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殿中,她執(zhí)起茶壺為她們在茶杯中各自倒下茶水,薇兒穿著宮女的宮裝坐在對面爬著欄桿看向亭子外面。
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薇兒立馬跑來找她玩了。宮女是可以休沐,宮女女官與朝廷命官一樣,都有固定的休沐日子,輪流著來。這樣既不會沒有人在崗位無人干活,大家也可以相互輪值休息。
“看?!鞭眱菏稚夏藢m里發(fā)的香膏,難怪蝴蝶會搞錯,蝴蝶一直繞著她轉(zhuǎn),以為是花香。它繞啊繞的飛了很久,現(xiàn)在正在繞著薇兒的手指轉(zhuǎn),薇兒手指繞啊繞啊的,那蝴蝶都有一點昏頭了。
“你別再逗它了,難得休沐不好好休息一番?!彼似鸩璞攘艘豢?,薇兒坐了回來拿起茶杯也喝了起來。
這個時候,太后宮中的內(nèi)侍走了過來。她本來就是太后陣營的人,太后遲早會召見她的,在她進宮了這么久,也是時候了。
“美人,太后召見,跟我走一趟吧?!碧髮m中來的內(nèi)侍說到。
這時候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觀望著,本來太后身邊的內(nèi)侍來這里召見,就是一件大事,她們還都是小小一個美人,和太后可有很遠的距離,太后對于她們來說,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只好起身回了屋里,收拾妥當跟著太后身邊的內(nèi)侍走了。
薇兒眼巴巴的看著她跟著太后宮中的內(nèi)侍走遠,只留她一個人在亭子里??纯醋笥覠o人,只好拍拍裙子自己站起來走了。走時候的背影還有一些悻悻然。
回到自己的住處,薇兒還在想著剛才柳眉兒離開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侯府與太后是有牽連的,太后召見自然不能不見,她悉心打扮了一番,去了太后的長樂宮。
太后與侯府一直有協(xié)議,太后讓她進入宮中,保侯府的榮華富貴,而她要為太后籠絡皇上,可以說,她現(xiàn)在就是太后陣營的人,太后召見自然不能不見,跟著來宣召的人一起去了太后的長樂宮。
太后是一個容貌三四十歲的婦人,實際太后的年齡已經(jīng)五十多了,保養(yǎng)的好,她肅容端坐在正殿的上位椅子上,穿著太后誥命的正裝,氣勢逼人。
后宮是不準干政的,可是誰叫太后家是士族,在她兒子未登上皇位的時候,母家強大自然是對他有好處的,可是在現(xiàn)在,卻要面臨外戚的問題,太后身為自己家族的女兒,自然要保證自己家族的利益,她努力爬上后宮最高的位置,甚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了天下至尊,可不是為了當一個佛系太后的,因為這樣,太后往往在前朝后宮之中都有插手,現(xiàn)在是還沒有什么出界的地方,所以母子兩個人還能夠相安無事。兒子要顧著孝道,太后要依靠著她這個當了皇帝的兒子,所以想盡各種辦法,為了拿捏住這個兒子,太后也不得不對后宮動手,現(xiàn)在的四妃,沒有一個是她的人,雖然她也扶持了一個昭儀,可是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封賞的,事實上對她并不上心,這個昭儀也是扶不上墻的,根本吸引不了她這個兒子的心,太后在一番的選擇之后,看中了侯府的她,她知道自己兒子喜歡單純沒有心機,又性子比較活潑的人,如現(xiàn)在的齊妃就是一個,像太過溫婉的女子,雖然親近卻也不會放在心上,轉(zhuǎn)眼就忘了,她就很幸運的被太后選中進宮,因為是正式的召見,太后也想對這個見過寥寥幾面的人下一個馬威,以便于以后更加好拿捏她。
“你就是侯府那丫頭?”太后睨著她說到。
她進了殿之后,按照宮人一開始向她提醒的,行禮跪拜,直到太后叫起來,才端直身體,站了起來,站了起來之后自然也是沒有位置坐的,只能一直站著。
聽到太后和她說話,連忙說到:“是的,太后?!?p> 太后和她說了好些話,她按照原先侯府的人跟她說的,差不多的回答了,太后見她態(tài)度還算乖巧,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再拿捏她,宣了她去偏殿用茶點,自己回到內(nèi)殿換下了正裝,只著便裝到了偏殿。
她早已經(jīng)在偏殿坐下,宮人奉上了茶水點心,無一不精致,悠哉游哉的喝著,點心已經(jīng)吃了好幾塊了,太后一進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開始行禮,太后擺了擺手:”不用拘謹了,就當是家常。“免了她的禮。
放棄了剛剛的肅穆氣勢逼人,現(xiàn)在的面容讓人放松,太后是想要打感情牌了,拉著她的手一頓家長里短,猶如一個親切的家中長輩,她都很乖巧的應著,太后十分滿意,到了午膳的時候,太后留了她在宮中用了午膳,這是很大的榮寵了。本來還想叫宮中的樂師過來為她們演奏一段曲目,可是她立馬請辭,在太后宮中叨擾很久,如此厚愛恐怕會引起后宮眾人非議,太后頓時對她更滿意了,不會因為一時的盛寵而心高氣傲,忘記了一切成了一個糊涂蛋,太后十分滿意,讓她回去了。
等她離開太后宮殿后,太后問在偏殿侍候的人,剛剛她在偏殿中的表現(xiàn)怎么樣。太后身邊近身侍候的一位婆婆回答了,進來之后,上了茶點,喝了茶吃了幾塊點心,很是得體守禮,這也就表示她對太后這里沒有什么戒心,是把她當自己人了,太后聽了之后十分滿意,只不過如果在別的地方也依然是如此放松的話,未免不妥,宮中人心都險惡藏在暗處,以后還是得要調(diào)教的精明一點,太后吩咐人在平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如果確實是個蠢的,太后就要重新思量了。
回到住處后,她卸下釵環(huán),身邊的侍女為她打來了溫水凈面,換下今天精心挑選的衣服后,穿上便裝就打發(fā)了兩個人出去。
侯府還未來得及在宮中安插人到她身邊侍候,現(xiàn)在這兩個人是宮中分到她身邊的,一個叫松桃,一個叫素錦,可是等她歇下后,卻突然來了太后的懿旨,賜下她身邊的兩個侍女過來給她,一個叫連福,一個叫秋菊。
入夜后,太后叫了她兒子到長樂宮中一趟,雖然不知道母子兩個人說了什么,大約是對他提了一下她這個人,知道這是太后舉薦給他的人,也不能拂太后面子,晚上尚宮局的人就安排了她侍寢。
當晚回到長亭殿,第二天就賜下了玉牒,有了玉蝶就是正式的后宮嬪妃了,她的名字就記錄在皇家了。
陸陸續(xù)續(xù)的賞賜也送了過來,這其中有皇上的,還有太后的,誰都知道昨天太后召見了她的事情,太后昨天晚上見了皇上一面,當天晚上就召了她侍寢,見到這樣,皇后當時就備了一份禮,也賞賜了過去,這還不算,其他嬪妃看見了,自然也是不甘人后,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送了賞賜過來。這其中就包括四妃與其他九嬪的,其他的美人與她同是美人位份,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備了一些賀禮送過來。
“美人,恭喜呀,皇上送的這個玉如意是大理國進貢的,成色與玉質(zhì)都是上好的,貴妃前兒討要,皇上都沒給呢。”
殿前一堆賞賜的物件中,一件玉如意醒目的擺放在架子上,是所有賞賜中最矚目的,在旁邊還有金手釧,珍珠珠寶不計其數(shù),其下疊著綾羅綢緞十數(shù)匹,還有香料,送來的香木。
這些香木都是及其珍貴的,民間有傳說,從出生刮到老。足足茶幾這么大一塊,好幾塊在那。大約也是用來給美人做香桌或茶幾什么的。偶爾雕幾塊飾物也挺好。
這樣榮寵讓許多人都看在眼中,在暗中已經(jīng)有人在心中偷偷的妒忌一二。
后宮中的許多人生出不平之感,許多的嬪妃進宮多年也還沒有她榮寵興盛呢。
就連薇兒也在想著她收到那些賞賜的時候的情景,她現(xiàn)在依然在繼續(xù)當她的宮女,有時候難免會受到欺負,但是也只能忍下來。
自從上一次的侍寢之后,她就不再積極主動邀寵,每天閑云野鶴一樣在后宮中佛系過日子,在后宮里爭寵是無止盡的事情,還會帶來麻煩,如果不是侯府將她送了進宮,她還不一定會進后宮這里?,F(xiàn)在低調(diào)過日子就最好,身為一個正式冊封正七品美人,有每月發(fā)放的俸祿,成為皇室的成員,賜了玉牒,也可以享受皇室一部分的福利,不愁吃穿用度,也算是過的過去了,她對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沒有什么不滿的,本來她打算今后的日子就這樣敷衍著應付侯府與太后那一邊,湊合著過完后宮中的這一生就算了,可是命運總是不會那么平坦。
整日在宮中無所事事,自從上一次侍寢之后,也沒有人再召喚她侍寢,沒有事情做的她就隨自己心意得很,御花園是所有妃嬪上殿都喜歡去的地方,她嫌那里太過熱鬧,就不想去,每天去皇宮中人少的地方尋找野趣,一處人很少的宮院,有一個池塘,天氣漸漸開始熱起來,院子里有一處單獨種著一棵柳樹,稀稀拉拉的柳樹枝隨風飄擺來到這里就很涼爽,她揮著帕子站在池塘邊,兩個侍女被她支開了,突然有一股力從后面推了過來,將她推入了水中。
“潑。”的一聲進入水中,立馬周圍無所不在的水包圍了她,冰冷,就算是在這個夏日,對于墜入水中無所適從的感覺依然是直侵靈魂般冰凍,讓人無所適從,更何況她的水性并不好,雖然以前在學校中學過一點點游泳,可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遇到危險落入水中的時候。也只是學了一點毛皮,尤其是這個池塘水底下竟然還有一根繩子,好死不死的竟然一下子繞住了她的腳,讓她本來打算踩水往上劃的動作為之一頓,她不由得轉(zhuǎn)身彎下去看腳上的繩子,那條繩子很雜亂無章,一束墜在水中,纏上她腳的時候竟然打了一個結(jié),她只能彎下腰去想解開繩子,但是她水性不好,她知道自己無法憋氣很久,可是卻不得不去扯那繩子,在剛剛扯了那繩子幾下,她就憋不住,一口氣松了出來,瞬間周圍的水如洪流一般灌入她的鼻子嘴巴,這一瞬間她想,完了,周圍沒有人,她又掙脫不開繩子,看來今天要死在這里了。生死的關頭窒息的感覺,突然”轟“的一聲,猶如一道門打開了,以前的穿越前的記憶全部涌進她的腦海,她正在水中無力掙扎的時候,被人救了上來,一陣慌亂之中,她被抬回了長亭殿,太醫(yī)來了給她診脈,她已經(jīng)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知道有很多人在身邊,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人立馬向她賀喜,她被封為了婕妤,她沒有感覺到驚喜,反而是心中一遍一遍的回想起剛剛在腦海中想起的記憶,原來,她是穿越過來的,原本魂穿到柳家,從嬰兒到娘親腹中出生,她原本不記得上一世的事情,可以說是轉(zhuǎn)世投胎了一次,可是去到侯府之后,他們喂她吃了一種藥,讓她忘記了自己是柳眉兒,也許是因為那些藥的原因,所以她這一次落水之后,生死之間竟然想起了她穿越以前的事情,她本來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里來的,這一點她十分肯定,不然她腦海中那些完全不屬于這里的那些所見所聞,知識與記憶做不得假。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突然想起穿越之前的記憶的事情,表情有一點沉悶靜默不語,身邊的宮人看到她這樣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連忙輕聲安慰她,又端來茶水喂她壓驚。
她不斷的想起她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的事情,她是柳眉兒,不是逢雪如,為什么她會來到這里?只要一想起以前的家,杜彬,她心中就泛起一陣恐懼,她的家人怎么樣了,這些人這么一手遮天,能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這里來,甚至還能讓她忘記自己以前是什么人,反而認為自己就是逢雪如,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可怕了,柳眉兒現(xiàn)在迫切想要知道她以前的家人怎么樣了,還有杜彬的病好了沒有,不會有事吧?
她心中懷著無限的擔憂,宮人在一邊端來了茶水喂她喝,她失魂落魄的就著喝了一口,宮人看到她精神還是不好,連忙通知人去找太醫(yī)。太醫(yī)來了又診脈了一段,又開了什么藥,她完全不清楚,皇上過來看望她,太后也派人過來看她,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她遣開了身邊的人,開始自己靜靜回想所有的一切。
侯府的人她現(xiàn)在還不能撼動,現(xiàn)在大家都以為她是逢雪如,沒有人知道她已經(jīng)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按照這么重大的事情侯府的人不會那么輕視,她的身邊必定還有侯府的眼線,只是她卻不知道是誰,身為美人的她身邊只有宮里派來的這兩個宮人,雖然她不確定這兩個人和侯府有沒有關系,不過照她看來,應該是沒有的,因為她們不在她面前提起侯府的事情,而且是太后送過來的。但是也不能確定,因為也可能是隱藏的,侯府很有可能派人隱藏在暗處觀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