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囂張,但是眼神卻暴露出他心里的怯意。
沈遲打量他幾眼,慢慢朝他走了過來。
越靠近,霍錕就越慌亂,雖然勉強還能維持鎮(zhèn)定,但是心中已生退意,腳不由朝外挪了半寸。
“做我大哥?”沈遲比他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確定?”
霍錕很想硬氣地說是,但是看著沈遲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竟然有些不敢開口。
他用力地握緊手機,清了清嗓子,裝腔作勢地哼了一聲:“我?guī)煾悼墒恰?p> 他的手機比他的聲音更大更快速:“是他師傅讓他拖住你的!你快去呀,他們要抓住兇手了!”
沈遲眼眸一沉,一把拎住霍錕的衣領,幾乎將他整個提起來:“你師傅在哪?!?p> 霍錕嚇了一大跳,眼珠子亂轉:“我,我不知道!我打電話……”
手機聲音清脆:“他師傅在尚九鄉(xiāng)!他說如果你發(fā)現(xiàn)了讓他打電話把你騙去慶九鎮(zhèn)!”
看著霍錕哆哆嗦嗦地摁手機的鎖,沈遲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哎,哎,你別走哇……”霍錕有心想追,沈遲噴了他一臉的汽車尾氣。
開到半路,他手機響了,沈遲掃了一眼,一邊開車一邊打開免提。
齊健驚慌的聲音響起:“哥,你在哪?我現(xiàn)在在人民醫(yī)院,你能不能來一趟?”
“醫(yī)院?你怎么了?”沈遲降了速。
“不是我,是文文,就是那個什么李老頭,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文文突然就暈了,我送她過來,醫(yī)生說她有白血??!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我現(xiàn)在還在手術室外守著呢,我只交了三千塊,我覺得肯定不夠……”
李老頭?李佳的爸爸?沈遲眼神微沉,媽的,早知道剛才該打得更重一點的。
他想了想:“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我讓我媽送錢過來?!?p> “哎,哎,好?!饼R健連連應聲:“啊,醫(yī)生找我,我先不說了??!”
沈遲直接打給他媽,已經(jīng)八點多了,沈媽正在看電視,接起來的時候含著笑:“喂?小遲呀,你今晚回來嗎?”
“媽,我床頭柜里的錢包里有幾張卡,你隨便拿哪張都行,密碼是我生日,你去一趟人民醫(yī)院,齊健在那等著?!睂γ嫱蝗慌軄硪惠v車,開著大燈,閃得沈遲眼睛花了一下,他連忙踩剎車:“媽,先這樣?!?p> SUV發(fā)出尖銳的剎車聲,還好沈遲反應快,沒有直接踩死,踩了幾下點剎,最終靠邊停了下來。
車子停下的瞬間,對面那輛車幾乎是擦著他的后視鏡呼嘯而過,還好之前他就已經(jīng)降速,否則絕對會出車禍。
沈遲皺了皺眉,聽到遠遠傳來的警車嗚鳴,心里打了個篤。
這個方向……
毫不遲疑地,他掉頭就追。
那輛車毫無顧忌,兩車寬的路他跑在正中間,車速絕對上了一百五十邁。
好在臨近晚上,這邊基本沒什么車,倒也沒出什么事。
沈遲跟得很緊,對方顯然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連連轟油。
那些遠遠的警車嗚鳴聲已經(jīng)漸漸聽不到了。
四周越來越暗,連路燈都漸漸沒了,沈遲不確定自己到了哪里,也騰不出手去打開GPS,想了想,聲音比較凌厲急促地道:“打開GPS?!?p> SUV哦了一聲,屏幕猛地亮了起來:“咦,我竟然真的能自己開GPS耶!好神奇!”
沈遲:“……”原來真的可以?
“定位。”
SUV興奮地嗯了一聲:“報告!主人你現(xiàn)在在慶九鎮(zhèn),前方是坪黑村,過了坪黑村就能上高速了!”
該死的!如果以前面這輛車的車速,上了高速他不一定能跟緊。
“主人!我是不是好棒棒!我現(xiàn)在能唱歌了嗎?你開得好快我好激動!我忍不住了!”SUV說話間車子經(jīng)過一個大坑,整個車身都飄起來了一下:“哇哦……我感覺我會灰!摩擦摩擦,我的滑板鞋摩擦!”
沈遲加了一腳油:“閉嘴!打電話給陸韶?!?p> “好噠!”手機屏幕無聲自亮,果然顯示正在撥給陸韶。
陸韶接得很快:“喂?”
“你在哪?”
“我在車上,現(xiàn)在快到慶九鎮(zhèn)了,我們在追一輛車,上面可能坐著這個案子的兇手?!标懮卣Z速很快,說完低聲催道:“快點!”
沈遲嗯了一聲:“我跟在你說的車后面,他馬上要上高速了,你安排人在高速設障,我估計他會沖卡,所以你多設幾道,另外地上也裝地釘?!?p> “行,沒問題?!标懮仉m然奇怪他怎么還跑他們前面去了,但是還是迅速答應下來。
收線后,沈遲加了一腳油門,直接追了尾。
但是前車并沒停下,甚至還試圖加油甩開他,眼看前面就是坪黑村,他只要上了高速,隨便超幾輛車,然后讓人追個尾,這些個警察絕對抓不住他。
過了一會,陸韶電話來了:“不行啊,車流太多了,至少得半個小時才能清路?!?p> 等他們清完路,黃花菜都涼了,沈遲嫌棄地掛了電話。
眼看前車已經(jīng)穿過坪黑村,只要再往前走個五百米,上了高速就能逃之夭夭。
沈遲想了想,打開車窗,朝前面大吼一聲:“停車!”
怕不是個傻子吧?司機不屑地想著,但是車子卻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剎車聲,車速過快,突然踩下剎車的結果是瞬間往一邊飄移,他驚慌之中下意識往另一邊打方向盤,車子瞬間就沖出了馬路,在空中翻了兩轉,最終嘭地一聲側翻在了旁邊的水田里。
可憐的車子陷了一截在泥里,輪子還在空中打轉,驀地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怒罵:“誰他媽讓我停的車!有病吧!不知道會出車命?。??”
慢慢停下車的沈遲有些尷尬,咳了一聲,小心地順著小路走了下去。
好在田里沒有水,大概是因為快收割了,所以泥巴也有些干燥。
車里的人沒有系安全帶,早在車子打轉的時候就被甩了出來,在田里打了幾個轉才撞到田梗停住,此刻正暈乎乎地趴在那一動不動。
月光雖然明亮,但這兒離路面太遠,月光被擋了大半,沈遲只能將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分開齊腰深的水稻,慢慢朝他走過去。
他臉朝下微微側著,不清楚受了多重的傷,黑暗中只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