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健按照他的指示去了縣城,打電話回來告訴沈遲以后,沈遲便通知凌冬這邊收網(wǎng)。
結(jié)果凌冬還沒來得及動手,田老實居然出門了。
“這時候出門?”姚洪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晚上要照顧老婆不出去的嗎?”
而且今天他才去賣過傘,顯然這時候天色漸晚,又沒下雨,就算想去縣城也沒有車了啊……
沈遲似笑非笑,目光從地圖上畫的圓圈處劃過:“安心,他不會跑的,你回局里吧,他是去找你的?!?p> “找我?”姚洪有點懵,有心想問清楚一些,但是電話那端凌冬說田老實果然是搭了同村人的車說去公安局,他便將信將疑地開車回局子里。
凌冬猶豫了:“那……沈顧問,我們現(xiàn)在撤不撤?”
“不撤?!鄙蜻t淡然地道:“既然他人都出去了,你們順便進(jìn)去采個水樣,派一個人拿回來給法醫(yī)科做檢測。”
對哦,翁立腹腔中的溺液不是池塘的水,是飲用水,會不會就是田家的……
凌冬興奮地應(yīng)了一聲,不過掛了電話,又糾結(jié)了。
這田老實還真是夠小心的,里里外外掛了三把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防外邊的人還是在防里面的人,破門而入肯定不行吧……
他圍著這房子轉(zhuǎn)悠片刻,目光盯住了屋子后頭那個斜坡。
好在田老實家的水是放在一口大水缸里的,上邊蓋著個蓋子,他從斜坡上滑下去,取了水以后便直接讓人把他拉了上去。
“哎?這是什么……”手電發(fā)出的強(qiáng)光照出取水的這個盒子上有根黑色的線。
凌冬喘了口氣,也跟著湊過去仔細(xì)地看了起來,線還挺長的……
慢慢地拉,一點一點……
“我去!”他的手一抖:“這,這他媽是根頭發(fā)……快!你趕緊,不,我去,我得趕緊把這重大發(fā)現(xiàn)告訴沈顧問,這個田老實絕對不能讓他回來了!”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沈遲也剛到局子里,聽到這意外之喜他也有些驚訝:“竟然還有這好事。”
這不應(yīng)該啊,按正常的說,田老實這人隱藏了這么多年,在外頭一直都是以老實木訥的形象,說明他為人機(jī)敏而且非常謹(jǐn)慎,怎么會有這么大的疏漏?
姚洪才坐下沒多久,田老實果然就來了。
一進(jìn)來,他就撲通一聲跪下了,老淚橫流:“我,我要報案……”
報案?
姚洪一驚,怎么會是報案,不該是自首嗎?他下意識看了眼沈遲,沈遲微微搖頭,示意他把田老實帶進(jìn)去。
于是姚洪連忙上前扶起田老實:“田老實,你這是做什么,要報案也不用跪來跪去的,來,進(jìn)去說?!?p> 田老實對警局其實還是有點恐懼的,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也就顧不上太多了,心一橫就半推半就地跟著進(jìn)去了。
因為田老實說他怕生,所以會議室里只留了姚洪一個人在里面,沈遲就站在隔壁的半透玻璃后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說你要報案,報什么案?”
田老實抹了把眼淚,萬分悲痛:“我家……小靈,她其實沒死……”
“沒死?”姚洪這下真正驚訝了:“怎么會,你不是還來銷過她的戶口?”
“當(dāng)時我以為她死了,都涼透了,結(jié)果我把她扔后山后,她過了半年,又找回來了……”
扔,之前不是說埋后山了?而且田老實那臉上閃過的恐懼,讓人不難猜想到田小靈這次回來恐怕不是來認(rèn)親的。
姚洪沉吟不決:“她……跟你有仇?”
“唉!”田老實長長地嘆了口氣:“警官,我跟你說實話,我老婆有神經(jīng)病……唉,我女兒她也遺傳到了,當(dāng)初她嚷嚷著不想上學(xué),說學(xué)校里有人欺負(fù)她,然后我不肯,說你一定得多讀書,咱們家窮,但是我砸鍋賣鐵也得把她給供出來嘍!她在家里哭啊,在家里鬧,我就想著這毛病不能慣,得治,就逼著她去讀書,結(jié)果她一生氣,神經(jīng)病犯了,就直接跳了塘?!?p> 說起這個,姚洪也很能感同身受,每次去田老實家他基本都會哭一通,他一邊勸說一邊遞上紙巾:“節(jié)哀?!?p> 田老實擦了淚水,人有些發(fā)怔:“也是我老頭子作的孽,我只想著我家這情況,孩子只有讀書才有奔頭,卻沒想到她在學(xué)校里受了大委屈,你說,就算再委屈,這人怎么能那么狠心,就跳了塘呢?”
“所以,田小靈就怨上了?”姚洪不想聽他報怨了,直接幫他轉(zhuǎn)回正題。
“唉,是啊……”田老實陷入了回憶:“她當(dāng)時回來的時候可兇,說她就是回來報仇的,不但把家里的錢全都拿走了,還逼著我每到下雨的時候就去縣里賣傘,賣得的錢都得給她……我虧欠她啊,我覺得,孩子能回來就好了,當(dāng)初是我逼得她跳塘的,我不怨她……”
“結(jié)果我今天過去的時候,她說她心愿了了,也不怪我了,我還挺開心的,結(jié)果回來以后我才聽說……”田老實放聲大哭:“作孽啊,我怎么不去死啊,早知道她一出生我就該掐死她啊,留下這么個禍害,害了人家的孩子啊……”
這信息量一下子大得讓姚洪都給震住了,他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聶哲和翁立還有羅俊俊,都是田小靈殺的?”
田老實點點頭,老淚縱橫:“警官,這都是我老頭子作下的孽,我早該報警的,我就想著這是我閨女,沒舍得,我早該警惕啊,她說她恨死這三個人了,當(dāng)初讀書的時候,他們?nèi)齻€欺負(fù)她,唉!”
姚洪已經(jīng)坐不住了,他迫切地需要找沈遲壓一下驚,就這么起了身:“好,你先在這里等一下,喝點茶啊,別哭了,我去去就回?!?p> 他叫了個人進(jìn)來陪著田老實,自己出了門就去找沈遲去了:“沈顧問,這田老實的話,你覺得……”
“全是胡說八道?!鄙蜻t挑了挑眉,指著姚洪走了以后就放松下來的田老實:“你看,他下巴緊繃,你遞紙巾給他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挺直脊背,那是在防備你,而他哭的時候會用手揉眼睛,而他說的話更是漏洞百出,我看,是這田小靈玩崩了,讓他受不了了,所以才來這么一招。”
“你的意思是……”
九個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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