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小淮愕然了,睜著淚汪汪的大眼道:“你不害怕嗎?”
唐子昔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而是攤開手掌露出一粒丹藥,道:“這‘雪蟬丸’是我之前從蘇神醫(yī)那里拿來的,據(jù)說對療傷有奇效,你先吃一粒試試?!?p> 小淮乖乖張開嘴吃下了藥丸,方咽下肚便追問道:“若不是明面上的襲擊,其他的呢?下毒、暗算、設(shè)陷阱呢?”
唐子昔微微一笑,朝旁邊看了看,忽然對著左側(cè)的假山連拍數(shù)掌,接著收起手掌臉不紅氣不喘地看著小淮。
小淮盯著假山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同,疑惑地扭過頭,還未開口便聽到一陣奇怪的響動,回頭一看,只見本來完好無損的假山忽然嘩啦啦碎了一地,不由吃驚地張大了嘴:“殿下你……”
唐子昔挑了挑眉,面有得色地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就跟這座假山一樣——爛成渣。好了,我?guī)闳フ姨K神醫(yī)。”說完蹲下了身。
小淮如釋重負(fù)一般松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道:“那我就放心了?!痹挍]說完忽然臉色大變,驚呼道:“糟糕!”
“又怎么了?”唐子昔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早教過你遇事要沉穩(wěn),不要總這么一驚一乍的?!?p> 小淮搖頭道:“不是這個。我之前聽羅總管他們說,鳳鸞宮內(nèi)早就埋伏了弓箭手,等蘇神醫(yī)一回去就將他射殺?!?p> “什么?”唐子昔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忙抓住對方的雙肩道,“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小淮重重地點頭道,“他們說蘇神醫(yī)偷走了什么神燈,而且陛下死得如此蹊蹺肯定跟他脫不了干系。他們還說,他們還說……”說到這里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唐子昔,見她面色如常才鼓起勇氣接著道,“他們還說蘇神醫(yī)是你的……你的……”然而她囁嚅了半天怎么也沒敢說下去。
唐子昔雙眼一瞪,怒道:“有話就直說,都這個時候了還吞吞吐吐?!?p> 小淮被對方突然提高的嗓門嚇了一跳,馬上加快語速道:“他們還說蘇神醫(yī)肯定早就跟你勾搭成……是看上你了,否則的話怎么老是往舞雩宮跑。還說長公主對此極為惱怒,埋伏弓箭手就是她親自下的令。”
唐子昔聞言心中一驚,沒想到二人的行蹤早就被對方盯上了。別的她倒是不擔(dān)心,若是真如小淮所說,長公主已經(jīng)起了殺心,那么蘇璟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雖然他武功高強,但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而且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誰能保證會發(fā)生什么事?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混蛋!”
“殿下罵得對!婢子也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小淮偷偷瞟了一眼容貌俊美得不像話的少年,臉微微一紅,垂下頭道,“可是他們說蘇神醫(yī)不喜歡長公主,就證明他那方面有問題,所以喜歡男子也就說得通了。”
唐子昔差點被氣暈過去,愣是半晌沒說出話來。
就在此時,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了喊殺聲,聽起來陣仗還不小。
“糟了!”
二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唐子昔一語不發(fā)扭頭就跑。
“殿下您去哪里?”小淮焦急地喊道。
“去救蘇神醫(yī)!”唐子昔頭也不回地道,“你自己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我很快就回來救你?!?p> 小淮不由愣住了,嘴里喃喃地道:“莫非是真的?”
唐子昔卻不知道自己無心的舉動已經(jīng)被誤會了,只是飛快地奔跑著。
喊殺聲越來越大,隱約參雜著男子的怒吼聲,聽起來與蘇璟極為相似。她心中一急,瞬間將對方不可顯露武功的叮囑拋諸腦后,內(nèi)力一催,朝著鳳鸞宮的方向風(fēng)馳電掣一般飛掠。
她沒發(fā)現(xiàn),就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駝背的老太監(jiān)悄然露出了身形,站在高大的月桂樹下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寒意。
唐子昔猶如一道閃電,很快便到了鳳鸞宮外,見到滿地哀嚎的侍衛(wèi)心中越發(fā)焦急,還未進門便高聲道:“璟哥哥!璟哥哥!”
“主子,他們果然有問題!”是雪嬤嬤的聲音。
“動手!”長公主的聲音。
唐子昔頓覺不妙,想要收住已經(jīng)晚了,身子已經(jīng)如離弦之箭一般沖進了大門,只聽得破空之聲四起,無數(shù)羽箭紛紛朝她激射而來。
對方的攻擊來得實在太快,她根本來不及躲避,手上也無兵器可用,情急之下身子猛然朝后一仰,幾乎與地面平行,雙足在地上滑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誰知還沒等她站穩(wěn)身形,一張大網(wǎng)從天而降,立時將她罩在了其中。
一見獵物落網(wǎng),靜候在旁邊的侍衛(wèi)迅速沖上前,抓住大網(wǎng)飛旋起來,很快便將唐子昔裹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直接帶到了一張被紗幔罩住的軟榻前跪下。
很靜!靜得連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唐子昔被一股大力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剛一掙扎腿上便挨了一記。雖然不怎么疼,但是一種莫名的屈辱感瞬間充滿了她的胸腔,怒道:“放開本宮,否則誅你九族!”
雪嬤嬤不陰不陽地道:“殿下還是先顧好自己再說。”
唐子昔頑強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紗幔旁的婦人咬牙道:“本宮會讓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背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唐子昔猝不及防之下整張臉都蹭到了地上,白皙的俏臉上頓時起了數(shù)道血痕,看起來極為醒目。
“不得對太子無禮!”長公主淡淡的聲音傳來。
唐子昔只覺得身上一松,壓住她的那種桎梏頓時消失無蹤。她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盯著坐在紗幔后的那個曼妙身影,語氣生硬地道:“你把他怎么樣了?”
雪嬤嬤立即出聲呵斥道:“跪下!”
唐子昔怒視著對方,毫不示弱地道:“賤婢,該跪下的是你。怎么說本宮也是堂堂一國太子,你居然敢如此大聲呼喝,本宮看你這把老骨頭是活膩了。”
雪嬤嬤聞言臉皮頓時漲得通紅,上前一步喝道:“賊子,死到臨頭還敢冒充太子。還不速速把真正的太子交出來?!?p> 唐子昔早就豁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裝傻到底,昂首道:“本宮雖然年幼,但是卻也容不得這般欺辱。別說是你一個賤婢,便是長公主要取本宮性命,也須得有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闭f到這里她冷笑一聲,大聲道,“可惜的是,本宮并不認(rèn)為謀權(quán)篡位是什么正當(dāng)?shù)睦碛伞9媚?,您覺得侄兒說得對不對?”
此話一出,埋伏在周圍的弓箭手神情均微微一變,本來拉滿的弓弦也漸漸放了下來。這些人雖然都是長公主的人,但是他們首先是雄雞國的子民,接到的指令也是捉拿刺客。萬萬沒想到刺客居然是‘太子殿下’。之前的行動本就是因為長公主多年的積威所致,如今聽到太子親口說出‘謀權(quán)篡位’四個字,心里的天秤自然倒向了太子。
“放肆!”
雪嬤嬤頓時大怒,就要喝令周圍的侍衛(wèi)動手。紗幔后的聲音輕哼了一聲,她便恭敬地退到了旁邊,只用一雙怨毒的目光瞪著唐子昔。
只聽長公主幽幽地道:“你認(rèn)為本宮是想謀奪你的皇位?”
“請姑母恕侄兒年幼無知,除此之外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唐子昔不卑不亢地道。
長公主緩緩從軟榻上站起了身,從紗幔后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盯著神情憤怒的少年,開口道:“若是本宮愿意扶你登上皇位呢?”
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唐子昔準(zhǔn)備好的斥責(zé)之詞全都胎死腹中,愣愣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一時間竟然呆在了原地。
按照她之前的推測,劇情不該是這樣發(fā)展的,這個長公主把持朝政十幾年,不是國君勝似國君,如今皇位已經(jīng)唾手可得,沒道理就這樣拱手相讓。
“呈上來!”長公主側(cè)頭示意了一下。
馬上有一個小太監(jiān)捧著一個金漆托盤匆匆走到唐子昔跟前,雙手將托盤高舉過頭頂。里面的東西雖然被一塊黃絹蓋著,不過只是看形狀她已經(jīng)大致猜到是什么了。
果然,只聽長公主淡淡地道:“這玉璽你且拿著罷。這么多年,本宮也煩了?!?p> “長公主萬萬不可!”雪嬤嬤忙上前制止,卻被長公主凌厲的眼神嚇得退了回去。
唐子昔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玉璽忽然笑了起來,她越笑越開心,最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笑什么?”雪嬤嬤怒道。
唐子昔一邊笑一邊搖頭道:“我笑你們以己度人,我笑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還笑你們卑鄙無恥、虛偽下作?!?p> “放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雪嬤嬤的,而另一個卻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唐子昔驚喜地回過頭,看著殿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歡喜無限地道:“璟……蘇神醫(yī)!你,你沒事就好了?!?p> 蘇璟一臉的冷漠,快步走到唐子昔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