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所知,還有桐州天絕琴,雁州青云宗的張真人,不過據(jù)說他早年遠(yuǎn)游去了,常年不再宗內(nèi),還霖州的笑劍客,青州玄機(jī)門的天璣子,上一次我還和師尊去做客了,他和師尊聊得挺投機(jī)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你也知道師尊從來不和我聊這些,我又一直待在宮內(nèi),不過我猜那些名門宗派內(nèi)總有一兩個隱藏的高手?!狈捷罁狭藫项^,這種高手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一州一派能出一個都是代表性的人物。
“胤州就沒有嗎?”蕭殊問道。
“胤州?我啊?!狈捷姥壑樽右晦D(zhuǎn),拍了拍胸膛,自己可是名副其實的偽天人境,而且又是修道之人,再過三五年更是能成丹飛仙。
“得了吧,找你?那還不如閉門造車呢?!笔捠庑χ鴵u了搖頭,要突破到天人境,光靠自己鉆研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去找?guī)讉€相同水平的人,那些孤身俠客不好找,但是門派的高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怎么,你要去和這些人互相傷害來尋求突破?”方堇一臉看智障的表情,偽天人境哪一個是好惹的,單說那三十年前的劍君,突破天人境之前,幾乎舉世無敵,一人便讓邪派魔教龜縮十年之久。
“什么互相傷害,我是向他們求教去,互相學(xué)習(xí)才能進(jìn)步,你以為人人都有仙人師父,都有一本仙書擺在面前?”蕭殊一把捏住方堇的臉,使勁的拉,他從小就看不慣方堇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一看到就手癢。
“你松手……他們憑什么要教你???”方堇揉了揉通紅的臉頰,照舊是冷水一桶接一桶的潑,他倆已經(jīng)互相拆臺慣了,就是要給你找找別扭。
“他們不教蕭殊,那弟子總要教吧?!笔捠馀牧伺姆捷赖募绨?。
“你是說……假裝當(dāng)他們弟子,去偷學(xué)?”
“我什么都沒說……”
“青州玄機(jī)門每年都會招收弟子,算算時間也差不多?!狈捷篮俸僖恍?,給蕭殊一個眼神。
“走了走了,趁著還沒下雪,我就去青州逛逛?!笔捠馍炝藗€懶腰,他可不是去偷學(xué),而是正大光明的學(xué)。
這段時間,蕭殊感覺自己似乎脫離了忘我心境,回到了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殊又回來了,但這一切在告別方堇之后,一層層冰霜從心底蔓延開來,把一切情緒凍結(jié)在眼眸之中,化作空洞。
青州地處北方比偏南的胤州更快入冬,寒風(fēng)呼嘯,漫天的雪花落在斗篷上,路上幾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土路因為雨雪的關(guān)系變得濕滑,蕭殊慢悠悠的騎著馬,寂靜的天空中偶有幾只雪鹀飛過,更顯蒼茫。
一路北上,常常三五日方能遇到一處村落,多數(shù)時候蕭殊都直接在雪地上過夜,他自持內(nèi)元深厚風(fēng)雪不侵,可他的馬卻受不住凍,不出十日就死了,無奈之下只能將馬給埋了,徒步而行,青州離胤州雖不遠(yuǎn),但也足有一千多里路。
即便星夜兼程下,待蕭殊看到青州邊界雁關(guān)之時已經(jīng)過去一月有余,即便隨身帶著紅傘,可依舊擋不住著漫天的風(fēng)雪,衣服硬的和石頭一樣,邊角掛滿了細(xì)細(xì)的冰凌,眉發(fā)間都染了一層霜,不過這每日抵擋寒氣內(nèi)侵,卻讓蕭殊的內(nèi)元修行更上了一層。
“韓大人,我們等了快一個月了,您說太子殿下是不是戲弄我們呢?”雁關(guān)城樓內(nèi)一名將領(lǐng)抱怨道,二十多天前一位皇城信使連續(xù)跑死了七匹馬,加急趕到雁關(guān)傳信,讓他們在此處靜候一位攜紅傘,名為蕭殊的少年。
這倒好,雁關(guān)地處青州邊界,來往行商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要從中找出一人,簡直做不到,無奈之下,只能在城門口一一檢查,原本輕松的差事,反倒忙壞了他們。
“胡說,太子殿下傳信,何來戲弄之意,許是那人還未到?!表n大人立時打斷道,大庭廣眾之下議論太子,他可不會做這種事。
“屬下有一個猜想,不知……”
“你想說什么?”
“這天寒地凍的,我們青州地處北方,更是寒冷,即便商隊也偶有失蹤,常人又如何能在外生活一個月?我懷疑,那人也許出了什么意外,來不了了?!蹦菍㈩I(lǐng)方才自知失言,連忙把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以求將功補(bǔ)過。
“你所言也不無道理,這樣吧,再等十日,到時候如果人還沒來,我親自去向太子告罪?!表n大人沉吟半響,做出了決斷。
“大人何必親自前往,到時候?qū)傧屡扇巳ゾ托辛??!?p> “你懂什么,照我說的做?!表n大人說道。
“是,大人?!?p> 城門外,蕭殊撐著傘慢慢走著,三兩個官兵打量了他一番后竊竊私語道“紅傘,會不會就是他?”
“這一個月我們見過不下十多個撐紅傘的,估摸著也不是?!?p> “那人叫什么名字來著?”
“好像叫什么殊?!?p> “算了算了,這人一看也不會是太子的朋友,穿的和平民百姓一樣,那些皇城貴人哪一個外出不是隨從馬車,穿金戴玉的?!?p> 其中一個官兵走上前道“你從哪來的?來青州干嘛?”
“胤州,來找玄機(jī)門?!笔捠獾?,那些官兵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不過他也無意隱瞞什么。
“胤州?你叫什么名字?”領(lǐng)頭的官兵皺著眉問道,聽這話莫不是正主到了。
“蕭殊?!?p> “這……你快去通知韓大人!蕭公子還請跟我來?!?p> 蕭殊輕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真是添亂?!?p> 跟著官兵進(jìn)入城樓內(nèi),迎面是一名身著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那官兵介紹道“韓大人,他就是蕭殊?!?p> “蕭公子,下官總算是把你等來了?!表n大人一臉誠懇,甚至有些諂媚,親自給蕭殊沏了茶,還下令讓人安排蕭殊沐浴更衣。
“不必了,您是?”蕭殊委婉的拒絕道。
“下官雁關(guān)刺史韓青,在此等候蕭公子多時了。”韓青笑容滿面,人來了一切都好說,自己也不用去胤州告罪了。
“方堇讓你等我的?”其實不用問蕭殊也知道,沒其他人會做這種事。
“蕭公子慎言,當(dāng)今太子是崇堇?!表n青聞言面色一變,急忙提醒道。
“虧他想得出來,他怎么說?”蕭殊問道。
“太子殿下讓下官送公子去玄機(jī)門,還留給您一封信和一把扇子?!表n青從袖中拿出,遞給蕭殊,其實這東西一直被他扔在桌子上,一聽人到了才隨身帶著。
“小殊,你走的太匆忙,我都忘了,上一次我與師尊去玄機(jī)門時,那天璣子贈與師尊一柄折扇,不過師尊不在意,就給了我,我一直放著也不記得,你一走我才想起來,你持這把扇去,他們不會為難你?!?p> 蕭殊看完信件,一把將折扇打開,不同于尋常的山水花鳥,素白的扇面上什么也沒有,正反兩面都是空白,這就是一把沒有完工的扇子,看不出什么不尋常的地方,那天璣子就送這么把扇給汪越?
不過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什么,蕭殊把扇子一合,收了起來“韓大人,不知這玄機(jī)門所在何處?”
“玄機(jī)門的確在青州,但非是雁關(guān),而是在衡陵鐘山,蕭公子欲往此處還得繼續(xù)北上,算算時間,快馬加鞭也要三日?!表n青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還有一件事想問大人?!?p> “蕭公子請說?!?p> “不知雁關(guān)可有鑄劍師?”蕭殊問道。
“蕭公子想買劍的話,我吩咐一聲便可,何須鑄劍這般麻煩?”韓青不解道,這鑄劍非是三兩天的事,一把上好的劍更是動輒一年半載。
“這是在下的私事?!笔捠猱?dāng)然不是因為紅葉用的不順手,而是來到青州之后突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毀了一位女子的劍,而且答應(yīng)了要賠,只是不知他們是否還在青州,又或者已經(jīng)回到了青云宗。
“是下官多嘴,雁關(guān)確實有鑄劍師,不過大多只能鑄造尋常刀劍,常年為軍隊所用,蕭公子若想鑄得好劍,青州雀鞍有一處劍山,傳言那有一位劍老人,常年鑄劍,但從不出售,只贈有緣人,不少江湖名劍皆出于他手?!表n青有些惶恐的說道,生怕蕭殊責(zé)怪與他。
“這玄機(jī)門招徒還有幾日?”蕭殊問道。
“玄機(jī)門乃名門正宗,據(jù)我所知,他們每年招徒皆在年末,且只收十人,差不多就是這段時間?!?p> “既是如此,多謝韓大人告知,我也就不多留了?!笔捠馄鹕砀孓o,現(xiàn)在已是年末,自己再拖上幾天估計就錯過了。
“蕭公子不妨再留幾日,下官可以差人送公子前往?!表n青急忙挽留道,他可不想蕭殊這么快就走,好不容易等來了人,這才沒說幾句話就要走,到時候太子問起難免落得個招待不周之罪,而且還指望他能給自己美言幾句。
“不必了,如果韓大人有心,準(zhǔn)備一匹快馬即可?!笔捠鈶械命c破韓青的那點小心思。
韓青見蕭殊執(zhí)意要走,也是沒了辦法,只好讓人準(zhǔn)備快馬和整整一百兩銀子,看的蕭殊一陣無語,不過也沒多說什么,自己這十兩銀子一路下來的確所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