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王府正院。
峪王妃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美婦人,儀容端雅,眉目和善。阿笙拜會她時,拿出自己準(zhǔn)備的見面禮,彩繪漆盒打開,是一顆透亮的南海東珠。
“阿笙初來貴府,也不知道要準(zhǔn)備什么,若有什么禮數(shù)不周之處,還望王妃娘娘海涵?!卑Ⅲ峡粗猩鲜鬃挠喝輯D人,神色謙和。
“你這孩子,不需要帶什么禮物的?!庇蹂氏伦约菏稚弦恢挥耔C,拉過阿笙的手,笑道:“你幫了端頤大忙,是我們峪王府要感謝你才對,這只鐲子陪伴我多年,就當(dāng)作我給你的謝禮吧?!?p> 阿笙頷首,溫順地由峪王妃將鐲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母妃,阿笙一個嬌弱的姑娘家,你給她這么貴重的禮物,路上可別被賊人搶了?!倍祟U掩唇笑道,“一會兒得多找?guī)讉€府兵送她回去?!?p> “哎呀,說到這個,最近京中不就有一個厲害的盜賊么?叫什么夜來香的來著?!倍祟U的一個姐妹道,“聽說用那迷香可厲害了,已經(jīng)偷了很多人家了,刑部和大理寺到現(xiàn)在也沒抓住他?!?p> “是啊,我也聽說這夜來香本領(lǐng)大著呢?!倍祟U道,“他偷東西前都會指名道姓,大理寺增派了不少人手防范,可是都沒有用,寶貝還是被人偷走了?!彼f這話的時候,語氣幸災(zāi)樂禍,有點(diǎn)像是看好戲的感覺。
“郡主看起來倒不擔(dān)心呀。”阿笙笑,輕輕啜了一口茶水。
“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我府上家底薄。”端頤回答得很直白,“倒是有些人,富得流油,夜來香偷些他們的東西,叫他們心疼心疼也好?!?p> “端頤?!庇蹂嵝雅畠鹤⒁庋赞o,端頤做了個鬼臉不說話了。
“我們要相信官府,想來這賊人也逍遙不了多久的?!庇蹂?。
過了不久,峪王爺從宮中回來,王妃才吩咐擺菜。
“這是廚子新研制的羹湯,你在別處肯定沒吃過,嘗嘗?!倍祟U道。一旁的婢女立馬領(lǐng)會,過來給阿笙盛羹湯,沒成想那熱湯倒入碗后,她忽覺那個碗滑膩非常,一時不穩(wěn)滑了手,湯灑在桌子上,有一些順著桌沿淌到了阿笙的衣裙上。
端頤驚呼一聲,拿手帕幫她擦拭,阿笙道:“不礙事,羹湯不燙?!?p> 那個婢女也慌慌張張地想取來了帕子,想給阿笙擦。
“別擦了,快帶姑娘去更衣?!倍祟U柳眉倒豎,沒有好臉色。
婢女趕緊應(yīng)了,慌忙引阿笙前去更衣。
峪王妃也吩咐自己身后的大丫鬟,“準(zhǔn)備一套合適的新衣送去?!?p> 阿笙跟著那婢女來到一處安靜的小院,就見那婢女道:“姑娘請稍等,奴婢去給您打水。”
阿笙點(diǎn)點(diǎn)頭,隨她去了,可沒想到過了小半刻鐘都不見人回來,她在屋里有些悶,干脆推門而出,去外頭走動走動。
“阿珠姐姐,你不在前頭服侍,怎的在這兒?”那個打水的婢女提著水桶,有些艱難地回來,沒想到在半路上卻遇到了端頤的貼身婢女阿珠。
“哦,是你啊,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向郡主告了假?!卑⒅楫?dāng)然不會告訴她真正的原因,不過她平日里和這個婢女也有點(diǎn)兒交情,于是便問了句,“你怎么提著水桶?誰在這個時間點(diǎn)要熱水啊?”
“是今晚的客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端湯時手滑了,弄臟了她的裙子?!边@個婢女倒很誠實(shí)地說了整件事。
“可是那個周家的姑娘?”阿珠淡淡地哼了一聲。
“嗯,應(yīng)該是吧?!辨九胫鴷r間有點(diǎn)長了,她怕客人等急了,于是道,“我先走,客人已經(jīng)等很久了?!?p> “這樣……”阿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熱情地上前,“看你這么辛苦,我?guī)湍闾岚?。”說著就動手去搶那個水桶,同時故意不停地晃動,讓熱水都灑出了大半。
“唉!唉!阿珠姐姐!我來就行了!”看著熱水灑了,婢女也急了,想要搶回來水桶的主導(dǎo)權(quán)。
兩人這一來二去的,水更是灑了不少,忽然阿珠嘴里驚呼一聲,“哎呀,我提不住了!”同時手一松,婢女沒有預(yù)料到她這個動作,用勁太猛,連人帶桶地摔到了地上,熱水灑了一地,把她的衣服也弄濕了。
“阿珠姐姐……”婢女欲哭無淚,這下可糟糕了。
“對不住對不住,我也只是想幫忙而已?!卑⒅樽炖镫m然說著歉意的話,面上卻沒有多少分抱歉,“哎呀,看來客人得再好好等等了,你還是趕緊去換套衣服,重新打一桶熱水來吧?!?p> 看著婢女忙不迭地跑遠(yuǎn)了,阿珠才變了一副神色,既厭惡又憤恨,嘴里低喃:“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越人……哼?!?p> 不過她不曾注意到,長廊拐角處,一抹素凈的衣角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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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時間,阿笙估摸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等她回到那個小院子時,那個婢女已經(jīng)等了她一小會兒了。
“姑娘,您去哪兒了?”看到她出現(xiàn),婢女的心才重新落了下來,她還以為客人等太久,不耐煩地回到前頭去了。
“等得有點(diǎn)久,屋子里悶,我去外邊透透氣。”阿笙道完,那婢女不住地給她賠不是,并且趕緊張羅著給她簡易地沐浴更衣。
約莫半個時辰后,阿笙更衣歸來,端頤問她為何去了那么久,她沒有直言,唬弄過去了。
茶足飯飽,阿笙笑著對王妃道:“天色已經(jīng)不早,今日謝謝王府的宴請,阿笙就先請辭了?!?p> 王妃頷首,正欲吩咐王府侍衛(wèi)送阿笙回去,王府大管家卻突然疾步入內(nèi)。
“王爺!大理寺明青田大人求見,帶了不少人,說是有急事。”
這句話讓廳堂里的人一瞬都靜了靜,只有阿笙放下茶盞發(fā)出的輕輕的清脆瓷聲。
“大理寺?”峪王妃蹙眉,“什么事要在這個時間點(diǎn)找王爺?”
“最近明大人在追查大盜夜來香,難道和此事有關(guān)?”峪王尋思道,他與峪王妃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里看到疑惑,他只能道,“請明大人到前廳吧?!?p> “大理寺抓夜來香,跟爹有什么關(guān)系?”端頤奇道。
峪王妃拍拍她的手,“等等你父親回來就知道了。”說罷又將目光轉(zhuǎn)向阿笙,歉意道,“看來姑娘是暫時走不成了?!?p> “無妨。”阿笙面上沒有絲毫不悅或焦躁,和身邊的人格格不入,王妃有些驚訝她的淡然,同時又在心里暗暗點(diǎn)頭。
過了兩刻鐘,前院一陣喧鬧,人聲鼎沸,隔著一段距離在此都能聽得到。
“前頭怎么了?”峪王妃站了起來,對著左右問。
就在此時,峪王大步走入,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身形瘦削、留著山羊胡的男人,他大概四十歲上下,面容正氣,一雙眼睛炯然有神。
在兩人身后,還跟著大批府兵和大理寺的衙役。
“下官大理寺明青田見過王妃娘娘,突然造訪多有得罪,我們懷疑夜來香方才潛入了峪王府,現(xiàn)在正躲在府上的某一處?!泵髑嗵镩_門見山地直入主題,又向峪王爺拱拱手,“多謝王爺愿意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事不宜遲,還請馬上開始搜尋?!?p> 峪王爺點(diǎn)點(diǎn)頭,峪王妃道:“還請各位手腳輕些,不要隨意翻動房中的物品?!毖粤T,她向身邊的婢女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nèi)几鋈チ恕?p> “明大人能再詳細(xì)講講今晚的事嗎?”峪王道。
“前兩天,夜來香揚(yáng)言要盜城南謝大人家的玉如意,于是大理寺將計(jì)就計(jì),準(zhǔn)備設(shè)局來個甕中捉鱉,沒想到夜來香太狡猾,還是被她逃走了?!泵髑嗵飮@氣,“我手下的人一路追趕,不想在王府附近失去了她的蹤跡,所以我懷疑她有可能躲進(jìn)了王府?!?p> “那個夜來香是怎么逃脫的?你們大理寺那么多人抓她一個都抓不?。俊倍祟U好奇,在峪王妃身后忍不住插嘴。
“郡主有所不知,那個夜來香極善使香,但凡聞到香味者,皆全身僵硬,動彈不得?!泵髑嗵锇櫭迹渎?,“即使我讓手下的人把口鼻全部掩起來,那香味還是無孔不入?!?p> “那這個夜來香藏在我們王府,豈不是很危險(xiǎn)?”峪王妃被婢女?dāng)v扶著,擔(dān)憂道。
明青田再次拱手道:“因此不得已,只能叨擾王爺王妃了,等確定王府安全,我們就離開,今晚還請府上各位貴人多加小心。”
排查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半時辰,結(jié)束時已是月上中天了。
“大人,沒有找到?!甭牭绞窒氯说幕貓?bào),明青田的眉頭皺起,再也沒有展開過。
“王爺,下官多有打擾了。”他再次抱拳,神色嚴(yán)峻,“不過今晚還需小心為上,最好清點(diǎn)一下府上的財(cái)物,看看是否有所遺失,對了,這夜來香,我們懷疑她是個女子,如果找到什么可疑線索,還望能第一時間告知下官。”
“當(dāng)然。”峪王頷首,“今天也晚了,明大人慢走,管家,好生送明大人?!?p> 明青田再次向峪王行禮,帶著手下衙役離開王府。
“大人,那些被偷的官員們已經(jīng)聯(lián)名上書御前,圣上已向大理寺卿徐大人問起此事了。”從峪王府出來,明青田的心腹小心翼翼地問,“我們怎么辦?”
明青田眉頭緊皺,“明明看見她進(jìn)了峪王府,怎么會不見了呢?你們都找清楚了嗎?外頭的人呢?可有看到有人出來?”
幾個大理寺的副手對視一眼,皆是搖頭,臉上有羞愧之色。
“大人,有沒有可能這個夜來香本來就是峪王府的人?”一人道。
“這個夜來香詭計(jì)多端,她會不會翻墻到隔壁去了?”另一人猜測。
明青田沉吟許久,道:“今晚我們已經(jīng)冒昧打擾了峪王府,只是峪王為人一向溫厚,才沒有追究,現(xiàn)下我們也沒有確鑿的線索,實(shí)在不好打擾更多的人了?!?p> 眾人都沉默了,最后還是明青田摸著山羊胡道:“夜來香是江湖人,要對付她看來還得讓江湖人來?!?p> “讓江湖人來?大人的意思……是去請個江湖人來為我們辦案?”
明青田點(diǎn)頭不語。
“可是讓江湖人來有一定風(fēng)險(xiǎn),也有失大理寺的顏面,大人確定嗎?”他的心腹質(zhì)疑。
明青田摸著胡子笑得意味不明,胸有成竹地道:“有一個人,他一定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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