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陸家麾下諸多附屬家族中的一員,顧家自然也偏向于這一派系。
先前也說了,這支散修荒原探索小隊是由顧家發(fā)起招募的附近的散修們,雖然邊境小鎮(zhèn)屬于三不管地帶,其中龍蛇混雜,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靠近陸家的邊境小鎮(zhèn),小鎮(zhèn)中聚集的人大多數(shù)自然也是偏向激進派的。
“救、救救……我……”
安寧的嘴里猶自吐出逐漸虛弱的話語,她努力地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人群,摳著無形壁障的手指節(jié)泛起青白。
大多數(shù)人無動于衷,一道道人影連一點兒晃動也無。
也有少部分人投來漠視的,甚至是嫌惡的目光。
一切聲音在某一剎那寂靜,然而這寂靜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也或許只是一秒;隨即聲音照舊從各種地方又發(fā)出來。
篝火燃著,噼啪作響。
該談話的談話,該說笑的說笑。
似乎剛剛一瞬的寂靜只是假象,沒有人為此場景感到絲毫動容。
偶爾有幾道復(fù)雜目光掃過,但最終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半晌,在安寧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終于有人動了。
有人影向她走來。人群之中稍微//騷//動,然后又恢復(fù)平靜。
大多人都在等待,等待著接下來將會發(fā)生的事情,然后他們再根據(jù)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再做出相應(yīng)的判斷。
人總是會在這種事情上猶豫不決,總會等有第一個人做出判斷之后再跟著反應(yīng)。
安寧眼角掛著淚珠,更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逆著光的、高大魁梧的男人。
這個人是來救她的嗎?終于有人聽到她的求救愿意救她了嗎?
男人蹲下身子,湊近了安寧。
心里滿是期待,安寧嘴角剛掀起一絲欣喜的笑容,然而這笑容卻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男人臉上有一道深而長的傷疤,從濃而粗的眉毛上面一指的地方下拉,直接劃到了嘴角,差不多將男人的半張臉分成了兩半,顯得很是猙獰。
男人裂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不是很齊整的牙齒,嘴里呼出的氣息帶著奇怪的味道,就是隔著透明的壁障,安寧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安寧癱軟在地上的軀體,纖細身形凹凸有致,剛有點春意但天氣還是較為寒冷,在其他人都穿著厚衣服的時候,安寧卻只穿著單薄而又破破爛爛的暴露衣物——更別說在逃跑的過程中還有大塊的破爛與撕扯,單薄衣物幾乎遮不住安寧的身體。
再加上安寧明顯與普通人類不同的特征——耳朵和尾巴,基本上就可以判定她的身份。
不是妖獸化形,便是妖獸與人類結(jié)合而生出來的混血兒。
無論是這二者中的哪一個,如此裝扮狼狽,只有一個答案。
她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下//賤//的奴隸。
在安寧的期望逐漸轉(zhuǎn)變?yōu)榻^望的過程中,明明實際上沒有那么久的時間,但在安寧看來卻無比地漫長。
男人抬起的手輕輕敲了敲半空,卻奇怪地發(fā)出“咚咚”的輕響。
男人再也沒做其他的動作,只見那無形的壁障在無聲地消散。
惡臭的如同腐壞的食物氣息撲面而來,安寧甚至來不及換氣屏息,就被那氣息弄得胃里一陣翻滾。
男人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笑來,目光//淫//邪,大手伸向安寧癱軟無力毫不抵抗的身軀。
身份低微的、如此//下//賤//的奴隸,在叛逃離開自己的主人之后,還會期待什么更好的生活?
安寧給出的答案,只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地活著而已。
可是事情永遠不會如同想象之中那樣簡單。
安寧眼眸中逐漸變得空洞,她可以預(yù)料到自己接下來會被如何對待。
在一群人的默許下,被粗暴欺凌。
這就是奴隸啊。
人群之中有心軟者別開臉來,不忍看到接下來的場景。
也有人心領(lǐng)神會發(fā)出低笑,向著這邊跟身旁人指指點點。
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燒,但好像沒有多少溫度。
……
陸涼在遠處人影奔跑過來就注意到了——事實上到不如說,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早在安寧跑過來之前,已經(jīng)有人開始望著那個方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一直關(guān)注著眾人的動靜,雖然修為并沒有達到同樣的高度,但陸涼從眾人的反應(yīng)之中也往那邊看去,也順帶伸手拉了拉自顧自犯困開始打哈欠的梁春朝。
然后之后的事情讓陸涼覺得有些心寒。
人心冷漠,這是她早都心里一清二楚的。
但是從前,也僅僅是從一些文字或是他人口口相傳之中了解過,她也從未親身經(jīng)歷或是遇到過這種情況。
現(xiàn)在這種事情確確實實地在她眼前發(fā)生了。
路見不平,是拔刀相助或是高高掛起?
梁春朝自然也看到了,遠處的女人,大約是個混血兒女奴,他做出判斷之后當下就與陸涼說了,而陸涼聽過之后又掃過一群漠然的人,目光頓在隊長顧峰的身上。
隔著稍微有點遠,光線也不大好,靠近篝火坐著的顧峰背對著女奴的方向,身影從遠處看起來只是漆黑的人形,但陸涼注意到了他手里正拿著什么。
顧峰的動作很小,況且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結(jié)界邊緣的女奴那邊,所以他大概是以為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他手里拿著的東西,形狀大小看起來正是之前用來布下結(jié)界的陣盤。
陸涼瞳孔一縮,同時她便看到結(jié)界正無聲消散。
靠近女奴的男人抬起了手。
其余人反應(yīng)各不相同,當然也有正打算過去跟男人一起湊熱鬧正要起身走過去的。
不,并不需要道德來約束,做與不做,遵從自己本心便是!雖然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但有些事上能做的一定要做。擁有力量,不就是為了弱小不再受到強大的欺凌嗎!
這時候陸涼又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力,無奈之下她看了一眼旁邊正一臉糾結(jié)的梁春朝。
有了。
“愣著干什么,給你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
陸涼猛地掐了一把梁春朝,梁春朝這回并沒有像之前一樣發(fā)出一聲吃痛的“嗷嗚”聲,而是把疼痛的呼喊聲壓抑在了嗓子里,嘴里飛快地發(fā)出一聲低低的、也許是咒罵的聲音,身影瞬間就飄了過去。
梁春朝這人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挺靠譜的。
扭過臉不愿看的人耳朵微動,發(fā)現(xiàn)并沒有預(yù)料之中女人的叫喊聲發(fā)出,也沒有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傳來。
然后當她轉(zhuǎn)過臉再去看時,卻發(fā)現(xiàn)有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是剛剛靠近那女奴的那個魁梧男人。
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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