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王主薄在衙門外求見?!?p> 衙役稟告的時候,曾毅正在后衙翻看近年來烏程縣的縣志,畢竟到了一個地方,肯定是要對這個地方有所了解的。
“你說王主?。俊?p> 曾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看著傳話的衙役。
“是王主薄,正在衙門外候著,求見大人。”
傳話的衙役滿臉恭敬之色,甚至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因為剛才他的闖入驚擾了縣令大人看東西一般。
畢竟如今整個縣衙里誰都知道新來的縣令大人不是表面看著那么年輕可欺的,連知府大人都敢頂撞,而且縣里的王主薄,知府大人的泰山,如今也被奪了手里的權(quán),在家呆著。
雖說這些都和他們這些小小的衙役沒什么干系,可是在面對曾毅這個知縣的時候,卻免不了多出了幾分緊張之色。
得了了衙役的確定,曾毅心里閃過一絲冷笑,他倒不是沒想到過王主薄會服軟,畢竟一個小小的主薄,若是沒了權(quán)力,可平民百姓沒什么區(qū)別的。
這放在任何一個哪怕是衙役身上,都是不愿意的事情。
雖說有知府這個女婿在那站著,可到底他的女兒不過是過去給知府做妾的,這個年代,妾是沒有什么地位的。
而且,把一個縣里的主薄調(diào)去府里面任職,這可不是一個知府就說的算了,雖然主薄只能算是個小吏,可卻也是要吏部那邊點頭才行的。
而且,葛飛昂這個知府還未必會為了王主薄去給京城那邊寫信求幫忙的,畢竟這也算是人情了。
所以,曾毅早就可以肯定王科是要服軟來縣衙的,畢竟他這么一直強(qiáng)硬,那王科若是不服軟,就只能在家中呆著,這對任何一個曾經(jīng)手握權(quán)力的人而言都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只不過,曾毅沒想到王科會服軟的這么快,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服軟了。
“怕是擔(dān)心那些賬冊吧?!?p> 曾毅心里自語了一句,然后看著傳話的衙役道:“讓他來見本官。”
“是?!?p> 衙役領(lǐng)命,退了下去。
王科這么快服軟,在曾毅看來,固然有舍不得手中的權(quán)力,可更多的,應(yīng)該是怕賬冊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這賬冊對于御史等人而言都無所謂,只要不是本地官員,任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漏洞,可架不住本地官員的查看。
比如莫縣丞的查看,就看出了里面的貓膩來。
大約幾句話的時間,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王科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曾毅的視線當(dāng)中。
王科倒是利索,進(jìn)門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沖著曾毅跪倒在地:“下官見過縣令大人。”
說完這話,王科竟然一個重頭磕了下去,著實讓曾毅吃了一驚、
“王主薄怎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本縣可當(dāng)不起如此大禮?!?p> 曾毅語氣慌張的開口,顯的似乎被王科的舉動給嚇著了,下官見上官有跪下的,可那是下官諂媚上官罷了,其實本朝是沒有這種規(guī)矩的。
王科心中一喜,就知道這個年輕縣令好糊弄,一手撐地剛想起身,卻看到了曾毅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沒動彈的身子和臉上掛著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立時心里就是一涼。
“下官前些日子做了些混賬事情,實在無顏面對大人。”
王科原本撐地準(zhǔn)備起身的雙手在看到曾毅似笑非笑表情的時候松了一下,改為扶著地面,面帶苦澀:“還望大人贖罪。”
“王主薄這些年操勞縣物,勞苦功高,本官不過初來乍到,王主薄做了什么混賬事?本官怎么的不知?”
打官腔這個根本就不用學(xué),曾毅就知道該如何來的,而且,若非是因為現(xiàn)在不想打草驚蛇,他今個都懶得見王主薄。
當(dāng)然他也不可能一直把王主薄給晾在那,但是,王主薄可以隨時來縣衙,可卻沒權(quán)利,縣里沒人聽他的,這總是可以的吧?
王科垂著的腦袋上臉色難堪的很,心里已經(jīng)把曾毅給千刀萬剮了,可偏偏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硬是擠出了幾分自責(zé)之色:“下官平日里就有諸多的毛病,洗好貪杯,前些日子弄了些好酒,以至于多飲了幾倍,犯了混,竟然冒犯了大人您,還望大人能夠饒恕下官。”
“下官日后定然不敢如此了。”
“下官日后定然以大人您馬首是瞻。”
王科這一連串話說的倒是順當(dāng),為了能重新掌權(quán),也算是足夠豁出臉面了。
若是賬冊上沒有查出來問題,那曾毅或許還真就會暫時饒了王科,雖不至于真的讓他掌權(quán),可也會多少給他一些主薄該有的權(quán)力。
可如今既然賬冊上查出了問題,那自然是另外區(qū)別對待了。
“本縣的縣志上倒是記載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曾毅笑瞇瞇的開口說著,手上更是反動了一頁縣志,看的津津有味,似乎忘了扔在地下跪著的王科。
聽著翻書聲,王科偷偷抬頭瞄了一眼根本不看自己,在那一心看縣志的曾毅,心里更是惱怒至極。
可偏偏他還不能一怒就走,若不然知府那邊也交不了差的。
深吸了口氣,王科在心里安慰了幾下自己,這姓曾的蹦跶不了多久,到時候讓他跪在自己腳下求饒,心里才算是平衡了許多。
屋內(nèi)一時陷入了奇怪的氣氛,曾毅在書桌后面坐著,一直翻看縣志,而王科則是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低著頭,根本就瞧不出是什么表情。
曾毅不搭理王科,王科更是不敢起身,若不然今個這委屈就算白費了。
而且外面衙役等或者也看到了屋內(nèi)的情況,畢竟屋門沒關(guān),雖然是后衙可包括曾宣都一個時辰?jīng)]出現(xiàn),這顯然是有些不對的。
直到過了將近一個時常,曾毅才將手里的縣志合上。
“呀,王主薄你怎么還在這跪著?”
曾毅滿臉驚訝之色,更是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之情,仿佛他剛才翻看縣志太過投入,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王科一直在下面跪著似得。
“下官……”
王科硬生生壓下心里的怒火,臉上全是悲苦懊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