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阮小七、李俊、童威、童猛、聞人世崇、劉黑虎、祖虬、孟康、葉春皆躊躇滿志地朝著水泊梁山趕去。
而梁山泊的馬步軍頭領(lǐng)暫且留在了柴家莊,畢竟以目前的錢糧還無法支撐兩處基業(yè)練馬步軍。
解決完這些繁瑣之事后,柴進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舒緩,猶如倦鳥歸林般歇息了幾日,終于褪去旅途的疲憊,重新抖擻起精神。
孫安、卞祥自打回莊后,日日操練柴勝、曾涂、曾密、曾升,偶爾騰出手來,也與滕戣、滕戡切磋武藝,如此這般勤修苦練也間接帶動了龐萬春,讓其撿起拳腳兵刃,可惜時日尚短,還只能與曾升過過手。
另外一邊的石武卻因為石秀的婚姻之事,與其有了分歧。
石秀覺得大業(yè)未立,整日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無法給皇甫夢平穩(wěn)安定的生活,又怕因家室拖累而辜負柴進厚望,因此對與皇甫夢的婚事一拖再拖。
而身為叔叔的石武,自是想早日為石家留一條血脈,也算無了后顧之憂了,如此更能放開手腳地為柴進基業(yè)添磚加瓦。
二人因此事大吵了一番,如今還各自生著悶氣。
近來王倫的情緒可謂是跌宕起伏,精彩萬分。初聞柴進有如此大志,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緊接著又生起出逃之意,可惜被早有防備的柴進派人盯得死死的,便死了這條心;隨后見莊上眾人待自己如平時一般甚至還多了些許敬意,便想著跟著柴進一條路走到黑也還算不錯,萬一所謀之事成了,那可真算他們王家祖墳冒青煙了。
當(dāng)王倫得知石家叔侄之事后,下意識的便想借此機會向柴進表一番忠心,還可加深與柴進心腹之人的關(guān)系,可謂一舉兩得。
這日柴進正于書房誦《大學(xué)》,待念到“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國。孝者,所以事君也。。?!睍r,屋外傳來馮忠通稟聲:“大官人,王先生求見?!?p> 柴進遂放下手中之書,面帶笑意道:“快請先生進來?!?p> 而王倫聞聽此言,連忙整理了下衣冠,然后緩步邁入屋內(nèi)。抬頭便見柴進正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原本準(zhǔn)備好的托詞早已拋到九霄云外。想來直至此刻王倫才后知后覺的明白他這幾日是在鬼門關(guān)外走了一遭。
雖然天氣剛?cè)氤跸?,王倫卻覺得在柴進的目光下仿佛身墮烈火之中,額頭都已冒汗,眼看柴進笑意逐漸消散,王倫呼吸急促的連忙表態(tài)道:“王倫日后定唯主公馬首是瞻,若生二心,天誅地滅,人神共誅?!?p> 柴進哪里知道片刻之間,王倫腦海里已閃過他好幾種不同的死法,只道是文人莫不是多愛妄想。
不過王倫此言卻是教柴進松了口氣,畢竟短時間內(nèi)他是無法招攬士人為其所用的,識字的在柴進這都算人才了。
念及此處,柴進和顏悅色的安撫道:“主公二字過于惹眼了,以后我們還是兄弟相稱為好?!?p> 讀了一輩子君君臣臣的王倫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惜骨子里的逆來順受改不了,加之剛發(fā)的誓言猶在耳邊,王倫趕緊穩(wěn)下心神,口呼:“謹遵哥哥吩咐?!?p> 眼看將王倫嚇得不輕,柴進又不愿折了其銳氣,畢竟在莊上做賬房之事,王倫一向兢兢業(yè)業(yè),勤勉有加,遂鼓勵道:“先前定下的職事是以你為主,曾弄為輔,若不是依仗其外國橋民的身份好方便行事,這等機要之責(zé)怎可托付于番邦異族?!?p> 話畢,柴進見王倫眉頭緊蹙,欲言又止的犯難模樣,不禁問道:“可有甚難處?”
王倫整理了下腹稿,正色答道:“小弟實不是怕辛苦,只是近來曾頭市招兵買馬,梁山泊又要建四處水寨,這般大的開支若只小弟一人核算審查,恐出紕漏壞了哥哥大事?!?p> 柴進聞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沉思片刻之后,走到書桌旁研磨持筆將阿拉伯?dāng)?shù)字寫于紙上,隨著柴進一番關(guān)于計數(shù)規(guī)則的詳細講解后,王倫的目光由不解到震驚直至眼下的驚為天人。
王倫如獲至寶般雙手捧著這張紙文,心服口服且異常激動的說道:“想不到哥哥竟有如此經(jīng)世才干,那群儒林之輩真是狗眼無珠,至使賢才埋沒于鄉(xiāng)野,簡直是罪不容恕?!?p> 柴進先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坦然接受了這番美譽,隨后沖王倫交代道:“此事出于我口,止于你耳,切記切記?!?p> 話音未落,屋外便傳來李助求見的聲音。柴進頓覺失策,輕咳一聲以飾尷尬。
王倫見狀,仿佛未曾聽到柴進那話一般,主動建言道:“小弟覺得軍師、石秀、馬靈都可知曉此事?!辈襁M頷首表示贊同,待李助進屋之后,王倫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與其分享手中神奇的阿拉伯?dāng)?shù)字。
見二人探討的火熱,李助還時不時用高深莫測的目光打量著他,為免其神棍的性格又發(fā)作,柴進便準(zhǔn)備去前院看其他兄弟演武。
還未至門口處,又被王倫叫住。
王倫一邊拍了拍腦門,一邊告罪道:“一時心喜,竟忘了來時之意?!毖粤T,便將石武、石秀叔侄之事說與了柴進。
柴進聞言,心中甚喜,如今各處職事都有可靠之人盡責(zé),他這個領(lǐng)頭之人反而閑散下來,這不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嗎。
柴進義正言辭的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他石秀任性胡來。”
李助、王倫在旁連聲附和,隨后,柴進便命馮忠將石武、皇甫端請來。
柴進作為媒人,石武、皇甫端又都是長輩,三人一拍即合,拿出黃歷開始挑選良辰吉日。
王倫見此場景,用胳膊輕碰了李助一下,小聲問道:“小弟怎么覺得哥哥對石秀的婚事比剛才那偉世之功還上心?”
李助差點將真實想法吐露出來,為了維護柴進尊面,遂打圓場道:“圣人無名,神人無功,至人無己?!?p> 王倫用一副“我懂你”的神情望了李助一眼,附了句:“哥哥自是明主,但軍師也是博學(xué)之士,可謂龍興云屬,相得益彰,日后定為一段佳話。”
隨后兩人雖然心照不宣,但無聊的彩虹屁是一段接一段,頗有相逢恨晚之意。
而柴進那邊也終于商討出了一個結(jié)果,就定于今年八月十五花好月圓之時。
柴家莊,石秀算是最后一個得知自己婚期已定的,在眾兄弟接連的道賀聲中,總算邁過了心中那倒坎,也就欣然接受了。
皆下來的時日,柴進為了石秀婚事雖說費心勞神,但也為平淡的日子增添了幾分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