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里,韻瀾看著滿桌的小點心不敢伸手,實在是四爺的眼神太嚇人了。
“爺,您有什么話直接說好不好?您這樣看著我讓我覺得壓力好大?!表崬懝淖阌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紅杏出墻被抓了呢!”
四爺的冷臉“啪”一聲裂了:“你是什么話都敢說??!”
韻瀾無辜狀,既然四爺眼神不再那么嚇人了,伸手捏了一塊兒小點心:“好吃!”
“說說吧!”四爺端杯子喝茶,他還是不太喜歡這些小甜點。
韻瀾邊吃邊點頭:“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就是想上去看看,再說了,格朗泰和敖拉魯在呢,又摔不著我?!?p> 四爺捏杯子的手驟然收緊:“不是這個?!?p> 韻瀾歪歪頭,那還干了什么危險事情嗎?沒了呀,于是,攤攤手:“沒了?。 ?p> 又被四爺的目光洗禮,韻瀾喊冤:“真的沒了嘛!我天天呆禪房里乖的要命,哪里還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沒有了?”四爺把杯子輕輕一放,氣場卻頓時冷了起來,“自殺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咳”韻瀾倒抽一口氣的時候,把小點心的碎末吸進了氣管,一陣劇烈的咳嗽,四爺連忙去拍她的背,“讓你不要邊吃邊說話,說了你多少次了,總是不長記性?!?p> 韻瀾兩眼含淚,你不說話我吃的挺好的??!
“喝口水!”四爺遞過來水杯,看著韻瀾因為咳嗽滿臉通紅,兩眼含淚的模樣,好不可憐。
韻瀾接了水杯,平復氣息:“是誰在胡說八道???我為什么要自殺嘛!”
四爺嘆了口氣:“你是四福晉,四王府里,你永遠都是女主人,只是你不愿意管府中事,才交給了別人,只要你想,隨時可以拿回來主事權?!?p> 韻瀾一臉問號的看著四爺,跟我說這些干嘛?
“你呀,就是個不開竅的。”四爺一臉挫敗,戳著韻瀾的額頭,“真是爺上輩子欠了你了?!?p> 韻瀾捂著腦門,很疼的好不好?不過,四爺這副模樣是不是惱羞成怒?
“走吧!”四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起身。
韻瀾很乖巧的看著四爺,伸手揮別:“四爺再見!”
四爺看著她的模樣,很是無奈:“再什么見啊,走啦!”
“啊,”韻瀾一臉的“我明白呀”,“您要走,我這不是跟您揮別呢嗎?”
“爺今兒來接你回府。”四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著,韻瀾在這些話里樂開了花兒,“我可以回去啦?”
“當然可以,本以為你住幾天就能走的,結果,一直不回,爺這不就起個大早來接你啦!”四爺微微笑著,她還愿意回府,他很高興。
“太好了,雙喜,”韻瀾想讓雙喜收拾東西,被四爺打斷,“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就差你了?!?p> “那咱走吧!”韻瀾連忙起身,正想把點心裝著,四爺身邊的小太監(jiān)已經手腳麻利的裝好了,韻瀾樂呵呵的挽著四爺的胳膊,“爺,您不知道,我早就想回去了,這香山寺的伙食太差了,不然的話,長住也是很好的,您再不來啊,我都打算親自下廚了?!?p> 四爺聽著她的抱怨,眼神微閃,幸好香山寺的伙食不好,一旦她適應了,只怕還不愿意回府呢!鈕祜祿式,憑她也能奪了韻瀾的東西?
“大師!”韻瀾遠遠看到了山門前的方丈,歡快的揮手打招呼,前幾天,方丈出門了,一直沒有見到,這么巧,這個時候回來了。
“貧僧見過福晉、王爺?!狈秸墒┝艘欢Y,“福晉如今已經大好,老衲深感安慰。”
韻瀾回禮:“多謝方丈掛念!”
“福晉,可曾后悔?”方丈把韻瀾問的懵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方丈說的是她不愿意聽她的命運的事情。
“方丈,一顆小草,即使知道了過一會兒會有人來踩一腳也沒有用的,終究是躲不開的?!表崬憮u搖頭,她早就知道又如何呢?
“福晉慧心,”方丈嘆了一聲,“現在,福晉可改了心意?”
韻瀾一怔,身為四福晉的命運,方丈又看見了嗎?
“方丈,您......”韻瀾嘆了一口氣,“您是化外之人,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佛家講究隨緣,如果真的...,就當是我的宿命吧!方丈您在人世渡惡揚善就好了,也不必把這件事當成心魔,”韻瀾笑著,“方丈,就此別過!”
“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韻瀾坐在馬車上,握著四爺的手:“爺,別難為方丈,泄露天機于他不利?!?p> 方丈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四爺的變化,這方丈,為人坦蕩,卻總是不能選擇比較好的時機,你把我單獨叫一邊去說多好。
“如果上次他說出來...”四爺話還未說完,被韻瀾連忙打斷,“爺,這跟方丈沒有關系的,即使我躲過了南巡,也很難說會不會死在別的地方?!?p> “我不能再讓你出現那種事情了?!彼臓敯秧崬懢o緊抱在懷里,“瀾兒,別人的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
韻瀾笑著,費力的抬手抱住四爺:“爺,您別這么緊張,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說不定方丈想跟我說,80年后,我會死呢!這樣算,我也是百歲老人,長壽之星呢!”
四爺松了手,定定的看著韻瀾:“你為什么就不愿意讓方丈說呢?躲過一劫不好嗎?”
“爺,您忘了我跟您講過的故事了?”韻瀾輕輕依偎在四爺懷里,“我不愿方丈說,一方面是因為說出天機對于方丈來說,是個巨大的風險,因為佛家總講究因果,另一方面,我也很怕?!?p> “很怕?”四爺輕輕問道,“怕什么?”
“爺,有皇阿瑪和額娘疼我,有你寵著我,我覺得我過的已經很幸福了,我很怕,如果方丈給我的保命方法是遠離你們。身在塵世總有諸多牽連,如果不想為塵世所擾,自然可以皈依佛門,可是,我不想斷塵緣?!表崬戄p聲說著,“躲在一方角落活著有什么意思呢?只為那一縷氣息嗎?那種活著,有什么意思呢?”
四爺一直沒說話,只是抱著韻瀾的手在一點點收緊,良久,四爺的聲音才輕而又輕的傳進韻瀾的耳里:“如果,只能二選一的話,我希望你活著,即使,我永不能見。”
不知道為什么,韻瀾腦中頓時想起一個詞“Flag”,別啊,Flag大旗立不得??!
“爺,”韻瀾頓時來了精神,“爺,我想活的色彩飛揚,不想常伴青燈古佛,也不想被禁錮在一方天地里,那種活著,是生不如死的。如果,您真的在意我,就不要違背我的意愿,好嗎?是我求你了?!?p> 韻瀾心中焦急的看著四爺,終于等來他一個點頭,才松了一口氣,天知道這個時候她腦補了什么場景:干凈的房間里,她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口不能言,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待著,她想死卻不能,因為總有人在需要的時候給她喂飯,她不想吃也必須吃,吃過后,有人會把她弄臟的東西收走,換成干凈的,然后,她又繼續(xù)那樣等待著......
“不要,我不要。”即使是想象,這種情況也讓人遍體生寒,韻瀾搖頭,這樣的活著,實在是太可怕了。
“瀾兒?”四爺輕輕環(huán)抱著她,“怎么了?”
韻瀾看著四爺關切的眼神,總覺得他肯定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頓時有些神色艱難。
“瀾兒,”四爺嘆氣,“你總是用自己的想象給我定罪,卻不讓我知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韻瀾滿臉驚奇。
“我發(fā)現,你總是突然對我冷淡,而那之前,你肯定自己想了什么?!彼臓攪@氣,“瀾兒,你這樣對我不公平的。你怎么知道,我會按著你想的那樣做呢?”
韻瀾想了想,也對,這樣的確是對四爺不公平。
“說說,剛才怎么想的我?”四爺饒有興致的問道。
好吧,既然你問了,韻瀾挑挑眉:“那我說了?如果聽到什么不太好的東西,你......”
“放心說吧!”四爺笑著,“我不會生你的氣的?!?p> 于是,韻瀾就把剛才自己猜測的情況慢慢告訴四爺,結果,發(fā)現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韻瀾一驚,完了,他生氣了!反正也說到了尾聲,韻瀾準備偷偷逃出馬車,被四爺一把拉住。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嗯?”四爺挑眉,韻瀾覺得那一聲“嗯”的危險氣息要爆表了。
“沒,沒,就,就是腦補,腦補而已。”韻瀾果斷慫了。
“看來,我得讓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樣才行?!彼臓斝镑鹊男α耍瑳]錯,就是邪魅!
三天后,韻瀾扶著腰想起她目前情況的導火索,以及四爺當時的表情,終于給他定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什么鬼??!我這是清穿?。∥矣植皇沁M了小白言情,四爺的人設要崩了??!
韻瀾仰天,看著床帳,都三天了,她都三天沒下床了,這叫什么事兒啊!我不就腦補了一下你是壞人嗎?有本事,你也腦補我是壞人啊!
“瀾兒,來,吃東西了?!彼臓斆鎺θ荻酥噙M來,“好些了嗎?”
韻瀾翻了個白眼,不公平,憑什么她腰酸背痛,他神清氣爽!
“來,喝了粥,再睡一會兒,”四爺把她扶著坐起來,“想起來的話,讓雙喜服侍你,我還有事,一會兒再進一趟宮?!?p> 韻瀾委屈巴巴被四爺喂粥,四爺邊喂邊笑,體貼的給她擦掉嘴邊的粥粒,然后,在她額上輕吻一下:“好好休息吧!”
看著韻瀾賭氣似的抱著被子縮進去,四爺的眼底的笑容快開出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