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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暗水無形

第六十八章 夜話(二)

刺客之暗水無形 樓枼 2927 2017-11-08 21:00:00

  巴川道:“如果你不和我說你的猜測,我也這么想。如果我是簡大師,要鍛造的是自己最后一把劍,而且我又是個極度厭惡為人所知,那么一定要選在一個隱蔽無比的地方,而且既然已經(jīng)鍛造了兩年都未被人所知曉,在鍛造成功前一個月偏偏就被知道了,現(xiàn)在想來,也太巧了?!?p>  “世界上本就沒有那么多所謂的巧合?!?p>  “很多的巧合,只不過是看起來很巧?!?p>  “如果是有人透露了出去,倒也不太可能,簡大師自己肯定不會說出去,據(jù)說那倭人一直就在簡大師身邊從不離去,只有那胡人,但卻是個啞巴。”

  鐘離行歌搖了搖頭道:“透露消息不一定要用說的,如果你被點了啞穴,你是不是就沒辦法給我傳信了?!?p>  巴川道:“我至少有十種法子,那你真這么覺得……?!?p>  鐘離行歌道:“我沒有這么說,那只是一個可能,這世上有太多的可能和也許,誰都不能把所有的可能都預(yù)測的到,即使是神機妙算的諸葛孔明也要聽天命,也會有失策的時候,何況我們一介凡人,也許我只是對暗水的行事太敏感了,總覺得很多事情的發(fā)生都和他們有關(guān),也有可能這只不過像是江湖仇殺死個把人一樣稀松平常?!?p>  巴川緩緩咽下杯中的酒,忽然道:“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捶Q暗水的人為刺客,而不是殺手嗎?”

  “這二者有什么區(qū)別嗎?”

  巴川道:“當(dāng)然有,看起來殺手和刺客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就是殺人,殺掉他們的目標,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報仇,為了某種目的或者僅僅是想要殺人,但殺手,往往是自由的,是神秘的,但也是江湖聞名的,更是人數(shù)極少的,也許有很多個有名的殺手,但這些殺手都是獨自行動的,他們的背后不見得會有頭目,或是固定的老板,很多的殺手僅僅是為了錢,而這也不過像是開飯館的,賣肉的,賣茶的,只是一種職業(yè),一種古老的職業(yè)?!?p>  “但刺客,不同,刺客是比殺手更要古老的存在,最早的刺客,可追溯到遙遠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他們同樣以暗殺為職業(yè),有的時候也只有一個人,或者幾個人,但卻往往受人之托或為人所用,很多的刺客都隸屬于一個組織,一個嚴密的組織,他們沒有很多的自由,沒有成名的想法,如果說殺手的目的可能有很多,但刺客,他們本身并沒有什么目的,如果說有,僅僅是將目標人物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用最隱秘的方式殺掉,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幾乎無人不知,但無論是暗水還是歷史上聞名的刺客,如果不是在刺殺結(jié)束,有誰知道他們的名字和事跡?!?p>  鐘離行歌點了點頭道:“如李太白所寫‘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尤其暗水,只有做的事情會出名,卻沒有人知道做那些事的人是誰,著實是做到了刺客中的極致,令人不得不佩服。”

  巴川道:“所以想抓一個神秘的殺手,也許很難,但想對付一個刺客卻特別的難,因為首先你不知道他的目的,因為很有可能連這個刺客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要殺人,他們只是聽命然后執(zhí)行,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這些刺客背后是一個怎樣的組織,由誰在操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僅僅是圖財?shù)挂擦T了,可當(dāng)有一天發(fā)現(xiàn)他們要的不是財,或者說不僅僅是財?shù)臅r候,就會發(fā)現(xiàn),不是在對付一個刺客或者幾個刺客,而是面對著一個比我們更加可怕的組織,一個有著難為人知目的的組織?!?p>  鐘離行歌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也明白了不少,讓我想起了曾經(jīng)存在的一個赫赫有名的組織,別人稱之為殺手組織,但現(xiàn)在看來,那也是個刺客組織?!?p>  巴川臉色凝重,一字一頓的道:“你說的,可是青龍會?!?p>  鐘離行歌點點頭,雖然那代表著曾經(jīng)的一個組織的名字,雖然已經(jīng)消亡,更多化作了江湖的傳說流傳在坊間,但青龍會組織之嚴密、詭計之多端意外還有近乎天衣無縫的謀劃無不令人動容,現(xiàn)在面對著暗水,他們好像回到了歷史中那個有青龍會的時代,面對著一個無孔不入又難以察覺的組織,因為,這兩個組織實在是太像了,也許只不過是名字不同,里面的刺客不同,但其實質(zhì)和危險度卻是一樣的。

  巴川道:“不過現(xiàn)在不論是不是暗水在操縱,燕山附近有五軍營部分軍隊暗中駐守,想來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大的亂子?!?p>  鐘離行歌道:“不僅是五軍營,我看到他們的軍隊后面有近百人的小股分隊藏于后方壓陣,從穿著和氣勢來看與普通的御林軍差別很大,而且從氣息來看每一個都有著極高的武功,你猜是什么人。”

  巴川疑問道:“你說的是東廠的人嗎?”

  鐘離行歌搖了搖頭道:“東廠的人都是太監(jiān),是太監(jiān)不管穿成什么樣子都是太監(jiān),總是能認得出來,但那些人不是。”

  巴川微微皺眉。

  鐘離行歌接著道:“本來我也猜不出來,正要離開時,一陣風(fēng)吹來,露出了其中一人外衣里面的腰牌,我恰好看到露出來的一個字。”

  說完定定的看著巴川。

  巴川臉色一變道:“難道是……錦……”

  鐘離行歌點了點頭。

  巴川道:“果然與之前審問暗水的情報一致,人數(shù)極少,但個個都是精英,但這些人怎么會被派到燕山去?不過有這些人在,燕山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什么亂子?!?p>  鐘離行歌道:“于我而言,不管燕山會出現(xiàn)什么亂子都無所謂,如果真的如情報所知,這件事和暗水有關(guān),錦衣衛(wèi)內(nèi)也有奸細,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才是我真正關(guān)心的?!?p>  巴川道:“那,你為什么覺得明天一定會發(fā)生什么事情?!?p>  “我并沒有說,我只是說我吃的很多,你最好別和我搶飯吃?!辩婋x行歌又露出那懶散的笑容。

  巴川笑了笑道:“說起來好像很久,都沒有過這么平靜的夜晚了,很多時候想想,能過一輩子平淡的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幸福?!?p>  鐘離行歌笑道:“平淡生活一輩子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想做點什么能夠讓自己的一輩子不顯得那么平淡,尤其是男人,他們聽夠了自己老婆的嘮叨,也受夠了碌碌無為的每一天,人總是在向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但卻總是會忘掉一個基本的前提,已經(jīng)擁有的是很多人正在追求的,而人生卻只有一次。只不過像是一個怕胖的人既想要享受美味佳肴,卻又不想食物進到自己的肚子里?!?p>  巴川苦笑道:“也許吧,所以也會在艱難的時候不自覺的回想起童年的時候,是多么的無憂無慮,但仔細想想,童年少年的時代也有太多的煩惱,只不過被此刻的自己過濾掉了,因為那時的煩惱在現(xiàn)在看來不足掛齒而已?!?p>  鐘離行歌道:“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幸福,那也許是擁有現(xiàn)在的閱歷和心境,同時回到幼年的年紀,也許會覺得輕松很多,但這種事誰知道呢,人生長短無際,煩惱總是不期而遇,最灑脫的人難道真的沒有一絲憂慮,我是不太相信的。”

  巴川道:“是不是今天我們喝的酒太多。”

  鐘離行歌起身道:“也許只是今天想得太多了些,說得太多了些,因為我們都知道。”

  巴川當(dāng)然知道,可卻已無需說出來。

  有些話,不說,也許以后就沒什么機會了,但,諷刺的是,很多話,在人生的盡頭回想,其實說不說好像也沒什么關(guān)系,天地蒼茫,人之一生如螻蟻,真是叫人不得不悲傷,但卻也足夠讓人釋懷,經(jīng)過了愴然而涕下的曾經(jīng),才能明白悠然見南山的意境,只不過,那睿智的古語和先人的道理懂得再多,好像也沒有太多人能過上道理中那或釋然、或灑脫、或仰天大笑出門去、抑或清風(fēng)徐來、水波不興的一生,更多的卻是在閑敲棋子落燈花的恍然如夢之間穿插著煙波江上使人愁的真實,然后走到人生的盡頭。

  人生好似無聊無望,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該去追求所要追求的東西,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既然人生終究不會是完美的,那么就盡量過得有趣些,哪怕是鮮血淋漓的,哪怕是驚心動魄的,因為鐘離行歌和巴川還有很多人都知道,所有經(jīng)歷的一切不管當(dāng)時多么艱難困苦和九死一生,在最終都會笑著說出來,然后如清風(fēng)般,散去,卻又留下淡淡的,不會磨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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