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的空氣中,散發(fā)著泥土的清香,風兒吹過,樹葉上的水珠悠然滑落。
當雨停了以后,他拿著熱水壺去找徐思落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面色通紅已經(jīng)睡得死死的了。就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卻燙得嚇人。他拍拍她的手叫了幾聲也不見她醒來,立刻意識到了可能是她還沒完全好的高燒又復(fù)發(fā)了,就急忙背上她,沒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就下來了。
陳銘把夜行手電筒戴在頭上,背著徐思落,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漆黑泛霧的林子里讓他看不清方向,天還沒有亮。
雖然他已經(jīng)打了120,可是他必須背著她下去,不能拖延時間。
他可以感受到她呼吸出來的熱度,如水蒸氣一般刺激著他的脖頸,讓他急得滿頭大汗。
可他再心急也得小心翼翼的拽著草,扶著樹,摸索著下山。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是雨后的山路更是又濕又滑。
“嘶…”
陳銘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臉部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了一下,全身戰(zhàn)栗了一下。
抬手一擦,感覺摸到了黏黏糊糊的液體,他無心去辨別那是什么,忍著痛繼續(xù)摸索著下山。
穿過繁茂的灌木叢,臉上,手臂,腳腕都傳來不同程度疼痛感,像是無數(shù)根細細小小的鋒利的刺劃破皮膚,又麻又疼。
她軟軟的趴在他的背上,發(fā)熱臉貼著他的肩,像一團柔軟的棉花。
額頭上的汗液流進他眼睛里,辣得他睜不開眼,一不留神腳底一空,自己連同肩上那軟趴趴的人兒飛了出去…
“…我的頭好痛啊…”
徐思落艱難的抬起腦袋,頭疼欲裂,眼前依然模糊,只看得到一絲絲微弱的亮度。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四處,都是濕嗒嗒的植物。又暈暈沉沉的坐了起來,扶著腦袋。
“…我在哪啊…頭好暈啊…”
“啊…”
陳銘摸著嗡嗡響的腦袋,艱難的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撞到了某種堅硬的物體,更多粘稠的液體從頭上緩緩流下,他聞到了一股黏膩的腥甜。
“落落…你沒事吧?快起來,我背你下去…”
他搖了搖腦袋,奮力的把癱坐在身旁的徐思落拉回背上,深吸了一口氣。
用輕松的口吻對她說
“沒事的,我們很快就到醫(yī)院了,再堅持一會兒…”
她的白暫的手無力的垂在他胸前,他憑著意識,跌跌撞撞的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陳銘才隱隱約約看見了空闊的大道。筋疲力盡的他又振作起來,更努力的邁開灌了鉛似的腿,沿著路向前走。下過雨的路上,有些濕滑,聞得到道上淡淡的瀝青味。
“…陳銘,謝謝你…”
兩行滾燙的淚滑過她的臉頰,滴在陳銘的肩上,迅速被他的衣服吸收了。
陳銘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趴在肩上的人兒,露出了笑容
“謝什么,傻丫頭…”
徐思落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淚再次涌出,她緩緩的說
“你知道的,我喜歡成旭”
陳銘抬腳的動作僵了一下,瞳孔驀然放大,卻依舊平靜的說
“…我知道啊…你說這個干什么”
“對不起…”
徐思落嗚咽著,用雙臂抱住了陳銘脖子,就像是擁抱一個她欠了太多的親人。對于他,她很愧疚,一次次的麻煩他,連累他。
陳銘愣了一下,唇角漸漸上揚,他笑得很苦澀,
“不用說這個,我的肩一直都會是你的依靠。若他真的不回來了,就請讓我一直照顧你……但是,現(xiàn)在我只想跟你說一件事,我身上已經(jīng)很臟了,你是要把鼻涕眼淚都弄到我身上嗎?”
徐思落破涕為笑,抹掉了臉上黏膩的眼淚。她感覺手上異常的黏膩,由于光線太暗,她便以為是臉上沾了泥。
遠處,閃耀著紅藍兩色鳴著長笛的救護車飛馳而來,當一縷明晃晃的燈光照到她的手上時,她看清了手心那黏黏的“泥”,卻是鮮紅色的。
徐思落嚇了一跳,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受傷。
當救護車在他們的面前停下,燈光完全照到陳銘臉上時,徐思落徹底嚇呆了。
從他的額頭下的左臉,一直到胸前的衣服都是鮮紅的血,頭上的傷口處的血已經(jīng)凝固,結(jié)了成一塊血痂。
“陳銘,你沒事吧…”
陳銘把徐思落放了下來,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說
“我沒事啊,一點小傷”
他的唇早已沒有血色,發(fā)白干裂,腿止不住的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醫(yī)護人員迅速從車上下來,把徐思落和陳銘扶上了車。
…
徐思落滴著點滴躺了一會兒后,漸漸睡去。
天已放亮。
陳銘頭上裹著紗布,穿著病號服,面容蒼白。站在病房外透過小窗子看著她平靜的面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醫(yī)生,我朋友沒事了吧”
醫(yī)生正低頭看著某樣東西,抬頭瞟了他一眼,眉頭微皺,招手示意他過去。
“你朋友高燒39度8,差點就引發(fā)腦膜炎了,送來的很及時,吊一天點滴休息休息就沒事了?!?p> 陳銘松了一口氣,說“那就好,謝謝您了”
醫(yī)生把手里的X光照片放到他的面前,面色凝重的說“有事的是你”
陳銘愣了一下,視線落在那張X光照片上。
醫(yī)生指著照片上那個小黑點,
說“你的腦部受到了劇烈撞擊,這塊黑色的小血塊壓著你的神經(jīng)中樞
,它雖然沒有讓你立刻癱瘓,但隨時都會發(fā)生意外,你必須馬上住院接受治療,趕緊通知你的家人吧”
陳銘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張開的嘴頓了一下,說
“我知道了,但是現(xiàn)在我還不想住院,我能不能過段時間…”
醫(yī)生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什么?你開什么玩笑,別拿生命當兒戲!”
“謝謝您的提醒,兩周以后,等我忙完了我的事我就來住院治療,請你別告訴我朋友好嗎,謝謝了”
陳銘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開。醫(yī)生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看著他離開。
“陳銘——”
“落落——”
樊亮等人醒來之后不見徐思落和陳銘的蹤影,便四處尋找。
尋了一圈,仍然不見人影,青檸有些擔心,
“他們?nèi)ツ牧??快打個電話問問吧…”
樊亮掏出手機,電話還沒過去,就收到了陳銘的短信:
落落生病了,我已經(jīng)送她到醫(yī)院了。
樊亮松了一口氣,抬手擦掉腦門上的汗珠,對他們說
“沒事沒事,落落不舒服,他們已經(jīng)先走了,要不我們也回去吧…”
眾人收拾了東西,也離開了紅茂山,原本打算的三天兩夜的宿營就這么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會議開始,請大家拿出各自準備好的策劃案,并講一講各自對這個項目的看法,以及創(chuàng)作理念……”
“成總,我的看法是這樣的……”
為了拿下這個重要的項目,讓公司重振,成旭這周已經(jīng)是第四次召開關(guān)于這個珠寶品牌設(shè)計項目的會議了,但仍然毫無進展。
所看到的方案要么是過于庸俗,要么是過于夸張,總之一直都無法呈現(xiàn)出對方要的效果。
“行了,下一個…”
成旭眉頭緊鎖,冷著臉。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的,是滿面春風的曲靜玫。
她二話不說,微笑著走到成旭的身旁,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源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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