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竹往裴心梅的方向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后者并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對阿笙輕輕搖了搖頭。
“哦?為什么?”
小女孩又瞟了一眼姐姐的方向,再次對她搖了搖頭。
阿笙卻覺得小女孩的反應很有意思,不由打趣,“怎么,你姐姐平時對你很兇嗎?你這么怕她?!?p> 裴心竹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更是用力搖頭。
那邊裴心梅似乎勸服不了端頤,正進退不得,她很想一走了之,但又害怕得罪了端頤,可是留下吧,日后被人知道了那還了得,自己的聲名就沒了。
就在此時,阿笙放下杯盞,站起來悠悠開了口,“二位不用再爭執(zhí)了,我何時說過我是越人?”
那二人聞言一愣,均回過頭來怔怔地看她。
“你……你不是越人?”倒是端頤先說了話,“那你為什么不說?”
“郡主從沒有問過我呀?!卑Ⅲ洗鸬锰谷?,“就是方才,你們二人也沒給我開口辯駁的機會?!?p> “可你不是住在周家么?你和周家一起到雒京來的呀?!倍祟U問。
“確實如此,可我并不是越人?!卑Ⅲ系溃拔沂甯甘请[士,在南方有一定聲望,自從我父母去世后,我就撫養(yǎng)在了他膝下,周家家主周裕成是我叔父的好友,所以我才會與周家頗有交情?!?p> 阿笙面色平淡地說完,端頤是一臉恍然大悟,裴心梅則是有些尷尬,她拽了拽帕子,慢吞吞地走了回來,在椅子上復又坐下了。
雖然阿笙并不是什么貴女,但她的叔父卻是個隱士,隱士在世人心目中向來是一股清流,他們清高、不與世俗為伍的風骨一直被人們贊頌,許多世家大族甚至以結識他們?yōu)闃s。
裴心梅是怎么想的阿笙自然明白,有些達官貴人熱衷于結識所謂的名隱士,無非就是想借此彰顯自己的“清傲風骨”罷了。
“下月初四是祖母的八十大壽,今日我們姐妹二人前來,就是要送這請?zhí)摹!迸嵝拿愤f上大紅的請?zhí)爸皇遣怀上胪蹂锬锊辉?,只好請郡主代勞了。?p> 端頤收下請?zhí)?,朝阿笙拋去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阿笙怔了一下,便見端頤嗑起了瓜子,狀似無意地問裴氏姐妹,“我前陣子聽說,靖闌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是真的嗎?”
“嗯,皇上傳召大哥下月回京,應該會在太祖母壽宴前回來?!迸嵝拿返?。
阿笙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想起上次端頤和她說的話,原來郡主是想要套這姐妹倆有關定遠將軍裴靖闌的消息。
“靖闌大哥這些年基本上就沒怎么回過雒京吧?”端頤嘆了口氣,又睨了一眼正在剝芒果的裴心竹,道,“說到這事兒,心竹你見過你大哥沒有?”
裴心竹搖頭,細聲細氣地道:“沒有呢?!?p> “大哥剛被父親認回來就離家了,那么早,心竹當然沒見過,就是我也只是見過大哥兩回罷了,第二回還是四年前和母親一起送大哥離京。”裴心梅接嘴,“我都快不記得他長什么樣了?!?p> “是啊,靖闌大哥真的好久沒回來了,自從……”端頤驀地頓住,轉移了話頭,“靖闌大哥在外面這么久,你們家里人都不惦念么?”
裴心梅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沒辦法,除非皇上傳召,否則大哥逢年過節(jié)也不回來,母親就她一個親兒子,可家書都寫了多少封了,一點用都沒有。不過幸好大哥在西陲立了很多功勛,即使不在母親身邊,母親也是很有臉面的?!?p> “不過大哥這次回來,說不定就暫時不走了?!迸嵝闹裉ь^小聲道。
“你又知道了?”裴心梅瞥了自己妹妹一眼。
“我是聽姨娘說的?!迸嵝闹穹畔鹿耍檬峙敛亮瞬潦?,“姨娘告訴我,母親這次打算讓大哥回來把親事完了?!?p> “你大哥要成親了?”端頤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真的嗎?大哥終于要成親了?”裴心梅卻面染喜色,笑開了,“也是,大哥年紀也不小了,這成親以后,母親就該安心了?!?p> 阿笙端著茶盞,靜靜聽著這一切。
端頤轉頭盯著湖面上的半開菡萏,沒有說話,可是了解她的人就會知道,其實郡主此時心情不虞。
裴心梅還在那兒歡天喜地道:“這真是太好了,等會兒我要趕緊告訴殷和姐姐,你們知道嗎?她等這一天很久了?!?p> “別和我提她?!倍祟U心煩道,那么多人里,她從小最不喜歡的,便是這個堂姐殷和郡主。
“為什么?”裴心梅不解,“殷和姐姐不僅長得漂亮,脾性又好,還是雒京第一才女,各方面都與我大哥相配,再說,他們二人的婚事都拖那么久了,也該結了?!?p> “總之,我就是不喜歡?!睂τ诙祟U來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從不屑于隱藏自己對一個人的喜好。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yōu)橹鴣淼氖逻€沒說呢?!倍祟U畢竟也是郡主,礙于面子和身份,裴心梅不好再說什么,心里只道殷和郡主才名在外,眼紅她的人不少,端頤怕也是忌恨的一人罷了。
于是她引開話題,“祖母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今天我們是來送帖子的,王妃娘娘不在,就有勞郡主代為轉告了?!?p> 留下請柬后,裴心梅有些不自在地略坐了坐,很快就道了別,帶著妹妹走了。
“郡主不是說有事找我相商?”阿笙轉臉問道,她昨日收到端頤的信時,還琢磨了一下。
“其實也沒什么事,”端頤枕著自己的手臂,趴到石桌上,“今天裴太尉府的兩個姑娘過來送請柬,我就趁機問問靖闌大哥的消息罷了,上次我不是和你說了么,咱們可以讓靖闌大哥幫忙。”
“郡主確定他可信?”蜻蜓劃過水面,帶起一圈漣漪,阿笙微微低頭看她,“據(jù)我所知,長安公主乃黛夫人所出,而定遠將軍出自太尉府,當年誅殺黛夫人可是也有他一份功勞的,他會幫忙?”
“雖然靖闌大哥的確有參與冬至宮變,但他以前是長安姐姐的護衛(wèi),多年情誼,不會讓長安姐姐死的不明不白的?!倍祟U抿了抿唇。
阿笙不甚贊同,“正是因為他曾是公主的護衛(wèi)才不可信,如果他心里裝著那份情誼,又如何能背叛公主?”
端頤走到廊柱邊,站了會兒才道:“阿笙,我不傻,如果靖闌大哥相信黛夫人是清白的,當年他就不會參與冬至宮變了,我不會讓他知道我要查黛夫人的事情,但至于長安姐姐的事,我確信他一定會幫我!”
端頤斷定的語氣讓阿笙有些許意外,她不由問道:“郡主為何如此確信?”
“阿笙你不知道,靖闌大哥是真的關心長安姐姐的?!倍祟U目光篤定地望向她,“冬至宮變后,大家都說長安姐姐瘋了,被拘在信園靜養(yǎng),那時候靖闌大哥曾多次面圣,就是希望能把長安姐姐接到宮外,只是皇叔沒允?!?p> 阿笙想說,那難道不是因為他愧疚?或者裝個有情有義的模樣,搏個重情義的名聲?
不過這些話她沒和端頤說。
是夜,萬籟俱靜,云來客棧遠離鬧市,周遭的百姓們早已入了黑甜鄉(xiāng)。
“咚——咚咚!”街上傳來打更人的更聲,三更天。
一陣風從外面刮過,帶得緊閉的窗戶微微翁動了一下,過得兩秒,窗外透入的月色極快的暗了暗,仿佛有什么鳥兒從窗外飛過,擋住了月兒一瞬的光。
“先生?!?p> 黑暗中,有人請示,聲色還帶著些許稚嫩。
過了一會兒,才聽另一人輕柔地開口。
“帝都的第一晚,可真熱鬧啊?!?p> -
“昨晚大理寺王主簿家遭賊了,好像又是那個夜來香?!?p> “這次丟什么了???”
“丟了不少寶貝,聽說其中還有一件是價值千金的玉觀音!”
春寒從莊子上游玩回來,剛入了城,就聽見街頭的百姓都在談論遭賊的事,她拉住一個正在談論的路人,聞到:“哎,這位大哥,你們剛才說遭賊了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那個大盜夜來香啊,昨夜又偷了王主簿家的玉如意?!?p> “夜來香?這個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春寒皺眉想了想,這不是那天大姐說過的大盜么?
“嘖嘖,這個夜來香慣用迷香,已經(jīng)偷了許多官員家了,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春寒看這人一臉看戲的樣子,不由奇了,“這夜來香這么厲害,你怎么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啊?”
“夜來香又不偷咱們小老百姓,我有什么可擔心的?”說完,這人就走了。
回到周家大院,阿笙正和周裕成在用午膳,春寒走進來,看到周裕成就道:“爹,你可知道那個大盜夜來香?他昨晚又偷東西了?!?p> 周裕成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擦嘴放下錦帕,這才抬眼,“我不僅知道,還知道她前前后后偷了多少東西?!?p> “那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春寒一屁股坐在了周裕成隔壁。
“擔心什么?”
“擔心他來偷咱們的東西?。 贝汉畵沃?,“他昨夜還偷了一只價值千金的玉觀音呢,咱們蘊奇齋那么多寶貝,隨便丟了一件都肉痛死了!大理寺不是在抓他么?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抓到呢?”
周裕成笑著搖搖頭,只吩咐后面站著的婢女,“給二小姐添副碗筷?!?p> “不用了,我不餓,先回房休息了?!贝汉蛄藗€呵欠。
“你們也下去吧。”周裕成吩咐一應仆從,人都走光了才道,“她今天早上才接上頭,昨夜甚是兇險?”語氣雖是疑問,但他的目光已然篤定。
“可不是么?”阿笙用錦帕抿了抿嘴,“那蔣離,超出我預料了?!?p> “那你打算如何?”
“魚釣得差不多了,該收網(wǎng)了?!?
夏忻然
夏忻,咳咳,不,夏忻然有話要說:出于本書的簽約需要,我的筆名正式更改為“夏忻然”,原名“夏忻”在起點與其它網(wǎng)站合并后有重名,被系統(tǒng)自動加上了“. QD”的后綴,簽約時覺得怪怪的,因此已聯(lián)系責編幫我修改了。 生如夏花,心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