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被冰山反射出凌冽的光芒,雪花淚雨一樣飄滿了整個世界。
銀裝素裹,卻千篇一律,沒有盡頭的白色填滿整個世界,枯寂的讓人絕望。
杜凌萱醒來時,被彥逸圣抱的嚴嚴實實的。
如果不是那刺骨的疼痛折磨著,她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在這刺骨冰寒中醒來。
“彥逸圣…”她無力的拍著他的臉,似乎空氣太過冰冷,她的話一出口就被凍結在空氣中,聲音小的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血液仿佛凍成冰渣,每一次跳動都會刺破她的血管,讓她一遍一遍反反復復的窒息,反反復復的沉睡又清醒過來。
整條路都被冰雪覆蓋。杜凌萱嘗試著從地上爬起來,但卻是在做無用功。每一次的爬起,換來的只是摔倒時刺骨的疼痛。她的骨頭,甚至身體,都已經(jīng)沒了知覺。
……
不知道反反復復重復了多少遍,做著木偶一樣僵硬的動作,她終于背著彥逸圣一同站了起來。
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杜凌萱眼淚涌出,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冰。
“彥逸圣…彥逸圣…你醒一醒…不要睡了…”一邊走著,她一邊呼喊著彥逸圣的名字,一面企圖喚醒他,一面提醒自己,一定要帶著他一起離開。
彥逸圣用力讓自己清醒,卻連睜眼都做不到,只能虛弱的回答她。
他覺得,自己稍不注意,心臟就會停止跳動,就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沉睡了。
可是那樣的話,小仙女會很傷心的吧…她會哭的…哭了的話,他會很難受…
“我,…在醒…”彥逸圣氣若游絲的道,他很努力的想要自己走,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杜凌萱看著他,被凍到僵硬的臉扯出難過的笑容,眼淚不自覺涌出來。身體逐漸有了力氣,背著他也不覺得很難受了。
只是,很冷很冷。兩個人貼在一起,除了冷根本感覺不到多余的溫度。
甚至,她覺得雪的溫度都要溫暖的多。
山路逐漸崎嶇起來,大概快要到盡頭了,雪突然就變小了,天空中,陽光刺眼的蒼白。
冰層到了這里就開始薄厚不一了,冰層下是湍流的河水,這條河水從山中流過。身體逐漸暖和起來,杜凌萱便感覺到傷口一陣一陣的刺痛,被牽動的傷口中,化開的血液一點一滴滴落在冰面上,暈染開一片紅色印記。
跨過這條河,前面的路,就沒有那么難走了…
杜凌萱這樣想著,不經(jīng)意踩到冰面薄的地方,兩個人一同墜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彥逸圣!”杜凌萱無措的揮動著僵硬的手臂,想要抓住他,然而僵硬的手指根本沒有辦法抓緊,彥逸圣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從自己手中滑走。
河水貪婪的奪取著她剛剛恢復的體溫,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在水中暈染開。杜凌萱一把摟住彥逸圣,朝著冰面游。
廢了半天勁才回到冰面上,杜凌萱后怕的離開這條河,有些體力不支,隨著彥逸圣一同跌在地面。
“彥逸圣…”杜凌萱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看著彥逸圣凍的幾近透明的面容,心頭忍不住狠狠一痛,忙拍著他的臉呼喚起來。
彥逸圣好看的眉眼此刻怎么也睜不開,杜凌萱越發(fā)無措的拍著他的臉,眼淚一滴一滴凝結在彥逸圣眼角。
快點起來回應我好不好…不要這么睡著了??!
杜凌萱抓著他的肩膀,抽泣著,呼喊著,喚聲伴隨著哭泣,逐漸在空氣中破碎成淋漓的冰雪。
“彥逸圣你醒一醒…不要睡了…”啞著嗓子,杜凌萱無措的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冰涼的指尖帶著晶瑩的淚水點在他的雙頰。
你不是說看到我哭會心疼嗎…那你快起來哄哄我,哪怕只有一句也好…抹著自己的眼淚,杜凌萱泣不成聲。
“怎么會…我們家被寵壞的小美女…哭了的話…我就是,下了地獄也要爬回來的…”手指僵硬的牽住杜凌萱的手,彥逸圣悠悠轉醒,望著杜凌萱水盈盈的眸子,難過的道。
終于,杜凌萱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大哭起來,淚水瞬間潤濕了他胸前的傷口,一點一點暈進他血液里。
“我?guī)阕?,帶你離開…”杜凌萱再次背起他,朝著遠處前行。
走了很久很久。
看到眼前銀裝素裹的世界中,有了其他的顏色。血液逐漸恢復正常的溫度,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里,她嗅到空氣中濕潤泥土的氣息,第一次,如此喜歡土地的氣息。
然而恢復了體溫,傷口的疼痛再次覆蓋全身,杜凌萱幾次體力不支,渾身疼的發(fā)抖,然而咬咬牙,扛著背上的彥逸圣,繼續(xù)向前走。
大雪還在不停的從天空中落下,回過頭,隱約可見山的輪廓,在一片白色中朦朧。
血液點點滴滴落在地面。
杜凌萱神思朦朧,血液從身體里一點一點被抽走。
猛地摔倒在地,她的視線突然就模糊了。
爬不起來,體內稀薄的氧氣讓她一次又一次被窒息感纏繞。視線模糊起來,她腦子里一直響著“彥逸圣”的名字,于是朦朧中,她摟著懷中的彥逸圣,一遍又一遍無力的重復著他的名字……
鮮血落在銀白的大雪上,如同梅花,冷寂而又堅強。
“死了嗎?”一旁,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皺著眉看著腳旁傷痕累累的兩人。
放下背上的籮筐,一臉不耐煩的背起杜凌萱,嘴中不停的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