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探望病人

　　圖書館的中央庭園里，人造藤蔓的腳底下，昏黃的燈光拉出了一個細長的影子，那是正在挖墳的百機務簡。他的旁邊還有一只沒有生機的貓，蜷曲的爪子里抓著一個本子。百機務簡決定把埋葬了這只貓，以及那本手稿。既然稿件一旦流傳出去的話將會引起可預見得到的混亂，那么就應該果斷的將其毀掉。在還沒有更多的人因此喪命之前，為這件事情畫上一個句號，成紀有樹曾經猶豫不決的事情，就由我來幫他完成吧。百機務簡這樣的想道。深度差不多已經夠了，百機務簡把死貓以及稿件裝進一個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下去，鏟土回填，踩了幾腳?？戳丝矗X得有點不妥，還需要點掩護才行。他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幾盤被遺忘了的未曾種下的盆栽，于是搬過來，將貓的墳墓完全遮蓋上。做完這些事情之后，百機務簡就離開了此地，回房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回想起日志上的內容，有一件事是百機務簡一直想不通的：為了制造時光機器，為什么到最后卻研發(fā)了空間躍遷系統(tǒng)出來呢？難道說空間和時間……，管他呢，破解宇宙未解之謎可不在圖書館管理員的職責范圍之內。

　　獨自一人，平靜的度過了兩天的時間之后，百機務簡已經開始喜歡上這所沒有什么人的圖書館了。晚上的時候，他在房間里睡覺；白天的時候，他在溫室里睡覺。在這么一段時間里，他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館長和尤里科圖兩人以及最近發(fā)生的的事情了。不過今天醫(yī)院那邊來電話，電話里頭的人毫不客氣的告訴他病人需要家屬人員的關懷和照顧，他最好抽空過來一下。對方應該是對他有什么誤解，于是百機務簡耐心的告訴打電話過來的護士小姐，他和那兩個人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可是對方就是聽不進去，把他數(shù)落了一通之后就掛了電話。百機務簡想了想，自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無奈之下，只有回電詢問醫(yī)院的具體地址。接電話的還是先前的那人，對方似乎有點忙，所以只是嘆了口氣，也沒說什么多余的話就把地址告訴了他。

　　圖書館雖然地處于市中心地區(qū)，但是由于人口流失的緣故，周圍冷冷清清的，滿目蕭條，了無生氣。街道上沒有什么人，路邊上蔥蔥郁郁的樹木久疏修剪，經過長年累月的瘋狂生長，現(xiàn)在已經爬上了水泥路面，遮住了大半的天空，這陣勢簡直就像要占領整座城市。幾陣風吹過，落葉飛舞，在樹枝晃動的空隙之中，如果你愿意仔細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樹蔭下，長凳上，有那么幾個頭發(fā)花白的身影，靜靜的守候在那里。

　　路邊上的紅黃綠燈依舊兀自在那里計時，不停的變換。紅燈亮了，百機務簡停了下來，現(xiàn)在人很少，稍微等一下也無妨。和他一起在等紅燈的是兩個白發(fā)老翁，兩者正佝僂著身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什么。百機務簡看著眼前的這兩個活了上百歲的老人，心里想道，難道我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像一個活著的影子一般滯留在人間？一會，兩位老人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突然抬起頭，對他咧嘴一笑，把百機務簡嚇了一跳。他連忙闖過紅燈，離開了這個十字路口。

　　一路走來，百機務簡漸漸的明白了所謂的“附近的醫(yī)院”，其實指的是離圖書館最近的醫(yī)院。到達DC區(qū)長明路233號，也就是醫(yī)院的所在地，竟然花了他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要不是半路上拼死攔住了一輛在緊急通道上疾馳的救護車，恐怕現(xiàn)在的他早已累死在了途中。

　　算起來已經是第幾天了？館長老頭直到現(xiàn)在依舊昏迷不醒，恐怕是因為意識到醒來之后會面臨什么樣的麻煩，所以干脆一睡不醒了吧。而那個叫做尤里科圖的人，前兩天已經出院了，至于他到哪里去了，那就不得而知了。一直照顧館長老頭的護士的名字叫做天星小梅，就是在服務站那里見過的那個女人，現(xiàn)在正站在他的身旁，說著話。

　　“你這人，怎么這樣子。老人家都已經入院這么久了，你竟然連個臉都不曾露過，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點。就算是泛泛之交之間也不至于如此絕情，同住在一個屋檐之下，卻一點兒的情誼都沒有嗎？”護士小姐義憤填膺的說道。

　　“好了，好了，小梅，你就別再說了。務簡先生肯定是有什么要事纏身，所以才一時來不了的。”長得有點發(fā)福，一看就知道不是機器人的已經上了年紀了的中年女醫(yī)生邊拍了怕護士小姐的肩膀，邊轉身對百機務簡笑著說道，“您不要見怪，她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不怎么習慣。所以，還請您多多包涵才是?！?p>　　“沒事的，她說的也沒錯，我們之間確實沒有什么情誼可言。如果非得要深究其中的關系的話，可能還會牽扯出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來呢?！卑贆C務簡擺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這人的近況如何，難道就沒有一點兒醒轉的跡象？”

　　“這個不好說，情況時好時壞。不過最這幾天算是穩(wěn)定了下來?！贬t(yī)生回答道，“幸好數(shù)據(jù)監(jiān)測系統(tǒng)響應及時，否則的話，現(xiàn)在的情況可能就很難說了?！焙退歇毦拥睦先艘粯?，館長的身上也裝有社區(qū)護理系統(tǒng)，那時他中了風，醫(yī)院這邊能夠快速趕來搭救就是因為護理系統(tǒng)的緣故。

　　“希望他能夠盡早醒來吧，有些事情可不能就這樣的不了了之?！卑贆C務簡點頭說道。“到時候可真得好好跟他算下帳！”

　　一直氣鼓鼓的天星小梅聽此忍不住說道：“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嘴上說的是探望病人，實際上卻別有所圖?！?p>　　“那倒不錯，說到我自己，我自認我對人對事都是出自真心的，但是每當我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卻發(fā)現(xiàn)自己行為的真實目的遠非自己所想的那樣的純潔。有時候，我甚至都不能確定我是否是一個好人?！卑贆C務簡笑著說道，頓了一頓又繼續(xù)說道，“對了，你剛才所說的‘你們這些人’是什么意思。還有誰來過這里嗎？”

　　“哦，是這樣子的，之前因為肺部感染，食物中毒而住院的那個跟你一樣同是市中心圖書館管理員的人在出院之前的那兩天里，他一直沒日沒夜地守在老人家的床頭，照顧他。”醫(yī)生說道。

　　“這哪是什么照顧！分明就是想要探聽點什么東西才留在這里的。”天星小梅接著女醫(yī)生的話說道。

　　百機務簡聽了，連忙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個叫做尤里科圖的人本來正焦急著要出院，他來這里的時候，我告訴他說，老人家一直念念不忘他的貓，連在夢中都記掛著。聽了這個，他就一刻不停的追問我，老人家是否還說過說過其他的囈語，我說沒有。他就日夜守在床頭。你說，這行狀如果不是別有所圖，還會是什么？”

　　“是嗎，那家伙倒是想的不錯呢?！卑贆C務簡嘆道。

　　看來尤里科圖和他一樣的著急著想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呢。不對，他是聽到館長提到他自己的貓之后才想到要留下來的。難道說，他真的是另有所圖？館長的貓，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