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昔也知道時間緊急,趕緊跑回他身邊,小心地扶著他一只的胳膊,將他帶到了牢門邊。
徐清遠(yuǎn)伸出手分別抓住一根鐵欄桿,輕喝一聲開始用力。一旁唐子昔的眼睛越瞪越大,那兩根她用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掰動的欄桿,居然在那雙枯瘦的手中漸漸彎曲變形,很快便裂開了一道能容人通過的小洞。
他口中急喝道:“快鉆出去!”
“哎!”唐子昔慌忙鉆了出去,又趕緊回頭去扶徐清遠(yuǎn)。
很快,徐清遠(yuǎn)也出來了。不過二人并沒有從通道往外跑,而是到了對面的牢門前,徐清遠(yuǎn)再次吐氣開聲,雙手抓住鐵欄桿發(fā)力,欄桿毫無意外地又一次彎曲變形。這次不用他提醒,唐子昔已經(jīng)迅速鉆了進(jìn)去。就在她要伸手去扶徐清遠(yuǎn)的時候,卻見對方擺了擺手虛弱地道:“先去看看那通道還在不在?”
唐子昔點點頭,走到了牢房的角落掀開破爛的草席,扒開早就發(fā)霉腐爛的干草,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番,回過頭驚喜地道:“這里的土果然很松軟,那條地道應(yīng)該就在這里?!?p> 徐清遠(yuǎn)捂著胸口道:“用盡全力踩下去?!?p> 唐子昔嗯了一聲,抬起右腳重重地踏在了那松軟的土層之上。然而除了反震回來的酸麻感,別說是坍塌了,那土層連晃動都沒有。
她捂著被震麻的右腿,吸著涼氣道:“徐前輩,您確定當(dāng)時見到那人挖的是這里?”
徐清遠(yuǎn)道:“應(yīng)該是那個方位沒錯!”說到這里他忽地扭頭看向通道處,道,“這么快就回來了,那沈冽果真勢在必得!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 唐子昔只好咬牙再次重重踏去。一腳又一腳,地面依舊毫無動靜。很快她兩條腿都麻了,有些為難地后頭看向徐清遠(yuǎn)。
這下徐清遠(yuǎn)也不確定了,目光看向角落的身影嘀咕道:“難道是我看錯了?”
“你沒錯,是她踩錯了地方?!崩畏拷锹涞纳碛奥劼曊玖似饋恚叩教谱游舾安贿h(yuǎn)處,猛然一腳踹了下去。地面應(yīng)聲而裂出現(xiàn)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地道。
徐清遠(yuǎn)似乎早就知道那人沒有昏迷,而是轉(zhuǎn)而對那人道:“楚兄弟,這一路還希望你能照拂她一二?!闭f完將頭伏在地上認(rèn)真聽了聽,道,“他們已經(jīng)在百米之外了,快走,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唐子昔聞言二話不說就往地道里鉆,剛把頭鉆進(jìn)去又鉆了出來,道:“徐前輩,你先進(jìn)去?!?p> 徐清遠(yuǎn)搖搖頭道:“我就不走了,留下來還能為你們拖延一下時間?!?p> 唐子昔急了,道:“不行,那個沈冽一定會折磨死你的。還是跟我一起走吧!”
“快走!”徐清遠(yuǎn)忽然變了臉色,厲聲道,“若是讓那東西落到沈冽手中,徐某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你若不想我成為千古罪人,就把那東西交給了塵大師。那樣徐某死也死得有價值!”
“可是……”
“啰嗦!”
唐子昔還待說什么,旁邊的男子已經(jīng)不耐煩了,直接伸手點了她的穴道,夾在胳膊下就往地道里鉆,同時不忘丟下一句話,“我如果是你,就自盡了?!彪S著這句話一起丟出來的,還有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多謝!”徐清遠(yuǎn)默默撿起匕首,翻手藏進(jìn)了袖口,端坐在牢門邊靜靜地等待著。
忙碌緊張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太陽漸漸落了山。
暮色籠罩中的黑虎寨一片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吉時了,每一個人都在爭分奪秒地準(zhǔn)備著一切事宜,就算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的,也是檢查了又檢查,生怕出一點紕漏。
在一個掛著大紅燈籠的房門前,一個約莫五十左右的婦人正端著一個托盤,喜氣洋洋地喚道:“寨主,喜服送來了!”
吱呀——
旁邊的一道門打開了,一個身材壯實的姑娘從里面走了出來,伸出手道:“給我吧!”
婦人頓時有些為難,不過她也知道這位女子跟寨主關(guān)系極好,只好陪著小心道:“小玉姑娘,這是禮服!”
“我知道!”小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抓住托盤的邊緣就要接過來,誰知拽了一下居然沒拽動,瞪眼道,“莫非這禮服我碰不得?”她本來就生得五大三粗跟個壯漢似的,這一瞪眼頓時兇相畢露,嚇得婦人不自覺一抖,卻依舊沒有松開抓住托盤手。
“不,不是!”婦人忙解釋道,“只是沈先生吩咐過,要小婦人親自給寨主穿戴好。”
聽到是沈冽的吩咐,小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挑眉道:“不就穿個衣服嗎?能有多難。寨主打小就是我伺候的,她的習(xí)慣我最清楚。給我!”說完不由分說從婦人手中搶走了托盤,“這里不需要你伺候,到了吉時再過來吧!”說完哐當(dāng)一下關(guān)上了房門。
婦人看著緊閉的房門嘆了一口氣,不過到底沒敢多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匆匆去跟沈冽匯報了。她只是一個喜娘,兩個人她都得罪不起,只好做風(fēng)箱里的老鼠了。
房間內(nèi),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子正坐在桌前,雙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皮膚有些黑,樣貌也不是清秀的那種,若不是那雙英氣十足的眉毛,看起來甚至是有些丑。
這位就是上一任寨主的獨生女,也是黑虎寨現(xiàn)任寨主曹貞。此刻她的雙眼正盯著桌上一跟普通的玉簪子,臉上的神色是似嗔似喜。
小玉將托盤哐當(dāng)一聲扔在桌上,氣呼呼地道:“這下好了,山門都差點給來喝喜酒的人擠破了,你想反悔都不成了?!?p> 曹貞被這聲響嚇了一跳,不滿地推開托盤,眼睛依舊看著那支玉簪,道:“誰說我要反悔了?”
“我的寨主啊!”小玉一聽急了,扯過一旁的凳子坐在她旁邊,道,“你連對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的答應(yīng)嫁給他?而且那沈冽看起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老寨……”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偷看了一眼曹貞的神色,見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口誤,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憤憤地道,“這次這么著急把你嫁出去肯定沒安好心。依我看啊,他們兩個人八成是同盟,目的就是想霸占了老寨主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yè)?!币姴茇戇€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支玉簪,她忽地怒了,一把將玉簪子抓在了手里,氣急敗壞地道,“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看看看!一個破簪子有什么好看的。還不趕緊想想辦法。吉時眼看就到,難不成咱們真要嫁給那個楚什么,什么……”
“楚安臣!”曹貞替她補充完對方的名字,臉上不自覺浮現(xiàn)出一抹羞澀的笑意,道,“他心地善良,淡泊名利,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而且當(dāng)初我在爹的墳前立過誓,如果有人能破我們曹家的刀法,我就嫁給他!更何況這寨主我早就做膩了,他要是喜歡讓給他就是了。以后我就專心做一個……做一個賢妻良母。”她越說越羞,說到最后不由雙手捂住了黑紅的臉。
小玉見狀好一陣無語,真想反駁她幾句,話都在了嘴邊還是沒能忍心說出口。她看了眼角含春的寨主一眼,終于放棄了勸說。事已至此,她說再多也是徒勞。
就在此時,她眼角瞥到帷帳后一道身影一閃而逝,警覺地喝道:“誰?出來!”袖中的短刀瞬間便滑到了手心,一股凌烈的殺氣直逼帷帳后的身影。
“別動手,我這就出來!”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接著從帷帳后慢吞吞地走出來一個單薄的身影,正是從地牢中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唐子昔。只不過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跟她一起的那個男子卻不見了蹤影。
小玉見是一個臟兮兮的小乞丐,不由皺眉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是楚大哥的妹子?!弊肋叺牟茇戦_口了,沖唐子昔招了招手道,“妹子,你過來!”
唐子昔看了目光不善的小玉一眼,溜著墻根兒走到曹貞旁邊,道:“寨主姑娘!”
“噗——”曹貞忍不住笑出了聲,道,“你這稱呼還真別致。你既然是楚大哥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我叫曹貞,以后你叫我曹姐姐吧。哎唷,瞧著這一身臟的……小玉!”說到這里扭頭對小玉道,“吩咐人去燒點熱水給她洗洗,然后再去廚房給她端點吃的來。”說完又親熱地拉過唐子昔的手,“走這么遠(yuǎn)的路一定累壞了吧,回頭我讓小玉帶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我們黑虎寨別的沒有,風(fēng)景可是頂呱呱的……”
小玉看著急于跟小姑子套近乎的曹貞嘴巴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跺了跺腳出門去了。
唐子昔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不由舒了一口氣。方才還真是險,若是這位寨主的反應(yīng)稍微晚得上一下,她的小命就沒了,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道:“多謝寨主!”
隨著小玉的離開,曹貞似乎也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羞澀消失不見,擺了擺手道:“不必謝我,你是楚大哥的朋友,也就是我曹貞的朋友。既然他將你托付給我,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你也別怪小玉,她就是個直腸子,沒有壞心的。對了,楚大哥怎么沒一起來?”
“他受傷了!”唐子昔的神色有些尷尬,因為楚安臣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她。
“怎么了?他傷得很嚴(yán)重嗎?”曹貞頓時緊張起來。
唐子昔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地道:“他中了沈冽的毒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