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啟程

　　“迦乞大叔，拜托你們，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奶奶。”那措抓著迦乞的手臂，一臉懇求。

　　“放心，她是我們的族長，自然會好好照顧她?！弊焐险f著，眼神卻掃向了一旁的衛(wèi)青。

　　早上自醒了之后，衛(wèi)青一句話就都沒說。

　　她在等，等著眾人互相道過別之后，帶著那措離開這里。

　　看到迦乞的目光，她依舊什么都沒說，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

　　“那措，你在路上要照顧好自己。”納摩站在最后，一直等到所有人和她道別過之后才說。

　　“嗯，我知道了，納摩大哥，你，也要保重身體。”那措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太多她讀不懂的東西，她怕，怕深陷其中。所以她也只能假裝不在意的偏過頭，盡力讓自己不去看他。

　　說實話，她對納摩還是有一些情誼的，而且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有些事她也明白，那種情誼代表了什么她更是清楚。

　　可是，她不想讓這種情誼成為牽制住自己離開的理由，比起愛情，她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自由。

　　更何況，他們都還年輕不是嗎，一切都還有可能，說不定過不了幾年，她就會回來了。

　　“好了，你們快趕路吧，快點回去看看村里到底怎么樣了?！蹦谴雽嵲谂铝怂哪抗猓荒芙杩谧屗麄兓厝タ创遄拥那闆r而讓他們快點離開。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放心吧，還有，羅娜姐姐你一定要好好養(yǎng)傷，再見了?！?p>　　“再見了，那措。”

　　“一定要記得幫我照顧好奶奶！”一提起她在這世間最親近的人，她就忍不住自己的淚水。

　　“放心?！?p>　　一隊人拖著這一路收集來的獵物踏上了回村的旅程。

　　送走了眾人之后，那措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然后就和衛(wèi)青一起，準(zhǔn)備踏上屬于她的旅程。

　　“阿青，你說我們離開雪域之后最先會到什么地方啊?！?p>　　“如果我猜的沒錯，咱們一路向西前進，出雪域之后最先遇到的應(yīng)該是草原。”

　　嗯，如果是按照前世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判斷的話。

　　“真的嗎，這樣一來阿黃就可以找到一起玩的伙伴了是嗎？”

　　“嗯，理論上來說，是的。”

　　理論上來說，高山和草原是最容易發(fā)現(xiàn)金雕的地方，而且它們并不懼寒，雪域這么多山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金雕的話，去草原可能幾率更大一些。

　　“那太好了，最好是能碰見，這樣阿黃就不會再這么孤單了?！?p>　　“嗯，它有你，并不孤單?！?p>　　“可是，我不會飛呀，不能和阿黃一起在天上玩耍。”

　　衛(wèi)青偏頭看了看身邊一臉認真的小丫頭，唇角微微勾起，說道，“即便你不會飛，在它心里，你依然是最重要的伙伴。不過你未經(jīng)世事，自然不懂金雕認主有多難，等我?guī)愕教幙纯?，你就明白了?！?p>　　“切，說的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樣，阿青，你要記住，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嗯，對，你是姐姐?！本鸵滥阋淮?，衛(wèi)青想著，難得喜歡這個小丫頭，偶爾逗逗她也不錯，炸了毛的樣子像極了她以前養(yǎng)的那只小花貓。

　　“哎呀，你這可是第一次叫我姐姐呢，我可要好好記住今天，哈哈?！?p>　　“阿青，今日你叫我一聲姐姐，今生我便永遠是你姐姐，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保護你?！?p>　　少女那措站在皎皎日光與瑩瑩白雪之間，一臉認真的說道，她的雙眼微微瞇起，像是兩輪彎月，里面又仿若盛滿了繁星，寒風(fēng)吹散她的發(fā)絲，悠悠蕩蕩的飄進對面那人的心里。

　　衛(wèi)青想著，她大概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好，”這是衛(wèi)青第一次聽到別人說要保護自己，前世的她太強勢太獨立，沒人敢靠近，更別說主動提出要保護，“那，你若食言該怎么辦？”

　　“哼，你小瞧我，我怎么會食言呢。嗯~我想想，如果我食言，那就讓我永遠不再踏出雪域一步吧?！?p>　　“呵呵，好，那我以后就把我的命交給你了?！?p>　　嘴上這么說著，可惜衛(wèi)青從未想過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

　　對于年幼的那措來說，永遠不再踏出雪域應(yīng)該是最殘酷的懲罰了，尤其是被衛(wèi)青勾起了出去看看的強烈念頭之后。

　　也許，沒有這個誓言，她的后半生就不會這么糾結(jié)痛苦了吧。

　　許多年后，那措無數(shù)次的對自己這么說，也曾無數(shù)次的后悔，可惜，任何人都沒有能力改變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選擇。

　　……

　　“族長，還沒找到?！?p>　　納羅族村內(nèi)，納西急匆匆的來到族長屋子里。

　　“什么？唉呀，這孩子，到底跑到哪去了，明明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安全還要到處亂跑?！?p>　　族長急的在屋子里四處亂轉(zhuǎn)，這才幾日，她本就微陀的后背越發(fā)明顯，原本光澤的白發(fā)如今也看到了些許枯槁。

　　她明白，她的阿措怕是不會回來了，如今，納美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整日憂心，面色憔悴的極為明顯，族人看到都心疼不已。

　　“族長，我再派人去找找，您別激動，小心急壞了身子?！?p>　　“我怎么能不急，村子前面那座山后，發(fā)現(xiàn)大隊人馬生活過的痕跡，你們別以為瞞著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族長，您……”

　　“哼，這個村子現(xiàn)在還是我當(dāng)家?！弊彘L氣的氣急了，拐杖敲的地面都發(fā)出篤篤的響聲。

　　“我們這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您別激動?！?p>　　“要不是知道你們的心，我早就族規(guī)伺候了！還在這廢話，還不快去找啊。真要急死我嗎?！?p>　　“啊，是是是，我這就去，讓人加大范圍繼續(xù)找，您千萬別激動啊，我這就去?！?p>　　生怕族長急火攻心氣壞身子，納西才來沒多久，就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納西！站??！”

　　壞了，納西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納美的娘親，這女人可不好對付啊，平日都躲著的，沒想到今天撞了個正著。

　　納西勉強牽起嘴角，回頭笑道，“嫂子，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身體可還好？”

　　“好？你說呢！我家納美至今沒有找到，你說我好不好?！?p>　　“嫂子別急，我這不是正準(zhǔn)備繼續(xù)出去找嗎?！?p>　　“族長怎么說，你有沒有告訴族人，我女兒她……有可能，被那幫人抓走了?！?p>　　“這，我還沒來得及說啊，這不就被族長趕出來了?！?p>　　“那我去說?！?p>　　“哎，嫂子，你去干什么，說了能怎樣?！?p>　　“說了之后讓族長派人去追他們啊，我的女兒可不能落入那些人手里，他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p>　　“你又不是不知道，族長不會同意的，再說，現(xiàn)在村子就一半的人，那些人還沒回來，我們再出去一批，村子由誰來守?！?p>　　“哼，我不和你說，我就不信族長就那么鐵石心腸。”說罷頭也不回的朝族長的房間走去。

　　唉，去了也沒有用，族長不是那么容易動搖的人。

　　納西看著離去的人影，只能在心里默默嘆息。

　　“我知道你來是想干什么，可是我不同意。”

　　納美的母親剛一進門，就被族長堅定的話堵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為什么？！那是我的女兒，我一定要找到她！”

　　“找？你要去哪找？”

　　“當(dāng)然是跟著那幫人留下來的痕跡找下去，我的女兒一定是被他們抓走了！”

　　“哼，你女兒被人抓走的時候，那幫人難道還會允許她收拾行李？就連獵獸刀都允許她收拾好帶走？！”

　　“這……那阿美她自己能跑到哪去，她膽子本來就小，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p>　　“怎么不可能，好了，就這樣，你不要再說了，我要休息了，出去吧?！?p>　　“族長，您不能這樣?！?p>　　“我說讓你出去！”族長手中的拐杖敲得地面邦邦響。

　　納美的母親沒辦法，只能退出房間。

　　你不讓他們追，我自己去追，我的女兒，我絕對不會放棄。

　　想到這，她匆忙回家收拾好行李就悄悄離開了，就連她的丈夫都沒發(fā)現(xiàn)。

　　“華哥，”族長獨自坐在家中，手中還溫柔的撫摸著那根一直跟隨自己的拐杖，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愛人，“你說的危機好像就要來了?！?p>　　“你告訴我，”一滴混濁的淚水落在拐杖頭部，那里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海洋生物，仔細看過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它與村子后面祭壇上那只“藍鯨”一模一樣。

　　“我到底該怎么辦，阿措不會回來了，阿美又不見了，我最疼愛的兩個小丫頭啊，就這么離我而去了?！?p>　　“我從沒后悔過救她，可是，如今這樣，可都是因為救了她啊。你曾說過，會有一個人給我們一族帶來無盡的災(zāi)難，那人，就是衛(wèi)青嗎？”

　　“你說啊，為什么不告訴我，如果你還在我身邊該有多好。”

　　“如果我放棄族中世代守護的這片雪山，祖先一定會怪罪于我，可如果我不肯放棄，納美一家一定會恨死我?！?p>　　“我該怎么辦，你可不可以告訴我?！?p>　　此刻的族長身形越發(fā)佝僂，她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還緊緊抱著手中的拐杖，淚水一滴滴從臉頰滑落，與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也許早就注定了，就在救起衛(wèi)青的那一刻起，他們一族的命運就已經(jīng)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