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迅速解開二人的穴道一臉的陰沉，巴川看著他道：“你晚來一會兒，可能就能知道一些消息了?！?p> “那你的腦袋也一定已經(jīng)不在你的脖子上了?！?p> 木雕沉聲道：“小蟲少俠？”
來人正是鐘離行歌，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來了十三個人，跑了一個，其他的沒抓到一個活的，他們好像在牙齒里安了某種機(jī)關(guān)，跟這位柳堂主一樣，即使被點(diǎn)了穴，仍然會觸發(fā)，什么都沒有問出來，這些人簡直都不像是人，根本不怕死，一旦被制，立刻自盡，沒有一點(diǎn)機(jī)會，”說到這鐘離行歌看著巴川接著道，“你那五個人我沒能救下來?！?p> 巴川勉強(qiáng)站起來什么都沒說，抬頭看到鐘離行歌又已經(jīng)變了一張臉，身上有多處傷口，衣服也破了幾處，不用講便知道這些人都很難對付，而且有一個能從鐘離行歌手下逃脫，別說是自己手下那五個人，恐怕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暗水這次的行動本來也是沒有任何紕漏的，即使柳牙沒能殺了自己，其余十三個人也足以殺掉那五個人之后再把自己殺掉，只不過沒想到鐘離行歌會突然冒出。
鐘離行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用手捻了些黑色軟膏，涂在巴川和木雕的傷口，木雕和巴川感到一陣清涼，隨后疼痛便大為減輕，然后把巴川的小腿處褲子撕開，鐘離行歌摸了摸道：“幸虧沒骨折?！?p> 巴川一邊涂抹黑色藥膏一邊問道：“柳牙的話你聽到多少？”
“他說最后一句時，也就是擰你的腦袋的時候我剛到，只聽到一句?！?p> 巴川道：“這一句，就是我一直擔(dān)心的東西?！?p> 鐘離行歌道：“所以，明珠根本沒有放在這。”
巴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如果來的人連你都對付不了，那就全完了?！?p> 鐘離行歌道：“那最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p> 巴川和木雕臉色一變都未多問，暗水既然一擊不成，一定會再度派殺手，走出去后，巴川用一顆如意珠隨手扔向屋內(nèi)床上躺著的王老爹的穴道。
三人趁著晨光熹微拐進(jìn)了胡同中，七拐八拐跟著鐘離行歌進(jìn)了一個無人的破院子，然后打開地上的暗門進(jìn)了地室。
下面不算大，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三個凳子，一個小水缸，還有一些空酒壇子，角落里放著兩個木盒子。
鐘離行歌將巴川扶到床上，木雕坐在床邊，鐘離行歌則靠在旁邊，他忽然撲哧一聲笑了，然后道：“巴大哥，那個柳牙雖然也算是高手，但你也應(yīng)該不會如此不濟(jì)會被被這么一個半吊子所制?！?p> 巴川苦笑道：“如果我不被他所制，他就不會安心，他不安心，怎么會說實話。”
“可是你沒有想過如果他沒能說出來你和木老爹豈不是死得冤枉?！?p> 巴川道：“雖然危險了點(diǎn)，不過，即使我被他點(diǎn)了穴，他想殺我也沒那么容易，我只不過是不知道，李家到底……”
鐘離行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思不語。
那一句“李家實際……”后面會是什么，確實引人遐想，如果說李家被暗水控制，實在難以相信，以李家的實力，很難相信會被一個殺手組織所控制，如果說李家和暗水勾結(jié)在了一起，雖然最有可能，但是想不到李家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作為從商多年的大家族，有些不得見光的事情并不奇怪，但以李家和官府、朝廷的關(guān)系，這些都不算什么，和一個江湖殺手組織合作卻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何況一旦被發(fā)現(xiàn)，其后果不言而喻，恐怕李家之后將永無寧日，畢竟死于暗水之手的人已經(jīng)太多，所以柳牙到底要說什么他們?nèi)艘搽y以肆意揣測。
鐘離行歌道：“暫時只能在這里先避一避，明珠放在何處了？”
巴川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放在李二公子的屋子里了?！?p> 鐘離行歌也笑了。
“趁他不在，我和木雕悄悄潛入，在他的床下掘了一個大坑，放進(jìn)去了?！卑痛戳丝茨镜竦馈?p> “無論如何，今天我們都要把這件事做個了結(jié)，如果繼續(xù)拖下去，難免出什么問題，我們要做最壞的準(zhǔn)備，不管李家和暗水是勾結(jié)在一起，還是被其所控制，我們都要創(chuàng)造一個他們無法抵賴的場合，最起碼能撤掉朝廷對你的通緝，還有解除對六扇門乃至刑部的監(jiān)視和限制?！辩婋x行歌道
巴川道：“所以，最好能讓刑部和、吏部、兵部的人都出現(xiàn)在李家，做一個見證。”
鐘離行歌道：“但我還沒想到要怎么辦?！?p> 巴川道：“這個太簡單了。”
鐘離行歌回過頭看向巴川，“外面到處都貼著我的頭像，只要吸引一大批官兵到李家，兵部和吏部的人自然會來，到時候我們把明珠取出，如果李家真的和暗水有關(guān)聯(lián)，我還得反問他如何給太平鏢局一個交代。”
鐘離行歌道：“太平鏢局，我勸你還是別多想了，這幾天我考慮了一番，如果混入馬如風(fēng)那伙人的兩個暗水成員也如同今天這樣，恐怕那十幾個人只會有兩種結(jié)局?！?p> 木雕罕見的開口道：“被殺，或者加入暗水?！?p> 巴川不無遺憾的道：“那馬如風(fēng)手底下很有幾手硬功夫，自十八歲出道以來，可以說沒有做過一件有違江湖俠義的事情，保鏢無數(shù)，幾乎沒有出過任何丟鏢的事故，三十六歲成為太平鏢局的總鏢頭，四十歲掌管太平鏢局，為人精明但不狡詐，我也見過幾次，確實是一條鐵骨錚錚、很有擔(dān)當(dāng)?shù)臐h子?！?p> 鐘離行歌道：“看得出，為了賠給李家這顆明珠，幾乎把太平鏢局的產(chǎn)業(yè)都賣了，自己也因為愧疚而遠(yuǎn)走塞外，可見其性格之剛烈，只可惜生不逢時，碰上了暗水，恐怕也正因為此，你才想和李家為馬如風(fēng)討個說法。”
巴川嘆了口氣道：“見過幾次，雖然說不上熟悉，但江湖中這樣的好漢并不多，確實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不過現(xiàn)在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即使明珠歸還，刑部和六扇門可能也會出現(xiàn)大的變動，想幫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巴川頓了頓接著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江湖中更是如此，有敵我相逢的刀光劍影，有豪氣干云的俠客英雄，甚至有萍水相逢的一見如故，但絕沒有公平，公道確實是在人心的，國法也是主持公理的，但絕對的公平，是難以存在的，當(dāng)了這么些年的公差，我開始當(dāng)捕快時便是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力量給那些普通人多些公平，主持些公道，但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我是給不過來的，就像這件事上，我無能為力?！?p> 鐘離行歌拍了下他的肩膀道：“那你還要繼續(xù)當(dāng)捕頭嗎？”
巴川看著鐘離行歌一臉懶懶的笑容猶豫了一下還是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確實你給不過來，畢竟天下之大，有人的地方就有沖突和矛盾，就會有不公平的存在，因為，每個人心里的秤和秤砣是不一樣的，但如果沒有了你這樣的人，那會更加不公平的，正是因為不公平的存在，才需要有你這樣的人去主持公道，去懲惡揚(yáng)善，你主持不了天下人的公道，但做一件畢竟是多一件，不能因為做不過來便不去做，可怕的當(dāng)然是失望，更可怕的是希望后出現(xiàn)的再度失望，但這些都不足以將我們的內(nèi)心擊潰，完全放棄希望和行動才是最可怕的?！辩婋x行歌笑著看著巴川。
“再長的夜，終會破曉?！蹦镜窕疑难垌路鸱胖?，難得的說話。
鐘離行歌笑了，笑的懶懶的，看看木雕，又看看巴川道：“所以不管暗水，有多可怕，只要你想，終會擊垮他們，而且一定會有我、方老板和木老爹這樣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幫你，你說呢，木老爹?！?p> 木雕依舊沒有表情，好像已經(jīng)嫌說的話已經(jīng)太多，但還是緩緩的說道：“雖已老，但還能勉強(qiáng)對付些阿貓阿狗。”
雖然好似沒有任何表情，但鐘離行歌仍然能從木雕的顧盼之間依稀看到當(dāng)年那個叱咤關(guān)外、揮刀狂歌的獨(dú)行大盜蕭鷹，人雖已老，意氣仍在。
巴川內(nèi)心也不禁熱流涌動，天下有這些人在，那么公道就不會泯滅。
鐘離行歌忽然想起什么，走過去打開角落里的兩個盒子，一個裝著一些大包小包的東西，依稀傳來藥味，另一個盒子里則裝著一些肉干和饅頭，鐘離行歌給二人上了藥，然后一起吃了些東西，他們知道，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暗藏的兇險依舊在等著他們。
但，冬夜雖長，終有破曉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