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我們怎么做才能更好？

　　接下來的幾天，史子不再去猴王山谷。他逼迫自己忘記那些書本上的內(nèi)容，把心思都放在家人們的身上。

　　他和樹結(jié)伴進(jìn)了兩次山，捕獲了一些山兔之類的小動物。在家的時候，就陪在樹女身邊，和她說話，一起去院里的窩棚喂養(yǎng)小羊和山獐們。有時候他們也會結(jié)伴去母親的屋子里呆一會兒，陪老人說說話，把柴火間里的儲備木頭劈成柴火；偶爾夫妻聯(lián)手逗弄初為孕婦的史女。傍晚的時候，樹女會陪他到草野上漫步，直到天色徹底變黑，露出漫天星光才回到他們溫暖的小屋。

　　有一天晚上，樹女第一次提到為孩子取名的事，問他給孩子取一個什么樣的名字好。

　　史子愣了一下。在他的意識里，孩子的名字自然是延續(xù)部落里的方法，叫史孫。

　　隨后，樹女說了一句令史子永生難忘的話，她說：“既然離開了部落，我們就應(yīng)該按照自己的方式更好地生活，而不是留戀過去的陳規(guī)舊習(xí)。”

　　某些時候，別人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就能瞬間把你點燃。史子此刻就處于這種狀態(tài)，恨不能把妻子抱起來狂奔。他情緒高亢地對妻子說道：“你說得對，我們早就離開了那個地方，為什么還要禁錮自己呢？”

　　他仰首望天，對著浩瀚的星空自言自語道：“前人的歷史是他們作為的結(jié)果，這并不意味著是我們的未來。無論他們是因為什么原因消失的，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力量使我擁有了讀懂前人遺著的能力，我們只要用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p>　　可能是因為孩子即將臨盆，樹女最近很容易動情。聽著丈夫的獨白，她忍不住潸然淚下，依偎到史子的身上。

　　回到家里，史子仍然處于亢奮中。他從火塘里撿起一根樹枝，對樹女說道：“你知道前人的家字是怎么寫的嗎？”

　　樹女好奇心頓起，說道：“你還會寫？”

　　史子點點頭，就著火塘里熊熊燃燒的火光，在腳邊的地板上寫了歪歪扭扭的一個“家”字。他用樹枝點著字上方的寶蓋頭，解釋道：“這是屋子的意思。”

　　然后指著下面的“豕”字，解釋道：“這是豬的意思?！?p>　　樹女滿頭霧水地看著他：“屋子下面有豬，為什么沒有人？”

　　史子想了想，推測道：“豬可以指代糧食，也就是說屋子里有糧食。有糧食人才活得下去，才會有人。”

　　樹女回味著丈夫的解釋，沒有說話。

　　天色已晚，他們寬衣解帶，并排躺到床上。樹女忽然說道：“以后你教我認(rèn)字吧！”

　　她輕撫著肚子直起腰，認(rèn)真地說道：“等孩子出生了，我要把這些字教給他，讓我們下一代的所有人都認(rèn)識前人的字，了解他們的過去。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犯錯誤了?！?p>　　這是這個晚上樹女第二次打動史子。他猛地坐了起來，對妻子說道：“你說得對！但容我想想，我們怎么做才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