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乎性命??”
此話一出,亭子里恬靜的氣氛凝重起來,劉政四下看看,突然笑道:“你看看我,我來這兒是當客人的,怎么搶著說話呢,應當是大學士先講?!痹S文豪會心一笑,將酒倒入夜光杯中道:“首輔大人,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我請的可是見面席,又不是送別會,把氣氛搞僵了,這該怎么說?”劉政拍桌而笑,舉一杯一飲而盡,說道:“我自罰一杯,酒不錯呀?!痹S文豪說道:“這居龍酒樓新招的酒師會釀一種特色酒,醇香濃烈,余味無窮,好像自名為無名酒,名字也是獨特啊?!?p> “無名酒。”鐘路遠看向蘇寧寧,蘇寧寧也疑惑地看向他,他們眼神交流了一下,難道是他來龍城了?
現(xiàn)在的情況,他有沒有到龍城來,對于鐘路遠來說暫時不重要,他心里唯一確定的是,今天晚上這頓飯肯定不簡單。
許文豪端起酒杯,對著鐘路遠,對劉政說道:“首輔,這位朋友不是住在龍城的吧,瞧著很面生。”
劉政側(cè)了個身子,神秘兮兮地說道:“大學士,他的身份很特別?!?p> “怎么個特別法?”
“當年的鐘氏亂,大學士肯定知曉吧?!?p> “難不成……”
“他是是鐘家的人,而且,還是少主呢。”
鐘路遠看著許文豪,這位朝廷忠臣在面對“逆賊”后人時,會做出什么反應。許文豪意味深長地看了鐘路遠一眼,說道:“怪不得如此氣宇軒昂,看來我得敬鐘少主一杯,以示惋惜。”說著舉起了手中的杯子,鐘路遠對這樣的反應還真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槌桌大怒,表示對朝廷的效忠,對逆賊的憤怒嗎?
鐘路遠起身,端著酒杯道:“大學士大人,惋惜在何?逆賊不應該人人得而誅之嗎?”
許文豪碰杯道:“鐘少主就別刁難我了,在那里面做事,多少肺腑之言被埋沒,大家心里都清楚,逆賊?胡扯!當年鐘家封魔之戰(zhàn),為?;适?,救蒼生,與龍王共御邪魔之人,在大戰(zhàn)中死傷無數(shù),那些個家伙兒在干嘛,抱著金銀珠寶,思逃竄之路,戰(zhàn)后,龍王去,將繼承之機留于鐘家,天經(jīng)地義,卻被扣了個企圖謀逆而遭了聯(lián)軍圍剿,元氣大傷的他們最終落了個滿門被戮十之七八的結(jié)局,堂堂忠民,遭此等毒手,我心里滿是憤慨與愧疚啊,明事理,卻無力回天!”許文豪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鐘路遠亦如此,原來這朝廷并不是人人都瞎,而是有人故意看不見,或者想把別人刺瞎。
劉政自斟其杯,搖搖酒杯道:“大學士莫激動,亂世中,有些東西總是身不由己?!闭f著他用夜光杯對著明月道:“試試這樣做,你會有大發(fā)現(xiàn)?!辩娐愤h學著他的動作,斟滿一杯,舉杯對月,皎潔的月光透過碧綠的杯壁,酒水攪動著月光,本是美麗平靜的月亮,卻在杯后變得如殘布在風中般顫動。
許文豪放下酒杯,對劉政說道:“白月玉杯,首輔真是有情調(diào)啊。”
劉政將酒飲盡,歌道:“若明月如視之幽美,朗照天下,吾愿如池中之蓮荷,臥水靜賞?!?p> 蘇寧寧贊道:“對酒當歌,即興而賦,首輔大人好有文采?!眲⒄牭娇滟?,又說道:“可知此景何來否?”蘇寧寧搖搖頭道:“不知?!痹S文豪說道:“哎,首輔的問題我知道,這居龍美景是前酒樓老板重金聘請一位道士所做,據(jù)傳是出自神龍殿入凡者之手,那人有構造空間之工,寥寥幾下,便出此景,見者拍案叫絕,可惜,只是虛景罷了。”
鐘路遠想,他倒是認識一個會造空間結(jié)界的人,只是深居圣境而已。
他抿了一口酒,望著明月出神。
虛景。玉杯。明月。亂......
這時一只手勾住了鐘路遠的肩膀,鐘路遠回過神,是劉政靠了過來,他說道:“一個人思索著什么呢?”鐘路遠說道:“沒什么,這酒很對胃口,喝起來不錯?!蔽兜篮托【起^里的幾乎一模一樣,劉政壞笑道:“哦,小小年紀就會喝酒了,過得不錯嘛,有閑錢喝酒?!辩娐愤h笑道:“還算不錯?!?p> 劉政回到自己位置上,將酒杯置于桌上,說道:“我來添添酒興,我來問問題,答不出來的就罰一杯酒如何?”雜然相許,劉政便說道:“都知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吧?!北娙它c頭。
劉政用手比出一個方形,說道:“這是一塊沃田,我撒豆的種子撒在田里,會長出什么呢?”
“豆子?!碧K寧寧天真地回答道。
“豆子或者野草吧。”鐘路遠回答道。
“......”許文豪自罰一杯,接著道:“常年在朝,早已忘了耕種之事,請首輔明示。”
劉政向后微仰一下身子,說道:“這么簡單的題答的都沒有一個小女孩對,你們在想什么,我且說過種豆得豆,長出來的自然是豆子?!?p> “可是田里面除了長豆子,還有其它植物生長?”鐘路遠如是說。
“誠然,可是少主想的太多了,它們又不是豆種長出來的,向一塊沃田中撒種子,”他說著將四個豌豆和一些花生放在桌上,“生長出的有豆子,也有野草,可是沒長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塊田會成什么樣,等到它們發(fā)芽的時候,伴隨著的野草就會露腦袋,介時就得除草,”劉政用筷子將部分花生撥去,又撒上幾顆,將豌豆碰的亂竄,“可是這草長得快,也長的多,這可怎么辦?”他把花生撥完,將裝花生的碗傾覆在盤中,“就讓它們自己長,待到全出頭時,就可以一道斬光連根除!”然后他用另一個盤子拍上去,花生碎了十之八九,余者散在桌上,豌豆被置于盤上,“這樣自然長勢大減,而豆子就能安然自長了。”
許文豪轉(zhuǎn)了轉(zhuǎn)酒杯道:“不除盡,是為何?”
劉政言:“是除不盡,”他將幾個花生握在手里,說道:“它們會被豆子長勢所壓,大學士,獎賞不一定是激發(fā)動力的源泉,與豆肥水,如何枯草,所以使其畏之?!痹S文豪笑道:“原來如此呀。”蘇寧寧問道:“是這么回事兒?”
劉政喝了一杯酒道:“就是這樣,算算時日,近來是除草的日子,少主家中有沒有肥田,是否需要除除草呢?”
鐘路遠挑了幾個豌豆吃,說道:“漂泊人士,無田,不需要除草?!眲⒄f道:“我可有一塊大田啊,除草的時候可能需要你的幫忙,順帶呢,贈你幾車新豆?!痹跔T火下,劉政的臉只有半面著光,他笑著,鐘路遠感到周圍的黑是為陰云所籠罩——這是一場陰謀!
鐘路遠笑了,他突然明白了,真正地徹底地明白了,好一個劉政,好一個除草,他說道:“首輔大人的請求,我自當應了,敬您一個?!?p> 劉政倒好一杯酒道:“鐘少主太客氣了,來,一起!”三人舉杯,碰而飲之。
白馬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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