就像是爬滿了一條又一條的肉色蜈蚣,他的嘴巴被人用針線粗糙地縫了起來,嘴唇一圈都是惡心的血痂。
除此之外,他的上眼瞼被人強行割掉了,眼球由于始終暴露在空氣中得不到濕潤,眼白布滿了猙獰的血絲。
吳志超走過來看到了屠夫的臉后神色數(shù)變,一陣反胃感迅速涌上來,忍不住扶著墻壁開始干嘔起來。
“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導(dǎo)致精神不正常了嗎?”丘長德做出了一個猜測。
他再次將尸體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但依舊是什么也沒找到,只能站了起來,然后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面具。
面具的材質(zhì)是塑料,看起來做工很劣質(zhì),整體呈蒼白色,什么圖案都沒有,就像是從某個不入流車間里偷出來的半成品,靠近下巴處沾染了一抹猩紅的血跡。
丘長德隨手將面具扔到尸體邊上,對著還在干嘔不止的吳志超說道:“走吧?!?p> “你檢查完了?”吳志超的面色有些發(fā)白,說道:“你檢查的夠仔細(xì)嗎?‘NPC’的身上一般都會有些特殊的道具或者線索?!?p> “你要不去摸一摸,再檢查一遍?”丘長德隨口道。
“好……唔……”吳志超剛想答應(yīng),但是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和他平時玩的密室逃脫可不一樣,過去他摸的“尸體”一般都是由工作人員裝死,或者干脆是一個假人,可這一次,可是真正的尸體。
一陣惡心感上來,他一個沒忍住,再次扶著墻干嘔起來。
丘長德安靜地等待他吐完,隨后才說道:“不檢查就直接走吧。”
“等一下。”吳志超臉色蒼白地走到尸體邊,忍著全身的雞皮疙瘩將那個面具撿了起來。
“說不定是用得到的道具?!彼忉尩馈?p> 盡管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恐怖而荒謬,但是依舊是密室逃脫——或者說密室逃生,他還是在嘗試著去利用自己的經(jīng)驗,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線索。
丘長德對此不置可否,說道:“你走前面?!?p> “啊?”吳志超面露驚恐,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那么厲害,為什么不走前面探路?”
如果是以往的密室逃脫,他倒是真不介意走在前面,因為帶頭探路的人更需要膽識和遇事不亂的決斷能力,以他的豐富經(jīng)驗自然是當(dāng)仁不讓的。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完全提不起勇氣,這個密室里的“怪物”都是真實的怪物,殘暴而恐怖,換做以前的密室,一旦怪物出現(xiàn)了,領(lǐng)頭者最多被嚇一跳,可是現(xiàn)在,那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對此,丘長德也能夠理解,他語氣稍微柔和了些,解釋道:“你如果走在我后面,一旦怪物從后面出現(xiàn),我很難及時保護(hù)到你,而如果是我走后面,就不用害怕怪物從后面出來,就算是從前面出來,我也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保護(hù)你,所以你走前面要比走在后面更安全。”
一個身高才到對方胸口的小孩,用這種溫柔的語氣安撫著對方,這一幕怎么看怎么違和。
“說……說的也對?!鼻痖L德的話還沒說完,經(jīng)驗豐富的吳志超就已經(jīng)明白了,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咬了咬牙,硬頂著頭皮走到了前面。
丘長德點了點頭,跟上了腳步,同時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一旦有怪物出現(xiàn),我會馬上將其消滅?!?p> “嗯……好……”吳志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fā)抖,前行的速度也控制得比較慢。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幽暗狹長的走道中緩慢前行著,兩邊墻壁上的LED燈亮著微弱的紅光,看起來像是一只只眼睛在死死盯著二人,令吳志超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這景象對他來說其實本應(yīng)習(xí)以為常,但是在這個超出常理的密室中,一切的恐怖都是真實的,沒有半點虛假。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精神下意識地緊繃起來,陷入了一種草木皆兵的狀態(tài),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隱隱約約地畏懼。
靜謐的走道中,只能聽見清晰的腳步聲、丘長德平靜的呼吸聲,以及吳志超因疲憊而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在這份詭異的死寂中,時間悄然流逝,吳志超的體力也跟著在消耗,不知多久過去,二人也不知道行走了多少距離,吳志超實在有些吃不消了,提出了休息的提議。
對于丘長德來說,這么點路程自然是小意思,但是吳志超只是普通人,而且先前他已經(jīng)狂奔逃命了很久,再加上精神全程緊繃,加劇了精力的消耗,體力早已所剩無幾。
丘長德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顧地硬要走下去,便同意了停下來休整,兩人各自靠著墻坐下來,沉默無聲,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丘長德的呼吸聲很平靜,且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韻律,不住喘粗氣地吳志超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竟也感覺逐漸放松了下來,心中那根緊繃著的弦也略微松了一些。
“你是怎么進(jìn)到這里來的?!鼻痖L德突然打破了沉默。
吳志超微微愣了一下,隨后回道:“我和我的朋友是密室逃脫游戲的愛好者,然后今天發(fā)現(xiàn)有一家新開的密室逃脫俱樂部,于是過來一起試一下水,然后就……”
“我不是問這個。”丘長德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否還記得……自己是怎么‘進(jìn)入’這個密室的嗎?”
吳志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怎么不記得,當(dāng)然是從入口……呃……”
他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