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清和候元景二人回房后,點起檀香。盤腿于床上,深吸一口氣,導引內(nèi)息從丹田而出,氣息似有還無,似無還有,漸漸進入狀態(tài)。這倒是與往常修習并無二致,氣息游走也是循規(guī)蹈矩。約莫一炷香候元景就感覺身體微熱綿軟,氣機通暢順達,自然恬淡舒展之時。逐漸加大內(nèi)息運轉(zhuǎn)速度,將意念放到全身。意守全身,精神內(nèi)守,用意念引領內(nèi)力運轉(zhuǎn)。過了一個時辰,兩人都感覺丹田處的真氣向身體四處擴散,不由一陣高興,這感覺果然與眾不同。其實他二人不知,這是因為他們注意力比之以往更是集中,效果才比以往更好。候元景將一部分內(nèi)息沿兩大腿內(nèi)側(cè)向下到腳,再轉(zhuǎn)向外側(cè)回返向上,同時另一部分內(nèi)息向腰部兩側(cè)流動,沖入"帶脈";再向上由胸部同時向兩肋四面擴散,沖入"七經(jīng)八脈",與"督脈"會合;再一起向上經(jīng)玉枕到頭頂百會返回。此時,他感覺到全身出現(xiàn)飄浮感,熱漲感和極大的身心舒暢感。呼吸越來越深長細慢,心境舒緩,對外界似乎沒有了感覺。李元清雖然稍慢半步,但是很快也達到如此感覺,那種身心的通暢前所未有。
這時候因為二人因為獲得“無上心法”,心無旁騖,專注于內(nèi)息獲得了之前修習所謂取得之功效??墒莾蓚€時辰一過,腰腿酸軟,內(nèi)息幾乎只能在上半身流動。腰肢以下,似乎毫無知覺。二人以為,這是飛升之感。道家追求得道飛升,腳踏祥云。現(xiàn)在雙腿無知覺,似乎正是腳踏祥云的意思。只是已經(jīng)顯得頗為難受,不再順遂。
二人咬牙又堅持了一個時辰,這時候東方的天邊都快泛白。不過屋內(nèi)兩人,內(nèi)息修煉的,眼珠子都快翻白了。這時候哪里還有腳踏祥云的感覺,雙腿由于一直盤著經(jīng)脈不通,就像灌滿了鉛一般??墒且驗殚_頭的專注,得到極好的修煉感覺。兩人現(xiàn)在鉆進了牛角尖,或是想到成功必要歷經(jīng)艱辛之類的念頭。早已沒了開始的專注和單純的修煉感覺,思緒紛雜的在對抗雙腿的酸脹。耳邊已經(jīng)傳來群鳥喳喳叫晨,李元清這會卻是眼前閃閃金星。又過一會,初晨的陽光有一縷,透過窗棱刺了進來。陽光正好照在李元清的臉色,他終是率先堅持不住,睜開眼睛。忽然看見亮光,刺的雙目流淚。習慣性的要下床,可是雙腿不聽擺布。只得借助雙手才掰開曲的麻木的雙腿,雙腳一落地就像針刺一般酸脹難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李元清看著候元景,師兄能力比自己強,是不是會有大突破。候元景現(xiàn)在依然面目平和,只是腦門上汗珠滾滾。李元清不由贊嘆,畢竟還是師兄啊,領悟上果然比自己強多了。面相安靜,而內(nèi)力蒸騰,分明是突破的跡象。
“啊!你他媽的。受不了啦!”候元景一聲大喝。因為腿腳麻木,依然端坐床上。李元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了一跳。候元景也是掰著自己雙腿,這才擺脫“五心朝天”的姿勢。
“師兄,你這是?”李元清詫異道
候元景道:“這四個時辰,實在太難了。初始,心境平和,確實有了前所未有之感覺,本想堅持下去??墒菚r間越長,內(nèi)力運行越是不順暢。到得最后,更是下半身酸脹難耐,氣息瘀滯難通。確實難以忍受,只能作罷?!?p> 李元清,道:“按修煉之初,應該路子是對的。我也是心頭清明,體輕心泰??峙绿搶m的方法,真不是一兩句便能窺得奧妙的?!?p> 候元景搖搖頭,道:“萬事不可強求,剛強易折啊。不過也不是沒有所得,比如運功第一個時辰,的確效果顯現(xiàn)。既然堅持不了那么久,那就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p> 李元清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掌教師兄都這么說了,只能附和:“還是師兄說的對,杯滿則溢的道理師弟懂得?!崩钤屙斨粋€青紅相接的胖腦袋道。
還好這候元景還算理智,要是強行練就下去,非得氣脈不通,阻脹擁塞之病不可。候元景一看日頭,大聲道:“不好,今日還有較技,遲了遲了。還該我宣講規(guī)則啊?!闭f完推門而出,剛邁兩步。就覺的胯間,膝蓋,腳踝都酸脹不可言狀。又要快走,又要忍痛,走路姿勢說不出的古怪。
兩人快步來到院前,一路上遇到后輩行禮,也只是匆匆點頭。其他教派的后輩看到兩人走路,稀奇古怪,好像胯下騎了頭看不見的叫驢一般。
候元景看臺上人人都已坐定,只是空了一張椅子沒人。太師府、玄沖觀諸人都還在納悶候元景到哪里去了。
宗世文輕聲道:“候掌教,怎么遲了?今日本該他宣讀較技規(guī)則啊?!?p> 吳卓然接口道:“莫不是忘了不成?”
井銀坤面沉如水,心中只是大罵候元景,這么重要的時刻怎么能遲到。心中還在腹誹,就看一人紫面長須,剌著雙跨,搖搖擺擺又急急匆匆的往這邊走來。
真仙洞的詹之理一看,道:“這老侯是練功走岔了?”
最邊上觀看的萬壽宮鏡方也是覺得候元景走路如同老鴨護子一般,總是不明究竟何事?候元景這姿勢,徹底走出了九天仙人的步伐。叉著腿又要加快速度,又要拿出氣勢,實在是為難的緊。
井銀坤看候元景這樣子,心中不由罵道:“媽的,走路走的跟太上老君似的。難道紫霄宮還練鐵襠功不成?”
說話間,候元景已經(jīng)走到臺上??吹奖娙硕荚诘人?,不由面露愧色,連連向五子及其他幾人行禮,道:“些許小事耽誤了,抱歉抱歉?!?p> 端丘賈含笑道:“無妨無妨,我們也是剛剛坐定。那就煩請侯師兄給小輩們宣讀規(guī)則吧?!?p> 候元景見端丘賈毫不介意,心中也是一緩。道:“好好好,我這就宣讀?!庇肿叩脚_中。臺下諸派子弟,看著候元景長髯飄飄迎著晨光,餓著肚子,岔開雙腿。倒也頗有點像上陣殺敵的將軍。
康田平看是自家掌教在臺前,頓時覺得自己也是高了幾分。再看掌教這般雄姿,雙眼斜瞟了瞟周邊,感到好不榮耀。候元景到底是修煉了一夜,底氣還是充足的。宣讀規(guī)則時音帶內(nèi)氣,雖不響亮,但是每個字都送到了臺下每個人的耳朵里。臺下無論哪一派的弟子,就對候元景這一手,個個是嘆服不已。
李元清站在紫霄宮一眾弟子身后低著頭,不想自己一臉青紫的被弟子們看見。齊田元忽然想到一事,拉了拉夏田宣挪著腳步走到康田平身邊,悄聲道:“師兄,我們后面來來?!笨堤锲街浪麄円f什么,三人挪著腳步后撤道人群后面。
夏田宣,笑道:“師兄,今天看看那狗東西會摔成啥樣?到現(xiàn)在還沒看到,真是急人?!?p> 齊田元,道:“沒來,才是好事啊。說不定腿摔斷了也未可知?!?p> 康田平得意的道:“就咱哥仨挖的那幾個坑,坑里還有石頭樹枝,摔不斷他幾根狗骨頭,也足夠他喝一壺的。哈哈哈。。。”
李元清剛待換個人少的地方看看弟子們較技,忽然隱約聽到康田平三人聊天,說什么坑的事情,頓時停下腳步支棱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就聽齊田元道:“師兄昨晚還是懸啊,遇到太虛宮那個胖子?!?p> 康田平道:“那是,就咱們仨,怎么會吃得消五子之一出手啊?!?p> 夏田宣笑道:“昨天干活那叫一個熱,師兄我看你當時頭上熱氣直冒?!?p> 康田平吃吃一笑,道:“那是自然,那么硬的土路,挖起來自然出汗啊。你們倆不也是大汗淋漓么?!?p> 三人這么一聊,李元清在后面聽的是真真的。想到昨天晚上,那三個三花聚頂?shù)摹案呤帧?,還有他們口中的胖子。氣的頓時牙咬的緊緊的。
這時忽然聽夏田宣道:“哎,兩位師兄,你們看!臺前太虛宮五位真人,沒有胖子啊。這怎么回事?”
康田平和齊田元,聽夏田宣這么一說,也是凝神看了看臺上。果然臺上五子,三個都是清瘦的,另外兩人也肯定不是昨晚那個胖子。三人對視一眼,都是心中迷茫,不由的都在猜想昨天晚上那人到底是誰。
就在候元景宣讀較技規(guī)則的時候,雷青羽面色清冷的緩緩走到太虛宮三代弟子的前面。其他人見雷青羽來了,都自主的撤了一步,讓他站在最中間。
康田平一看雷青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低聲罵道:“什么東西,來的比幾大掌教都遲,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狗東西?!?p> 雷青羽只是用眼光掃了掃各派弟子,沒看到昨天三個準備觀景的東西,便垂下眼瞼靜立于前。心中大罵,昨天肯定是那三個混賬在路上挖坑,害的我一早吃完飯,還要填坑,耽誤了這么許久。
齊田元拉了拉康田平的衣袖,道:“師兄你看雷青羽!”
康田平對昨天并肩子上的兩人,道:“看到了,他媽的大大咧咧的,充什么世外高人?!?p> 齊田元道:“不是不是,你看他一點傷都沒有啊。沒掉坑里啊?!?p> 康田平和夏田宣一想,是??!這家伙一點傷都沒有啊,怎么可能呢。三人正納悶呢,就聽身后李元清道:“你們?nèi)齻€,給我過來?!?p> 三人聽慣了李元清的聲音,一聽是師叔叫。連忙跟上李元清的背影,走到更靠后的地方。李元清看離人群遠了,左近也沒什么人,這才轉(zhuǎn)身。萬紫千紅的臉,瞪著三人??堤锲饺?,一看師叔滿臉青紫。心想,這是被誰揍成這樣。不是說打人不打臉,吃飯不奪碗的嘛?
李元清壓著心里的怒火,沉聲道:“你們?nèi)齻€昨晚上,坑挖的好??!”
三人一聽,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好,肯定是被太虛宮的告狀了。齊田元忙道:“師叔,沒有啊,什么挖坑啊?!?p> 李元清咬牙道:“不知道,你們前前后后,挖了四個坑,算計的挺好啊。??!石塊,樹枝擱的挺齊整啊?!?p> 齊田元三人看著眼前的胖師叔,在想想昨晚夜色昏暗之下的身影。三人慢慢將眼前這人,和那道影子疊在了一起??堤锲酵撕笠徊?,道:“師叔,師叔,我們也不知道您會去那兒啊。這這這。。。。跑吧!”轉(zhuǎn)身撒腿就跑,齊田元和夏田宣緊跟其后。
李元清見三人跑了,緊跟在后面,喝道:“三個小王八蛋,給我站住??次也淮驍嗄銈兊墓吠??!?p> 四人這么一追一喊,頓時引起其他教派的注意。一個個都心中一個寒噤,:‘乖乖,這紫霄宮的規(guī)矩這么大么。這康田平三人是犯了什么事了,居然要被打斷狗腿?!渌膛傻拈L一輩的,見李元清緊追弟子,揚言打斷狗腿。不由心想,雖然言語不雅,不過可見紫霄宮戒律之嚴,這點倒是值得我等學習。轉(zhuǎn)過頭來,一個個眼神都看向弟子們的雙腿。嚇得一個個不敢做聲,生怕也被打斷狗腿。
紫霄宮上陣康田平一招敗給雷青羽,此陣又是紫霄宮先出。三個得力弟子,被李元清追著去打狗腿去了,唯獨剩下首席大弟子邽田凌。邽田凌自從來了太虛宮,就很少與人說話。即便是本派弟子也是極少交流,每日練劍不輟。如此冷淡的性子,倒是與候元景火爆性格是反過來的。不過正是如此,卻是極得候元景喜愛。
邽田凌手提重劍,也不做聲走入場中。既不顯傲氣,也不落氣勢,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遠處一棵大樹上,坐著五人。正是孫守一、豐塵和饒藝秋幾個。饒藝秋道:“這個邽田凌我和他交過手一次,但是也只一招,難分勝負?!?p> 孫守一道:“嗯,老猴子算是造化,紫霄宮有此子,當再興盛幾十年?!?p> 蕭也納悶道:“掌教,為什么您對邽田凌這般贊譽啊?!?p> 孫守一道:“紫霄宮重劍,別出蹊徑。劍法霸烈,內(nèi)功心法也是彭拜洶涌。候元景性格好像很契合心法和劍法,故而他這一代,無人能出其右??赡銈冎绬??紫霄宮的再上一代的掌教柳云風柳真人,那可是性格謙和沉穩(wěn)少言的。其實萬事有陰必有陽,柳真人的沉穩(wěn)才是紫霄宮心法和劍法的真?zhèn)鞒?。你們看這孩子,頗有柳真人之風啊,可不是那個玩送死劍法的小子可比的?!?p> 建福宮中鄧經(jīng)春躍躍欲試,這是一只手搭在鄧經(jīng)春肩上。道:“經(jīng)春暫緩,此子其勢沉穩(wěn),不動如松還是經(jīng)儀上?!?p> 鄧經(jīng)春知道自己比之師兄還是差一步的,點點頭。
說話間,對向走出一人,持劍向邽田凌見禮,道:“師兄。在下建福宮奚經(jīng)儀?!?p> 邽田凌也是持劍回禮,道:“你我較技,不必多禮?!?p> 奚經(jīng)儀一出場,場內(nèi)便是議論紛紛。誰都沒想到,今日較技,出場便是高潮。一個是建福宮的奚經(jīng)儀,一個紫霄宮的邽田凌。都是兩派弟子里最頂兒尖兒的人物。
“氣勢倒是挺沉穩(wěn),應是有著一些本事,葉師兄,你覺得要是和你對陣,你贏面有多大?!碧搶m里一個弟子看著那絲毫沒有因為周圍的人群騷動而有絲毫影響的邽田凌說道。葉青實雙眉微微一挑,微笑的道:“這可不好說,只是覺得比之前一日的康田平來的更有威脅一點?!?p> “單單沉得住氣有什么用?還得手底下見真章?!币慌粤硪蝗说?。場下嘰嘰喳喳議論不休,但是龍虎山的屠邦于還有真仙洞的滕明冠幾人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上兩人。
忽然邽田凌動了,一招“太虛羽化”。這是五行鎖心劍的起勢,也頗有給對手虛含禮數(shù)的招式。豐塵輕輕的吸了一口,輕輕的道:“他領悟的劍法和上天那位完全不同,真是好劍法?!睂O守一斜眼看了看豐塵,并未說話。
奚經(jīng)儀看得明白,道:“師兄不必留手?!焙蟪钒氩侥褚源?。
邽田凌重劍斜斜劃出一道弧線,這劍由腰而肩,由肩及手而及劍。奚經(jīng)儀并身體左轉(zhuǎn),兩腳踩著九宮步,踏上圈子。避開邽田凌重劍鋒芒,自己長劍接連三個連點,分襲邽田凌雙肩和胸口。
邽田凌一個騰身,躍起兩人高度,重劍挾勢一招“俯飲清泉”。招式忽快,但是劍招依舊走圓化柔。劍招攆旋似蠶作繭,無形的劍氣纏繞著卷向奚經(jīng)儀。
奚經(jīng)儀長劍向上連續(xù)橫劈,縱橫劍氣和重劍相交。叮叮叮。。。雙劍之間碰撞直如爆栗。借著這股間歇之力,奚經(jīng)儀一個滑步,讓開重劍自上而下的束縛。兩人又是間隔數(shù)米,互相看著對方。無不為對手精湛武學而震驚,也是難得遇到的對手。
雖然只是交手兩個回合,臺上的幾位掌教也是頻頻點頭,互相低語交流。四周的弟子們更是震撼無比,以他們的見識遠沒想到同輩之中,已經(jīng)被這些人拉開這么大的差距。他們現(xiàn)在的心情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如果還有一絲別的情緒在內(nèi)的話,那就是嫉妒。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倆人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分明已經(jīng)有了大家的風范。
豐塵轉(zhuǎn)首對孫守一道:“前輩,這紫霄宮的劍法動靜自如,心息相依,水流云繞,真是高深莫測。若是大成,恐不遜于我太虛宮的梅劍。還是我眼光太淺,不知天下武學高深之處啊?!闭f完搖了搖頭。
孫守一抽了抽嘴角,兩招你就說出紫霄宮五行鎖心劍的要旨,你還眼光太淺。難道老道士我歲數(shù)都活道狗身上了不成,你這小子到底是哪路神仙教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