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顏皺眉,“剛才你一直在這柜子里?”
冥夜點頭,“是啊,我一直在柜子里,在想……去哪一個酒家才能買夠一百壇千觴醉,想了許久。”
朝顏顏傻眼了,小嬌那丫頭究竟是用了什么幻術(shù)啊!竟然讓紫霄宮上下所有人都被她迷惑了!連鴻鈞仙祖都被她迷惑了!
這下完了,根本沒有人可以和她對質(zhì)了,她要怎樣才能讓仙祖大人相信她的清白呢!
越想越無奈,越想越難過,她把柜子里的冥夜一把揪了出來,扔在一邊,關(guān)上柜門,把臉伏在門上的手背里,“嗚嗚”的哭了起來。
冥夜垂眸,從后面輕輕將她的鳳冠卸了下來,任她綢緞一般的黑色長發(fā)絲絲落下。
他從后背抱住她抖動的小身體,“看來,我也不必去買酒了?!?p> 她哭了一會兒,越哭反而越是傷心起來。
他將她轉(zhuǎn)過來,把她擁進懷里,細聲安慰了許久。
小半個時辰后,朝顏顏才漸漸平復(fù)下來,仰頭紅著眼睛問他,“紅云,你說我該怎么辦???仙祖大人他再也不會相信我了,我在他眼里,一定是個品行惡劣的壞女人了?!?p> 冥夜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柔聲道,“我?guī)阕?,離開這里,可好?”
朝顏顏盯著兩個紅腫得像桃子的眼睛,魂不守舍的搖了搖頭,“不好,我現(xiàn)在走了,就是坐實了我的罪名了嗎?我要留下來,我要想辦法證明我的清白。”
“又何必呢?你也不喜歡在這里修什么仙,不是嗎?我?guī)闳ペそ纾抢镉腥缢暮W詈玫木吧?,最好的歌舞,最好的佳肴,還有最好的我,永遠陪著你?!?p> 朝顏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王子癌晚期,簡直沒得救了?!彼龔乃麘阎斜嫩Q起來,平視著他的眼睛,“我哪里也不去,我要留下來,證明我是個好人?!?p> “證明給誰看?鴻鈞?”冥夜有些不悅,側(cè)過臉去,勾唇冷笑,“便是他信了你又如何?你也不可能與他長久?!?p> “為什么?”
他挑眉,轉(zhuǎn)過眸子來,細細的看著她,“你長得與羲和太相似,他每每看著你,便會想起羲和,久而久之,便會把你當(dāng)作羲和,你愿做別人的代替品,長伴君側(cè)么?”
之前她是不愿意的,但剛才看到仙祖大人對她如此失望,她的心里才意識到,原來她對仙祖大人的感情,比她想的要強大很多。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我……我不知道?!?p> 冥夜聽到她如此回答,心底越發(fā)的不悅起來,面上卻仍是一臉柔和,“那好,既是如此,我也不再阻攔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會幫你?!?p> 朝顏顏握住他的雙手,感激涕零,“紅云,你真的很好,能有你這么一個盆友,我感到三生有幸?!?p> “娘子言重,我是娘子的人,自然會站在娘子這邊。”
朝顏顏渾身一冷,默默把手收了回去,“我真的只當(dāng)你是盆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你這樣我真的壓力很大的?!?p> 冥夜把晾在空中的雙手也收了回去,“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在娘子心中,我有了一些分量,我很開心?!?p> 朝顏顏差那么一點點就要被他感動了呢。
但是!她好歹是在二十一世紀(jì)和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談過半年戀愛的人,這些老套路她都是司空見慣了的,還不至于晚節(jié)不保,掉進這個溫柔的陷阱里去。
紅云這個老司機,果然套路好深。
“也沒有多少分量啦。”朝顏顏尷尬的笑,“你戲可以不要那么足嗎?”
冥夜不置可否,“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
大司命在冥界呆了快有十日了,其間聽說冥帝回來過一次,他巴巴的趕去冥帝的寢宮覲見,卻又被告之冥帝沒有回寢宮,而是去了汜水閣。
于是,大司命又火急火燎的趕去了汜水閣,擺渡過忘川河的時候,還把一件佩玉落進了河里去,到了河對岸,還沒進汜水閣的大門,卻又聽守門的人說,冥帝已經(jīng)走了,離開了冥界。
大司命耐著性子,又在冥界住了幾日,為了伏羲琴,他也是夠隱忍了。
然鵝,隱忍并沒有什么L用,見不到冥帝,什么都免談。
終于有一日,大司命決定不等了,他要回家。
就在過奈何橋的時候,在橋上偶遇了一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的老村婦,牽著一頭黑毛驢要過橋,那橋很窄,只能過一個人,大司命只好退回去,讓那老村婦先過。
老村婦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她的那頭驢子不肯走了,一直堵在橋中間“昂昂昂”的亂叫,大司命等了很久,很久很久,那頭驢子仍然不肯動。
橋那頭,勾魂使者拘了一眾魂魄,等著過橋。
橋這頭,陸陸續(xù)續(xù)也過來了一些要去冥府外面出差公干的幽冥使者,也等著過橋。
大司命向身后一個年紀(jì)稍長的幽冥使者問起這個老婦人的身份,那使者悄悄告訴他,這是幽冥大帝在人界輪回時,將他養(yǎng)大的乳母,百年之后來到冥府,見到冥帝就不肯走了,死活要留下來。
冥帝在人界時便是出了名的孝子,便將乳母安置了下來,但老人家住不慣規(guī)模宏大的宮殿,還是喜歡在田野間鄉(xiāng)居,冥帝便又在奈何橋那邊親自辟了一塊田,蓋了田舍,讓她老人家居住。
至于為什么要在奈何橋那邊辟田舍,沒有人明白。
說起這件事情,有剛?cè)肼毜挠内な拐?,好奇心又比較重,便問知道的老前輩道,“我看那驢字身上馱著一些湯具和香料面粉,又是為何?”
那個幽冥使者便答,“這位乳母大人姓孟,生前是賣湯的,她每日都在奈何橋的那頭搭一個湯鋪子,過橋的人都可以在她那里喝一碗熱騰騰的湯,久而久之,那湯就叫孟婆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