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一口氣將董天雄留下的打手都殺得干干凈凈,一個不留。
周圍的百姓都被嚇壞了,有的重新沖入了濃霧試圖逃離這個殺人惡魔,但是很快卻又重新從霧中鉆出。很明顯這片濃霧有著詭異的力量,使得任何試圖離開這里的人都會被帶回來。
江遠望了望周圍僅存的十余個百姓,高聲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我江遠不會為難大家!”
說完之后,江遠也不管他們的反應,只是心中暗暗嘆息。
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人從濃霧中出現(xiàn)了,看來整個太平鎮(zhèn)還活著的,也就眼前這十幾個人了。
在江遠的記憶中,他曾經(jīng)聽鎮(zhèn)上的老人們說過,幾十年前還沒有這個鎮(zhèn)子。剛開始僅僅有一個陽城與衛(wèi)城之間的小驛站,后來隨著來往的商販變多,開始發(fā)展成為一個村落,最后才形成了有一千多人口的小鎮(zhèn)子。連縣衙的設立,也僅僅是在十年前。
如果沒有這場災難,恐怕再過幾十年,天平鎮(zhèn)很可能會變得像陽城或者衛(wèi)城一樣繁華。可惜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江遠望了望剩下的這十幾個人,他們站在原地驚慌失措,也不能指望他們什么。
他提著刀,踏步朝著鎮(zhèn)子中央走去。既然濃霧把他們重新送回了這里,那么該面對的,遲早是要面對,江遠也不介意去看個究竟。
太平鎮(zhèn)一條主干道貫穿整個鎮(zhèn)子,此時道路兩側的民宅黑燈熄火,沒有半點生氣。
“江公子!等等,等等??!”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緊跟著是急促的腳步。
江遠回過頭,卻見是一身黃衣道骨仙風的玉衡真人快步追來。
面對玉衡真人,江遠心中并沒有多少好感,他不由得揶揄道:
“我說真人,我都感覺我這是要去赴死了,您老還跟來干什么?莫非您老還真是什么玄天老母的座下弟子,專門來降妖伏魔度世救人的?”
玉衡真人氣喘吁吁地跑到江遠面前,仔細打量著江遠的臉,最后才說道:
“果然......”
江遠皺眉說道:
“我可沒功夫聽你賣關子!”
玉衡真人急忙說道:
“鬼手??!鬼手印不見了!”
江遠雙目一凝,心中浮現(xiàn)殺機。
自己當初被恐怖小女孩留下鬼手印的時候,確實是去找玉衡真人求救過,從而讓他見到了自己的鬼手印。后來江遠是憑借自己莫名帶到這個世界,并且出現(xiàn)在體內的斷殤君虞才解決了那個恐怖小女孩,而鬼手印也是因此才消失的。
可以說,這是江遠最大的秘密,如果有人試圖窺視揣摩,江遠不介意讓他試試自己手中長刀。
只聽玉衡真人繼續(xù)說道:
“我雖然沒有什么本事,什么玄天老母、玉衡真人之類的都是用來騙錢的。但是我活得長,見聞多,我可是知道,除非是留下鬼手印的妖魔被消滅了,否則鬼手印是不會消失的?!?p> 江遠的聲音開始變得陰冷起來:
“真人到底想說什么?”
玉衡真人尷尬笑笑,連忙搖手:
“什么‘玉衡真人’之類的公子就不必再提了,老朽本名叫做孫大明,只不過是個靠裝神弄鬼弄幾個錢的人而已。我此番來找公子并沒有別的意思,公子也不用多想。我只是......想求公子幫我個忙?!?p> 江遠不動聲色地問道:
“什么忙?”
只見玉衡真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錠和一塊發(fā)黃的木牌,然后說道:
“既然公子你有降妖伏魔的手段,整個鎮(zhèn)子中最有希望能活著離開的,恐怕也就只有公子你了。如果公子真的能夠逃離,還請把我這點積蓄帶給我的孫女。我也不會讓公子白跑一趟,我這里有一辟邪之物,用來作為公子的酬勞?!?p> “辟邪之物?”江遠接過小巧精致的木牌一看,木牌頂端刻著一個“景”字,中間則刻著“下客”三字,在最低端則有三個小字“孫昊”。
最讓人稱奇的是,這塊木牌其中竟然蘊含一絲微弱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性質讓江遠感覺與鬼氣完全相反,想來還真有一定的辟邪功效。
這種力量是什么,江遠并不清楚,但是上面的力量太過微弱,恐怕也僅僅只能讓妖魔產(chǎn)生厭惡之感,想要傷害到妖魔幾乎不可能。不過,這卻讓江遠看到了一絲希望,這也說明了在這樣的世道之中,還是有人擁有降妖伏魔的能力。
只聽孫大明繼續(xù)說道:“我家祖上曾有幸為一公族大家做事,這木牌便是祖上的身份憑證,也成為了我孫家的傳家之寶,老朽我今夜也是靠著它才一直活到現(xiàn)在?!?p> 江遠猶豫了一下,將金錠和木牌還給孫大明:
“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能不能離開更是未知之數(shù)。你的忙,恐怕是難以幫上了?!?p> 這木牌或許對普通人有用,但是對江遠來說沒有多大作用。更何況,江遠也并非那種喜歡違背承諾貪圖錢財?shù)娜?。并且,他說的也是實話。
孫大明沒有接過木牌,只是說道:
“我老了,折騰了這么一夜,即便有著木牌也是走不了了。按理說能活這把歲數(shù),我也該滿足了??墒菂s仍然放心不下我的孫女,她爹娘走得早,我再這么去了,就沒人能夠照顧她了。我這豁出老臉四處騙錢,就是希望能夠為她積攢點嫁妝......如果事能成,老朽泉下定感激公子恩德;如果事不成......那也就是命了......”
江遠想了想,把金錠和木牌都塞進了懷中:
“行,如果我江遠能活著離開,定幫你這個忙!你孫女叫什么在何處?”
孫大明面上大喜,急忙回答:
“她叫孫小荷,就在衛(wèi)城外的軒河旁鳳棲酒樓里做工。一切就拜托公子了!老朽裝神弄鬼半輩子,這次也要信一回神靈,我這就回去帶領活著的人一同為公子祈福!”
說完之后,孫大明對著江遠長揖行禮,隨后便轉頭離開。
江遠望著孫大明越發(fā)蒼老的身影逐漸離去,心中微微嘆息。在這樣的世道之中,普通人顯得實在太過渺小,即便也有悲喜哀樂,但是依然敵不過黑暗和無情。
微微搖了搖頭,江遠便不再多想,提著刀朝著鎮(zhèn)子深處走去。
隨著越發(fā)的深入,江遠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越發(fā)陰寒,他清楚自己快要接近了。
忽然!
周圍的房屋盡數(shù)燃燒起來,熊熊冒出的,卻是綠色的火焰。
這些詭異的綠色火焰瘋狂竄動,將黑燈熄火的太平鎮(zhèn)映成一片綠色,宛如鬼域。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綠色的火焰并沒有帶來溫度,反而隨著燃燒得越旺,周圍的溫度越低。
江遠低下頭,泥濘的地面上殘存的雨水和血水,在這綠色火焰的烘烤之中飛快結冰。這種超出常理的現(xiàn)象讓江遠的眉頭皺得越深,這樣的力量......太過匪夷所思。
在這越發(fā)寒冷的環(huán)境中,江遠的口鼻已經(jīng)冒出蒸騰的熱氣。他深深吸入一口冷氣,然后繼續(xù)前進。
終于,他來到了鎮(zhèn)子的中央。
那是縣衙外的一塊平坦空地,在半空之中,卻有著一個身影詭異地漂浮著。
江遠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只見她的長發(fā)散開披下,散發(fā)著紅色的光澤。而最令人詫異的是她的雙臂,長得幾乎垂到腳踝。長臂末端卻根本不是人手,雙掌打得出奇,上面是皺巴巴的黑褐色皮膚,五指宛如鷹爪,黑色的指甲長而鋒利,令人望而生畏。
“你好!”江遠一邊沖著半空中的背影打招呼,一邊握緊手中長刀。
然而他的視線卻突然被別的東西吸引,那是來自于那個妖異身影之上更高處的夜空。
太平鎮(zhèn)上的夜穹仿佛被撕開了一條巨大圓形破洞,如同一口相反方向通向神秘領域的深井,井口的邊緣可以見到一些不知名巨型生物的骸骨在緩緩蠕動,更深處則漆黑一片。
這神秘的深井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都無法看到,仿佛只有來到它的下方才能一窺其貌。
一條條半透明的人影被不斷吸入到深井之中,然后被深邃的黑暗吞噬。那些半透明的人影宛如沒有實質一樣,在遠離井口之后便完全無法察覺,只有在進入井中的一瞬才呈現(xiàn)全貌。
看著那些不斷被吸入井中的人影,江遠暗暗心驚,因為他發(fā)現(xiàn)有許多人影竟然是他認識的。
有天平鎮(zhèn)上的一些街坊鄰居,有一些平日里接觸過的熟人,他還看到了官吏衙役,甚至還看到了董天雄和林正浩,他倆被吸入深井的同時正從高空無比怨毒地俯視著自己。
“這是......靈魂嗎?”
無疑這些人都已經(jīng)死了,能夠出現(xiàn)在此的就是有他們的魂魄。那口深井就如同一張恐怖的大嘴,一點點吸食著太平鎮(zhèn)上死人的靈魂。
江遠陡然回過神來,急忙持刀戒備,隨時就要進入炎之形態(tài)。
因為,那個漂浮在半空的妖異背影已經(jīng)緩緩轉了過來。
她的雙眼閃爍著和周圍綠色火焰一樣的光澤,冷漠而又無情。肌膚慘白得不像活人,嘴唇卻紅艷得如同鮮血。
看清她的容貌之后,江遠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認識這個人。
“蘇榣表妹?你原來沒死,還變漂亮了!”
江遠口中這樣說著,但是渾身的警惕沒有一點松懈。
如今的蘇榣肯定不是以前那個蘇榣,只要稍有一點異動,他就會立刻進入炎之形態(tài)對其展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