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相

　　燕皇十年前的這一舉措，看似讓京城危險了很多，因為各家沖突很容易上升為暴力行為。實則是讓防護強了不少。

　　燕京官員三千戶，武丁便有五萬人。若真是到了危急時刻，這些武丁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武裝力量了。平日里倒也讓各家的雞鳴狗盜之事少了不少。

　　就如今日清晨京城一處大宅里，正是家中巡視的武丁發(fā)現(xiàn)了他們家小姐閨房的一絲不正常氣息。武丁中立刻有人去匯報了管家，剩下的人悄然把屋子圍了起來。

　　此時天還沒亮，但是小姐往常都是卯時不到便要出門，今日卻已經(jīng)寅時還沒有任何動靜。

　　“童管家，賊人可能還在里面。”武丁首領也已經(jīng)站在了屋子門口，他們包圍屋子后喊了幾聲，小姐沒有任何反應。

　　童管家一咬牙：“破門！”

　　然而話音剛落，門突然打開，一個黑影飛速竄了出去。

　　“追！”

　　另一頭童管家?guī)藳_進了屋里，發(fā)現(xiàn)他們小姐已經(jīng)衣衫不整倒在了血泊中，模樣慘不忍睹?！靶〗恪币宦暺鄥柕暮艉绊憦亓嗽鹤?。

　　“小姐，奴婢抱著您吧？”藤娘有些心疼，到底是自己拉扯起來的孩子，這么小就要爬這么陡的坡。

　　騫緋月?lián)u搖頭，看著前面也是一步步走上去的爹娘，她咬咬唇是繼續(xù)爬。

　　相國寺在城外六十里的香山，人們不知道是相國寺存在得更久還是香山先在這里。只知道香山是因為相國寺常年香火不斷、漫山都是寧靜的香燭氣息而命名。

　　香山并不是很高，但是很綿長，是成片的丘陵。但是對于騫緋月來說，三四十公分高的臺階，爬起來還是非常辛苦。她又必須時刻保持女孩子的儀態(tài)，不能手腳并用地“爬”。還好藤娘幫她折了一根短枝，可以讓她借力。

　　靠近山門，臺階越發(fā)陡了，但是每一階都只是正常的十五公分左右，騫緋月也正好借機緩緩氣。藤娘趕緊給她擦汗遞水。

　　“咚——”寺中的鐘聲敲響，一聲聲回蕩在了上山的人的心間。

　　當接引的僧人走出來時，騫緋月小小的人兒，已經(jīng)恢復了大家閨秀的儀態(tài)。讓轉(zhuǎn)頭看過來的騫辰華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上官藍靈回頭牽起騫緋月，落后騫辰華半步，跟著接引僧人步入寺中。

　　“騫施主，小施主的祈巧禮安排在空相大師的佛堂，請三位跟我來?！?p>　　“多謝小師傅?！彬q辰華謙遜地回了禮，示意管家?guī)е嗽谒峦獾群?。相國寺是連大燕王都以禮相待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敢?guī)П魅雰?nèi)，沒有人敢對相國寺不敬。

　　騫緋月喜歡寺廟的感覺，它的莊重和幽靜會讓她的內(nèi)心寧靜下來。一路聞著淡淡的幽香，讓她感覺自己都被滌蕩了一番，洗去了不少鉛華。

　　“三位施主，大師就在里面，請進?！?p>　　接引僧拉開了房門，騫緋月跟著走了進去。接引僧在外把房門關上，沒有跟進來。

　　“空相大師！”騫辰華先一步拱手深鞠了一躬，騫緋月也跟著上官藍靈福了禮。

　　“幾位請坐?！币粋€低沉卻帶著空靈的聲音響起。

　　騫緋月站起身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好望著她的眼睛。她有一瞬的愣神，似乎這一眼，他的目光直射進了自己的心神、腦海。那目光深邃、祥和，卻讓她內(nèi)心塵封的東西在這一秒差點跳出來，卻在下一秒被他柔和的一個眼神又撫平了。

　　他對她和善笑笑：“小施主，請坐?！?p>　　上官藍靈拉了緋月一把，輕聲呵斥了一句：“緋月，在大師面前，不可失禮?！?p>　　騫緋月應了聲是，在自己的小蒲團上盤坐下來。

　　“空相大師，今日小女能得到您親自祈巧，是我們一家至高的榮幸?！彬q辰華恭敬說到。

　　空相大師一直和善微笑著看著騫緋月：“萬發(fā)緣生，皆系緣分!”

　　后面的儀式雖然隆重，但并不繁復。幾乎所有的祈巧禮都是這樣的步驟，只是因為施禮者的不同而顯得有所區(qū)別。

　　空相大師幫著騫緋月焚香祝禱，騫緋月在佛前叩頭。然后由大師用竹葉沾取了一些清水，撒在了她的臉上，寓意祛除七竅塵垢，讓七竅通透。

　　最后是施禮者將是手掌覆于孩童頭頂，原本意在有智的長者賜予晚輩聰慧和學識，只是一個象征性的動作。

　　但是當空相大師的手掌覆在騫緋月頭頂時，她感覺到了一絲清涼灌入腦海，再想細細感覺下的時候，又消失無影了。

　　“一沙一世界，一塵一劫。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p>　　騫緋月抬起頭，看到空相看著她和善的眼神，但是她似乎又看到了一絲……鼓勵？她不確定，也不能問。只能回以一個稚嫩的微笑。

　　空相也朝著她點點頭。他收回手，轉(zhuǎn)身對著騫辰華和上官藍靈施了一禮說道：“騫施主、上官施主，緣起則生，緣落則滅。凈心守志，當?shù)盟廾??！?p>　　騫辰華和上官藍靈雖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躬身：“多謝大師提點?！?p>　　三人告別了空相大師，跟著接引僧到了大殿，捐了不少香油錢，虔誠地在佛前跪拜祈了福。

　　“老爺，聽說相國寺的齋菜很有名，不如？”上官藍靈看已快至午時，提出要在寺中用完飯再回去。

　　騫辰華思慮片刻還是搖搖頭：“夫人，這次就算了吧。為夫明日要陪太子殿下去祖廟祈福。你也知道，當年的事發(fā)生后，每年這個時候太子都要去祖廟祭祀?！?p>　　上官藍靈一聽，了然地點點頭，這事真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騫辰華難得地抱起了緋月，走出寺外：“月兒今日爬山累了吧？”

　　“爹爹，我撐得??！”騫緋月小小的臉上透露著堅定，讓騫辰華神情一暖。

　　“月兒真乖，爹爹便獎勵你下山可以休息?！闭f完把緋月遞給了歡娘，“抱好小姐！”

　　“是！”歡娘不敢有怨言，雖然小姐三歲已經(jīng)不輕了，尤其還要走這么陡的山路。但是藤娘畢竟比自己大了不少，又是家生子，老爺偏袒她一些也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