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別扭
衛(wèi)青并沒有暈多久,在商隊繼續(xù)前行后的不久,她就已經(jīng)醒了過來。
一睜眼看到周圍堆滿的酒壇,衛(wèi)青就知道,自己這是呆在了那措之前乘坐的那輛馬車上。
因為與野狼搏斗,衛(wèi)青用力過猛導致脫力昏厥,此時雖然醒過來,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再加上天氣微涼,自己的舊傷又趁機復發(fā)。此時衛(wèi)青全身上下又酥又麻,骨頭關節(jié)處像針扎一樣,疼的人心顫。
衛(wèi)青就這樣躺在原地一動不動,默默的忍受這些痛苦。
還是走的著急了,若是當日秦國士兵沒有找來,而衛(wèi)青能跟著打獵的隊伍回到納羅族,興許再喝幾副藥,她的傷就好的差不多了呢。那藥雖然味道怪異,但確實管用,再不濟討個藥方也行啊,也不知道那措手里能不能有藥方,看來得去問問看了。
馬車只用一個輕薄的簾子遮著,衛(wèi)青躺在里面還能感覺到透過來的寒風。
她忍過了這一段疼痛,待到身體狀態(tài)稍稍恢復了之后,便從馬車上爬起來,雖然身上蓋著那措的披風,可還是越躺越冷,倒不如出去活動活動,說不定還舒服點。
月奴正坐在馬車的一邊,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衣服遮蓋好了,可衛(wèi)青還是隱約能聞到一點血腥味,另一邊則是一名中年壯漢,由他負責駕車。
許是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動靜,高瑜回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衛(wèi)青已經(jīng)自己來到車廂外面坐著了,身上還裹著那措給她的披風,小臉蒼白的幾近透明,眉頭緊縮,單看她此時的狀態(tài)就知道她肯定不舒服。
“醒了?怎么不多在車廂里躺一會,身體不舒服還出來吹風。”高瑜策馬來到馬車旁邊,隔著月奴問道。
“我沒事了,在車廂里躺著也不舒服,出來透透氣?!?p> “我聽那措說你之前在雪域受過傷,這會兒是不舊傷復發(fā)了,怎么樣,有沒有特別難受?!?p> 衛(wèi)青抬眼看了看前方依舊在發(fā)呆的那措,“我沒事了,阿措怎么了,自己跑那么遠去干什么?!?p> “哦,沒什么,我這就叫她過來?!?p> 那措離隊伍有點距離,自己就那么孤零零的騎著赤兔走在最前方,任誰都能發(fā)現(xiàn)她此刻有點不對勁,更何況是衛(wèi)青。
“那措!阿青醒了?!备哞ず暗馈?p> 醒了?
那措高興的回過身去,一眼便看到坐在馬車中間的衛(wèi)青,蒼白著一張臉,虛弱的沖自己微笑。
那措瞬間便紅了眼眶,她驅馬來到衛(wèi)青面前,顫抖著嗓音問道,“阿青,你的傷怎么樣了,還疼嗎?!?p> “沒事了,不必擔心?!彼@傷,怕是要跟她很長一段時間了,她能感覺到,這傷疼起來的反應比之前在納羅時要更大,怕是一時半會兒養(yǎng)不好了。
“外面風大,阿青你還是回車廂里面呆著吧,別又凍著了,你要覺得無聊的話,不如我進去陪你吧?!蹦谴胍贿呎f著一邊放下手中的韁繩,看樣子是打算直接跳到車上來。
“別,別胡鬧?!蹦谴牒婪诺膭幼鲊樀眯l(wèi)青連忙制止,“這里坐著這么多人你往下跳什么,跳不準再摔了,等會兒先停下馬車的?!?p> 那措撅了撅小嘴巴,又不情愿的坐正身子,她是不想麻煩人家再專門停下馬車來等她上車,之前和他們搞得那么僵,這會兒又麻煩人家算什么事啊。
“老五,把車停下?!备哞]有理會那措的小別扭,作為一個手握無數(shù)財富,年紀輕輕便歷盡滄桑的商會掌柜,他自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那么多,他向后擺擺手,然后命令駕車的中年男人停下了馬車。
那措見狀利索的從赤兔背上下來,鉆進了馬車,整個過程中沒有與高瑜有過任何視線接觸,也沒有和他說一句話。
這下子衛(wèi)青是真的知道了,自己昏迷的這會兒工夫,絕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多謝高掌柜。”衛(wèi)青沖高瑜點點頭,也跟著進了車廂。
因為是兩個人,所以本來就不大的車廂此時更顯狹小,兩人蹲坐在馬車上腿都能碰到彼此,周圍全是馬奶酒的香氣。
那措將衛(wèi)青的肩膀扳過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阿青你再睡一會吧,才剛啟程不久,要等車隊停下休息還有好久呢?!?p> “我不困了,”衛(wèi)青掙扎著要從她身上起來,無奈身體乏力又被按了回去,她實在不喜歡與別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但是那措力氣太大她又抵抗不了,只能無奈的繼續(xù)靠在那措胸前。
“我不過暈了這么一會兒,你又惹出什么事情來了?”衛(wèi)青看著那措尖尖的小麥色的小下巴,輕笑著問道。
“什么啊,我哪里惹事了?!蹦谴腠樖帜笃鹦l(wèi)青的一縷青絲放在手心把玩。
“行了,別瞞著我了,我還不知道你嗎?竟然老老實實自己跑到了隊伍最前面,孤零零的看著還怪可憐的。剛才高掌柜專門為你停下了車隊,你怎么也不道謝就跑上來了?!?p> “是因為……”那措看著車簾前面月奴隱隱約約的影子,低頭湊到衛(wèi)青耳邊,“是因為月奴。”
“他?”衛(wèi)青順著那措的目光看向那個消瘦的身影,之前在與黑狼對抗時因為她的閃躲才讓月奴受了那么重的傷,要說心中沒有一點愧疚是不可能的,可要衛(wèi)青主動去向他道歉,那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畢竟,她骨子里還是有些自傲的?!八趺戳??!?p> “他……”那措總覺得,奴隸這兩個字實在太過殘忍,她連說出口都覺得艱難,“他是奴隸?!?p> 衛(wèi)青挑了挑眉毛,其實,她早有察覺。她與那措不同,對奴隸的認知要多出不少,從這幾個馬夫路上的一舉一動,她其實隱約能察覺到他們的地位應該很低,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倒是也沒什么驚訝的。
“然后呢?”
“然后?我給他包扎傷口的時候,那個老胡就不讓我替他包扎,還說什么他身份卑賤,不配。這有什么配不配的,他受傷了,自己包扎不方便,我去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阿措,你知道奴隸是什么意思嗎?”衛(wèi)青沒有理會那措的義憤填膺,倒是問起了這個問題。
從原身上得來的短暫的記憶來看,這個世界的奴隸,已經(jīng)不能單單被稱為地位低下了,簡直就是活的豬狗不如。
“我,知道?!蹦谴朦c了點頭,她其實是知道的,在古籍上看見過,也知道奴隸都是什么樣的存在,可她就是不懂,為什么世界上會有奴隸的存在,為什么要把他們歸為奴隸。
儒略王雖然英明神武,帶領子民們建立家園,過上安穩(wěn)和平的生活,卻創(chuàng)造了“奴隸”這個特殊的存在,而這也正是那措對這位王的唯一不滿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