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為海盜之前,蒙基里還有著另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那便是煉金術(shù)師。
少年時代,在大賢者安克雷的煉金工坊擔任學徒的蒙基里,因為其過人的天賦,得到了安克雷的賞識,有幸被聞名諾倫大陸的大賢者親自指點,在煉金之路一路青云。在他三十歲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是公認的大師級煉金術(shù)師,距離踏入圣階只差臨門一腳,被安克雷欽點為年輕一輩中最有潛力成為賢者的煉金大師,而受到萬人敬仰與羨慕。
然而蒙基里顯然辜負了導師以及眾多同輩晚輩的期望。
直到暮年,他都沒能跨過那臨門的一腳。
為了在有生之年超凡入圣,年事已高的蒙基里漸漸迷失了方向,開始在煉金之途上陷入癲狂。那張被毀去的半邊臉,便是某次危險的實驗,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
一次次失敗令蒙基里開始沉默寡言,將希望寄托于巫術(shù)、信仰、甚至是占卜。就連他的弟子們,都感覺到了他的精神不正常,漸漸離他而去。變成孤家寡人的蒙基里開始更加孤僻,性格也更加難以捉摸,時常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并且再也沒有出彩的作品出現(xiàn)。
一直以來支持他的商會,突然撤走了在他身上的所有投資,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煉金術(shù)士是一門很燒錢的職業(yè)。
這一舉措,直接令他一無所有,也斷送了他成為賢者的可能。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際,奸邪與陰謀之神盧修斯找到了他,為走投無路的他提供了一條“捷徑”。
與弗雷德男爵有著相似的過往,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蒙基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將目光轉(zhuǎn)向那些邪惡的儀式。只不過他的做法比弗雷德男爵更加大膽,第一次儀式便以實驗的名義,獻祭了整個村莊兩百余村民的血肉與靈魂。
最后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
蒙基里的暴行不但觸怒了卡迪倫帝國的皇帝,更是令圣城羅馬尼亞的圣殿騎士盯上了他,甚至就連食邑那座村莊的男爵,都雇傭了獵魔人對其進行追殺。
陸上已經(jīng)沒有容身之處,被圣殿騎士斬去右臂的蒙基里,隱姓埋名躲去了海上。一百年過去了,許多人都以為,那個投身于混沌的邪教徒已經(jīng)死去,卻未曾想過他以另一個身份活到了現(xiàn)在。
借助海盜行為的掩護,他用俘虜?shù)难庾鳛楂I給偉大存在的祭品,這一百年來不但變得更加年輕,并且在奸邪與陰謀之神盧修斯的幫助下,輕松踏入了圣階的領(lǐng)域,擁有了賢者的實力。
他的金屬右臂,便是他畢生之杰作,最高煉金技藝的結(jié)晶,傾盡數(shù)十年完成的魔導器。數(shù)萬慘死于酷刑折磨的俘虜,在瀕死之際散發(fā)的負面精神力,都被儲存在那只刻滿銘文的金屬右手上。
在他發(fā)動“巫術(shù)反饋”的瞬間,龐大的負面精神力場將在一瞬間張開,釋放出就連巫術(shù)都能被侵染的負面精神能量。三星以下的巫術(shù)將在一瞬間反彈向施術(shù)者,而這也是蒙基里之所以給江楓留足了施法時間的原因。
然而,最終的結(jié)果卻出乎了蒙基里的預料……
“怎么可能……”
干裂的嘴唇反復念叨著,蒙基里呆呆地注視著自己那消失的右臂,無法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時間回到數(shù)秒前。
一道光從那金屬圓球釋放,就在發(fā)動巫術(shù)反饋的蒙基里,以為眼前這個巫師死定了的時候,那道深紅色的鐳射光束卻如同刺入雪中的烙鐵,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澎湃的負面精神能量。
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金屬右臂被熔成了鐵水。
“啊啊啊——!”
撕裂靈魂的痛處從失去右臂的肩頭傳來,蒙基里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撞上了船舷,落入了翻滾的海浪中。透過幽魂一號的視角,江楓靜靜地看著,這位傳聞中叱咤風云的海盜,最終葬身于海妖的魚叉之下。
又是一個把他誤會成巫師的倒霉孩子……
瓢潑的大雨漸漸停了,堆滿烏云的遠方,隱隱約約出現(xiàn)一抹鉆破云層的光亮。
在那暴風雨的盡頭,依稀可以看見一道燦爛的彩虹。
終于,白海鷗號的船頭,沖破了暴風雨的邊緣。
暴露在陽光之下,海妖們發(fā)出凄厲的叫聲,紛紛轉(zhuǎn)身跳回海中,甲板上被勝利的吶喊填滿。
“父神庇佑!”
“國王陛下萬歲!”
“……”
高舉著手中的長劍,身著輕甲的康尼身上掛著十余處傷口,褐色的卷發(fā)已經(jīng)被藍色的血液黏住結(jié)痂。握在手中的彎刀已經(jīng)卷了刃,左手抓著從海妖那里奪來的魚叉,凱魯特船長的模樣看上去也受了不少傷,但所幸并無大礙。
秀眉蹙成一團,萊婭臉色蒼白地靠在了墻邊。
右手按在小腹上,被雨水浸濕的長袍上泛著點點暗紅,看得出來她身上也受了不小的傷。輕微喘息了一小會兒,萊婭咬了咬牙,便扶著墻壁站起,轉(zhuǎn)身向船艙的方向走去。
劫后余生的喜悅,很快被殘忍的現(xiàn)實沖淡。
雨水洗去了甲板上的鮮血,卻洗不掉殘留再甲板上殘肢斷臂的遺骸。
那些從賽維特港上船的小伙子們,還沒有踏上阿迪亞大陸的土地,便已經(jīng)失去了三十余同胞的性命。想到未來的數(shù)年里都將過著這樣的生活,想著不知滿載榮譽而歸的能有幾人,所有人的臉上都不禁寫上了幾分陰霾。
至于那些常年在海上行走的水手們,到是已經(jīng)見慣了死亡,在大副的命令下,將那些尸體扔進了海中。
將卷刃的彎刀收回了腰間,凱魯特船長走到了江楓的旁邊。
“我們應該保留一根桅桿,這樣一來我們的視野會開闊不少?!?p> “是我疏忽了?!苯瓧鼽c了下頭。
畢竟是太過久遠的老古董,他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在古老的年代,桅桿的意義不僅僅是作為風帆的支撐物,還有著充當“瞭望塔”的作用。
“還有,那些海盜們好像是在等我們一樣,我懷疑船上可能有內(nèi)鬼?!眲P魯特船長看了康尼那邊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不信任。
對于這些曾經(jīng)拒絕過自己的賽維特港殖民者們,凱魯特船長本身就沒什么好感。雖然他不至于懷疑被國王陛下親自冊封的騎士,但那些他根本不知根知底的征召兵,可就說不清楚了。
“可能不是因為內(nèi)鬼,只是因為豺狼們嗅到了血腥味兒?!苯瓧髀柫寺柤纭?p> 既然萊婭能夠從那幾艘船上嗅到混沌的氣息,那么想來克瑞斯給他的那把“岡達爾之劍”,應該也散發(fā)著某種隔著老遠便能被混沌信徒嗅到的“氣味兒”。
就在這時,遠方的海面上,突然浮現(xiàn)了一片大塊的木板,旁邊還飄著幾個用繩子連起來的木桶,做成了簡易的“救生船”。幾個水手模樣的男人,面如土色地坐在甲板上,那樣子似乎是在等死。
見到這一幕后,凱魯特船長回頭打了個手勢,讓替他掌舵的二副,將船靠過去。
船漸漸靠近了那片木板。
站在船舷邊的凱魯特船長,有些怪異地看了那三個趴在木板上的落水者幾眼。
當白海鷗號向他們靠去的時候,他從他們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一絲劫后余生的喜悅,反而是一種脫離虎口又入狼群的惶恐。
站在凱魯特船長旁邊的大副,向著木板上的人大聲喊道。
“你們是哪里人?”
“我們是卡迪倫帝國的水手,”趴在木板上的男人偷偷向旁邊兩名同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開口,由自己來交涉,“我們替紫荊花商會干活兒,不幸碰上了海難……”
“你在撒謊,”站在凱魯特船長身邊的大副,咧開了嘴角,用嘲諷的語氣說道,“瑞克王國的叛軍封鎖了這片海域,根本沒有商船會經(jīng)過這里。讓我來猜猜,你們的頭兒叫蒙基里對不對?”
先前開口說話的那個男人臉色蒼白,一語不發(fā)。
那表情,已經(jīng)將他心中藏著的秘密,暴.露的一干二凈。
“現(xiàn)在你有一個贖罪的機會,帶我們?nèi)ツ銈兊牟啬潼c,我以巫師的名義免去你們的死刑?!备┮曋吭谀景迳系娜1I,江楓拍了拍旁邊那臺火炮,用輕松的口吻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拒絕,替我們節(jié)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