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竹林密談
云洛寒憑借記憶獨自向前走著,但畢竟十年多過去了,皇宮早就變了樣,不知不覺,便迷路了。她扯了扯已到大腿的長秀發(fā),一陣郁悶,好吧,她就是在谷中散發(fā)慣了的,一時梳發(fā)甚為難受,盡管緋顏僅僅是編一少部分發(fā)絲盤于頭后,大部分發(fā)絲依然輕瀉而下,隨風(fēng)飄散,只在頭的一耳側(cè)后方用極細的綠絲帶纏繞一縷發(fā)絲垂于胸前,一條銀鏈垂于額間,正中一枚綠色淚滴狀寶石正好遮住銀白色紋絡(luò)胎記,一襲翠綠色的衣裙顯得她宛如精靈一般。
突然,前后正巧有位公公經(jīng)過,云洛寒嘴角揚了揚,向前方追去。“公公,不知這里是?”
公公被我嚇了一跳,不悅的尖著嗓子訓(xùn)斥:“喲,哪來的小丫頭,這可是皇宮重地,不得擅闖?!?p> 云洛寒皺眉,隨手揚起一枚玉佩,上雕云樂二字,正是她的封號,剛剛訓(xùn)斥她的公公立馬變了眼色,跪下賠罪:“小的見過郡主,小的狗眼……”
“停,這是哪?”云洛寒打斷公公煩人的言語,她最討厭啰嗦了。
“郡主,這里是湘妃竹苑,九皇子的住處。”
“九皇子?”
“就是前皇后的幼子,總之,在這皇宮也不像個主子,沒自由,還被監(jiān)視?!?p> “好了,本郡主知道了,你且退下。”
“是,小的告退?!惫辛送硕Y,快速地消失在云洛寒的眼前。
九皇子,鳳千夜,唯一沒有被封王的皇子,是她親姨母的兒子,想到這云洛寒眉稍一挑,養(yǎng)在姑母名下的皇子,有親兒子的姑母待他又怎么會好?她不禁加快腳步,很快來到了一片湘妃竹林中,遠處傳來一陣美妙的琴音,先是輕吟婉轉(zhuǎn),余音繞梁,帶點淡淡的哀愁,后又似是不甘,遂又蓬勃而起,仿佛驚濤拍岸一般,氣勢滂沱,然而不過幾息,琴音一轉(zhuǎn),若有若無,一切子都平靜了下來。云洛寒瞇了瞇雙眸,閃過一絲血光,后又輕嘆一聲,她輕聲向琴聲傳出之地走去。
遠遠望去,一名少年白衣飄揚,墨發(fā)高高束起,坐于琴旁,竹葉被風(fēng)吹落,與少年融為一體,形成一幅優(yōu)美的畫,她不禁看癡了,要知道,她人生三大看重之物,無外呼就是美酒,藥材和銀子,容貌對她而言,不過是皮囊罷了,沒想竟會因一副皮囊而看癡。
“這湘妃竹苑,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來的,姑娘,還是回去吧?!钡统恋纳ひ魝鱽?,鳳千夜不知不覺已經(jīng)看向這邊。
“夜哥哥?”云洛寒頭一偏,眉輕皺。
“你,洛兒?”鳳千夜不可思議的驚呼,但僅是瞬間便冷靜下來。
“你回來了?怎么到這了?快回去,十多年前一案已經(jīng)牽扯上了云王府,現(xiàn)下你到這兒,恐怕各處勢力已得到消息了?!?p> “呵,牽扯?夜哥哥,這潭深水云家早就陷進去了,如今風(fēng)云雙王府功高蓋主,恐怕圣上早就想除去了吧?”云洛寒自嘲一笑。
“你小小年紀竟看得如此通透?!兵P千夜輕笑一聲,似搖頭,又似點頭。
“夜哥哥,你信嗎?”
“什么?”
“你相信祁王哥哥會聯(lián)合納蘭一族謀逆嗎?”
“我怎會相信?我皇長兄的為人,我再熟悉不過,只是我那時年紀小,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間我皇兄就謀反了?沒有辯解,沒有調(diào)查,父皇的圣旨就這么的下了,就這么的定了罪?!兵P千夜的雙手緊攥,仿佛在隱忍著些什么?
“不錯,表面上說是證據(jù)確鑿,可是證據(jù)是什么我們誰也沒有見到,皇上的一句殺無赦,就屠殺了祁王府、武國公府還有巖城十萬將士的性命,呵,人命是多么不值錢呀。”云洛寒曾經(jīng)親眼見證了那十萬將士的死亡,那血腥的場面至今還纏繞在她的夢中。
那夜的月亮是紅色的,但卻不及用十萬將士鮮血染成的護城河紅,那一夜,她見證了皇權(quán)的可怕以及殘忍,她在尸體堆里足足躺了三天三夜,硬生生地挺了下來,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在那寒冷的雪地里熬過三天三夜的,而那一年她還不足四歲。
“皇兄和外公一定是被奸人所害,而父皇或許也有除掉他們的意向,那些人利用這一點,徹底給他們蓋上了謀逆的印章。”鳳千夜冷靜道。
“我也這么認為,所以我要查出他們是被何人陷害,為他們平反,還他們一個清白,而且,必須是順帝親自下旨還他們清白?!痹坡搴粗L(fēng)千夜,十分堅定。
皇帝生前為祁王、武國公翻案,這是撥亂反正,為忠良之臣洗刷不白之冤,沉冤昭雪。而皇子即位后翻案,性質(zhì)就大大不同。
當(dāng)年下令剿殺巖城十萬將土,賜死祁王、武國公府的人就是當(dāng)今的順帝,只有他親自下旨重審冤案,這樣才具備權(quán)威性,才能真正意義上為祁王武國公昭雪。如果不是當(dāng)今順帝在位時翻案,而是后來的皇子登基后為祁王武國公平反昭雪,那么多多少少會被世人詬病,結(jié)果不會令世人徹底信服。而且后世登基的皇上首先要推翻先皇的旨意才能平反,就這一點,就不是任何一個皇帝可以做到的。
“好,就讓我們?yōu)榱诉@個共同的目標去努力吧?!兵P千夜揉了揉云洛寒的頭。
“表哥,從你的琴音我就知道,你有野心,也有實力,但我并不希望你去爭奪那個位置,因為那條路注定充滿荊棘,困難重重,即使你成功了,也是踩著親人的鮮血和枯骨走上去的,高處不勝寒,我希望你能明白。”云洛寒從來不知道她能一下子說出這么多話。
“洛兒,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放下?!兵P千夜自我嘲笑。
“不忘初心,做到這一點就可以了。”云洛寒頓了頓,繼續(xù)說:“你是皇家子弟,百姓是你天圣的子民,你行事之前首要任務(wù)是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就以巖城百姓為前車之鑒,當(dāng)年全城百姓流離失所,四處逃亡,而我不希望有第二個巖城?!?p> “好?!兵P千夜若有所悟。
“今日我便助你恢復(fù)自由,離開這湘妃竹苑,若有需要你可隨時派人找我,我會助你?!?p> “洛兒這么自信,助我?你姑母那又如何交待?!兵P千夜輕笑一聲,揉了揉云洛寒的頭發(fā),剛才他就發(fā)現(xiàn)外面的幾只影子早已不在,想必是洛兒進來時給解決了。
“姑姑如何想我不用知道,但我知道,我爹爹絕不會扶持玨王上位,而皇上也不會看著外戚做大,這兩點足以證明下一個的皇位繼承人絕對不會是玨王?!?p> “就算我不爭,我的那些兄弟也不會放過我,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每一位登上皇位的皇子都注定會沾染兄弟們的鮮血?!兵P千夜話一落,渾身氣質(zhì)剎那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屬于皇家之人的高貴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一股冷冽氣息彌漫了整個角落。
云洛寒淡淡地看著鳳千夜的變化,心中一陣傷感,娘親,我答應(yīng)你不參與任何皇家與朝堂之事,如今,我食言了,娘親,你會怪我嗎?她輕搖了搖頭,對上鳳千夜的眼晴,說:“打暈我。”
“什么?”鳳千夜一愣。
“我進來時迷暈了外面的人,等下皇上得到消息,定會派禁衛(wèi)軍前來搜查刺客。”
“那你不應(yīng)該趕緊跑?”鳳千夜挑眉。
“我說過,會幫你恢復(fù)自由?!痹坡搴u關(guān)。
“今天?你確定?”
“打暈我,等下禁衛(wèi)軍來會把我當(dāng)作刺客關(guān)進大牢,我一入獄,必將驚動皇奶奶?!?p> “洛兒,你?”鳳千夜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洛兒的話。
“相信我?!痹坡搴粗P千夜的眼睛,再次點了點頭。
“快,快進去看看。”外面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快要闖了進來,鳳千夜看看外面,遂又看了洛兒,最終選擇相信她,他以手為刃,一刀落在她的脖頸處。
意識漸漸模糊,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云洛寒笑了,之后緩緩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