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密集的張弓聲在滂沱的大雨和風浪里顯得隱蔽又兇險。
古月安拄刀坐在甲板上,側(cè)耳聽著那些張弓聲,隨時準備拔刀而起。
只是他等了許久,卻是不見一箭發(fā)出,他觀察了一下,有些明白了這頗有些詭異的場景中的門道。
那就是,此刻,大江之上,將古月安團團圍住的船只,似乎并非是一家的人,那些張弓的人此時弓箭瞄準的人也并非是他,而是彼此。
他們在對峙。
而對峙的雙方,一邊是之前追殺他的真煌,白無眉一行,另一邊,則應(yīng)該是黑衣人的勢力,以及那天圍獵西門劍神的人,他們大概是察覺了白無眉他們的動向,以為他們發(fā)現(xiàn)了西門劍神的行蹤,所以也跟了過來。
當然,事實,好像也差的不遠。
這倒是無形中將古月安的處境變得稍微安全了那么一點點。
不過也只是一點點罷了,這大江之上想殺他的人還是多不勝數(shù),哪怕他們之間充滿了各種矛盾心機,有些人表面上還要救他,想要突圍而出,也是難如登天。
想到這里,他干脆不去想了,只是一心等待可能來的風雨。
常有狗屎事,要隨機應(yīng)變,達爾文和易經(jīng)都是這么說的。
“兀那古小賊,此時你已然走投無路,甕中之鱉,還不快快過來受死,以贖你殺我愛徒之罪孽!”真煌道人完全是進入了瘋狗模式,只要見到古小安哪怕暫時摸不到他,也要先狠狠咬他一口才算完。
古小安懶得理他,倒是另一邊有人應(yīng)答了起來。
“真煌道兄,關(guān)于令徒橫死一事,或與我這古小侄有關(guān),但未有定論,你當日不顧武林前輩之風儀強行出手偷襲我這古小侄以至他落水之事,我們還未與你算賬,今夜你又口口聲聲說什么贖罪,莫不是欺我周世兄一脈無人嗎?!”這話說的鏗鏘有力,若不是前不久古月安剛剛被又是**,又是被偷襲追殺,他還真要信那說話之人,是真的念了幾分情誼。
古月安抬眼看了一眼,說話的人也是熟人,那日站在觀戰(zhàn)主席里的僧道俗里的那個做道士打扮的人,也就是龍虎山大風宗的風煌道人。
“風煌,你別在這里信口雌黃,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小賊不過是你們推出來的一個傀儡罷了,什么周獨行的親傳弟子,若是他真的當年有親傳弟子,你們會到今天才知道?休要再說,今日你們誰要攔我為我愛徒報仇雪恨,就是與我長生劍宗為敵!”最后一句話他說的齒牙盡出,簡直是要吃人,那副兇相,連在一旁連連咳嗽了許久,讓他不要多說的白無眉都不好意思再咳嗽了。
“真煌,你一個人代表的了長生劍宗嗎?還是說,你今夜的這番話,是得到了真一真人的首肯了?”本來局面似乎已經(jīng)有些被真煌壓住了,畢竟長生劍宗乃江南劍首,又與姑蘇陳家緊密相連,勢力龐大,在場的人都是不愿輕易為敵,卻是不想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有人冷不丁出口,語帶諷刺,完全沒把剛剛真煌的話放在眼里。
此人古月安也認識,正是那僧道俗里的俗,張家家主之弟,橫行霸道張橫。
張橫一說話,真煌有點啞火,古月安雖然不知道真一真人是誰,但也大抵猜到應(yīng)該是長生劍宗的老大,這真煌是想報仇想瘋了,不惜拖著整個宗門下水。
“我說,諸位,說完了嗎?說完了就一起上吧,我還趕時間呢?!惫旁掳猜牭糜行┝耍嗣劢堑挠晁?,頗有些輕佻地說道。
“古小侄,你這又是在說什么氣話,那日在陳家是我們看護不周才導致了惡果,今夜有我們這幾個半老頭子在這里,我看誰敢動你一下?!”張橫一聽古月安的話,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人看了是真的不得不信他是要誓死維護古月安的周全。
古月安在心底冷笑了一下,還未開口,卻是有人搶先說話了。
“諸位,夜深雨寒,江上風大,再這么說下去,天都要亮了,我年紀大了受不了熬夜,我看,江湖事江湖了,打一場吧,無論生死,總有個了結(jié)。”說話那人位于古月安面前左手邊的一條船上,是個器宇不凡的中年人,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古月安在看他,他也看了一眼古月安,神色輕松,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但他的話里,卻是全是鋒芒。
這完全就是在挑事。
古月安也算是看出來了,今夜是三波人,除了黑衣人,江南勢力,還有別的看客在。
“秦先生說的好,江湖事江湖了,古小賊,來吧!”那真煌得了人的支持,立馬又開始張牙舞爪。
“寬之兄此言差矣,哪怕江湖事江湖了,我這古小侄兒也不過二十出頭,修為也才后天,而這真煌道長今年五十有六,是先天巔峰的大高手,這要是打上一場,不是以大欺小嗎?既然這樣,不如我來與真煌道長打上一場如何?”張橫立刻又跳了出來,義正言辭,感人涕下。
古月安真想大喊一聲好,樂的看這幫人狗咬狗。
不過張橫話音剛落,那一直陰著的白無眉開口了:“欸,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何必傷了和氣,不過秦恕先生說的也有禮,江湖事江湖了,這件事也該做個了斷了,不過是不是可以換個了斷法,既然古少俠是后輩,那真煌道長便也派后輩上場,如此便也公平了吧?”
古月安聽了這話,手又是有些癢了,這狗日的白無眉,整日里泛壞水,怎么就今天白天沒有一刀殺的了他呢?
“好,這個方法好,既然要江湖事江湖了,那么我們鐵劍門的賬今夜也一并算了吧,古小安,你那日殺我鐵劍門門徒之事,本少主也要與你了一了!”有了白無眉開了頭,一直藏在一邊的鐵劍門少主拓跋燕之立刻就跳了出來,大有大聲叫好的意思。
古月安聽到這家伙的聲音想笑,這狗東西不當出頭鳥,現(xiàn)在出來撿便宜了,只是他真的討得了便宜嗎?
“如此,那我秦家便也湊個趣吧?今日白日里古少俠那一刀,可是放跑了我們的生死大敵,說來也算有一小怨,便也了了吧?”那叫秦恕秦寬之的中年人,這個時候也來插了一腳。
他的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張橫的聲音。
“寬之,你這又是何意?”
“張橫,你們和陳家,長生劍宗之間的齷齪事,我秦某人也不想管,今夜我們所來,求得不過是劍魔,這少年身后的船有古怪,我替你試上一試,你怕不是心中已然欣喜若狂了吧?”
他們兩人隔空談話,江面上卻是沒有其他一人聽見,這已經(jīng)是內(nèi)力修煉到了極致,擁有了傳說中的傳音入密的神技了。
等秦恕說完,陸續(xù)又有幾家開口,也是要了一了這白天的恩怨。
等到所有人說完,白無眉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真煌,又是看向了張橫,說道:“真煌道長,張先生你們以為如何?”
真煌沉默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的樣子。
另一邊,張橫沉吟了片刻,看向了古月安問道:“古小侄,你以為如何?”
古月安輕笑了一聲,隨后用手指輕輕彈了彈一旁拄著的火刀焚城的刀背,讓刀在暴雨里發(fā)出了頂頂?shù)莫q如風鈴般的脆響,然后他無比輕松寫意地說道:“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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