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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許長樂

第四十章、困局

誰許長樂 央容 2618 2017-09-03 09:00:00

  我回去的時候,宣恪正一身便裝坐在花廳里,悠閑地品著茶,二哥則靜靜地站在一邊。

  我沒有行禮,道:“我聽說姜國的規(guī)矩,婚前見面是不吉利的?!?p>  宣恪笑道:“那不過是民間的說法罷了,孤是儲君,還會畏懼這些?而且,孤今日只是順路來見你哥哥的?!?p>  宣恪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道:“喝酒了?以后,那所院子最好還是別去了?!?p>  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我說:“殿下也看不起江湖人?”

  “若損了你自己的名聲,也不知道吃虧的是孤還是你哥哥?”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何況,你真當他是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他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向門外走去。他最后說的那句話猶在耳邊,心中瞬間纏出一個巨大的疑團,正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卻被站在身旁的二哥拉住了手臂,心知自己這么追上去問未免太過莽撞了,只好作罷。

  待宣恪走后,二哥這才對我道:“小妹,你太大膽了。和皇宮里的人打交道,凡事要留三分余地,以前母親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道:“我知道分寸的,這不是在自己家里嗎?只是已經(jīng)這樣了,也不會有更壞的結果了。我擔心的是,如果云歸知道了真相會怎么做?!?p>  “也許……云歸已經(jīng)知道了。”他說。

  “什么?”

  “我只是猜測。若不是因為這件事和你有關,他一定立刻就能想明白前因后果?!?p>  我怔了片刻,這才勉強露出一個苦笑:“那他應該也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吧,想必不會被宣恪發(fā)現(xiàn)的。”

  二哥點了點頭。

  我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有時候會覺得,我根本就不了解云歸。在楚宮也好,在姜國也好,他一直都是我的依靠。我并不是覺得二哥你不能給我安全感,而是從十歲那年開始,如果沒有他,我們的世界就會崩塌。也許就是因為太過依賴、太過信任,所以反而不能看清他的樣子。”

  二哥安慰我道:“肯定是大家分開得太久了,多過一段時間,等你了解了姜國的事情,就不會這么覺得了?!?p>  我卻搖了搖頭:“并不是這樣簡單的原因,現(xiàn)在他做的很多事情,我都覺得和從前的他不一樣。比如,在新舊兩黨之間,云歸他選了明顯處于下風的宣碧梧,而不是占盡優(yōu)勢的宣恪。宣恪能有這么多人擁護,應該也不是那種只憑出身用人的人,而且宣恪比任何人都適合做太子,云歸他不會不知道。我有一種感覺,那絕不僅僅只是因為云歸不愿意向宣恪低頭,難道被人說是靠裙帶關系不是更難聽的侮辱嗎?”

  二哥看著我,目光有一絲的躲閃。他說:“以前,是二哥糊涂,報仇之類的東西,永遠也比不上你的快樂重要。二哥這就帶你逃走,離開姜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么多年,他一直很好的擔當著好哥哥、好兒子、好兄弟的角色,他說的話總是最能讓我信任。但這一刻,我知道即使我點頭,他說的話也只是假設。我知道他什么都懂,只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

  我努力笑著說:“一直沉穩(wěn)的二哥,今天怎么也糊涂了?你們當初沒有避世隱居,而是來到姜國苦苦經(jīng)營,不就是為了國仇家恨、男兒抱負嗎?何況,難道我們就不救母親了嗎?我不過嫁個人,又不是要我立刻去死,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p>  提到母親,他的神色暗了暗,道:“我會暫時按照宣恪的要求效命于他。但是,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他的,離婚期還有幾個月,都還來得及。只是這些事,你都不要管?!?p>  我點了點頭,只覺得心情沉重,不想再去說這個話題,又想起方才宣恪走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便問二哥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我記得當初我剛到姜國時,你曾經(jīng)告訴我姜國不太平。我想問問你,當初被殺的那些新黨之人,都是什么人?”

  二哥不解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盡量自然地道:“突然想到罷了,有些好奇,你就告訴我吧。”

  二哥這才道:“那些人,在朝中職位不低,都曾是長稽公主的得力臂膀,手段凌厲,對付舊黨之人從不留半分情面,未免得罪了太多人,招來殺身之禍也不足為奇。不過從那以后,新黨用人更加慎重,也采取了應對之法,如今阜都倒是平靜了許多?!?p>  我心中隱約有一個念頭,似乎很多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都可以被串起來,但那個念頭同時也讓我覺得不安。

  —**—***—**—

  你真當他是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宣恪的這句話整晚都在我的腦子里盤旋,晨光初露的時候,我去了梓漆堂??墒情_門的卻是醉娘,她站在門口,完全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這么大清早的見她出來開門,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問道:“孤竹在嗎?”

  她的神色有一絲不自然:“他出去了?!?p>  “那我明天再來吧。”我說。

  在我走出幾步后,她突然叫住我:“我希望你能離他遠一點?!?p>  我回過頭看著她,她蹙著眉,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我沒有看懂。

  我說:“好,我明白了。”

  她突然變得憤怒起來,提高了聲調道:“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等著她說下去,可是她卻只說了這樣兩句。

  我說:“我確實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來問問他。如果你告訴我,我也可以不見他?!?p>  “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你明天也不用再來了。”她說,“總有一天,你會害死他的。你分明答應過離他遠一點,卻還是……”

  我想起了宣恪的警告,孤竹該不會出事了吧。我不等她說完,立刻轉向門內沖到了孤竹的房間,但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醉娘已經(jīng)跟著我進來了,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我。

  我聽見了自己慌亂的心跳。我問她:“孤竹在哪?他去哪兒了?”

  她臉色發(fā)青,大聲吼道:“你有什么資格問這些?”我從來沒見過她這么失態(tài)的樣子。

  但我沒有生氣,我說:“我還欠他一條命?!?p>  她質問道:“昨晚他突然找我來,說要去玉雪山一趟。他內傷至今未愈,怎么經(jīng)得起長途跋涉?昨天你來過對不對?你到底對他說了什么?”

  他分明是內傷未愈,我竟然傻到相信他說的什么舊疾。他去玉雪山,難道是因為我中的雙生蠱?他說過“再也不會”,卻還是……

  我怔怔地站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憤憤地坐了下來,不再理會我。

  我問道:“玉雪山是什么地方?”

  她沒有理我,但過了片刻她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那是他的故鄉(xiāng)。我只聽他提過一次,那一刻他眼睛里的悲傷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但是這么多年,至少在我認識他以來,他從來都沒有回去過。過去在那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為了你重回玉雪山。”

  我什么都沒有再問,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我從來沒有一刻這樣恨我自己。如果我沒有丟掉玉,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孤竹不會帶傷去北方,新黨不會陷入如今毫無勝算的境地,二哥不用迫不得已歸附太子,我和云歸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摸著頸間的血影珠,這是我唯一的力量。谷主說的代價我不知道,但哪怕我和我的娘親一樣都不相信神佛,我也相信這世間一定存在因果。所以從我潛入鄭國公府的那一晚,從我用血影珠得到了機關布置圖,從鄧陵淵在我的眼前死去,我就已經(jīng)對天命的懲罰有了心理準備,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因此牽連到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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