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戰(zhàn)亂摧殘的禮成港,如今已看不見任何斷壁殘垣;若非港口四處分布的巡邏士兵以及寥寥無幾的貨船,恐無人會憶起此地曾被梁山水師洗劫過。
自從開春以來,禮成港新任守備王字之便未有一日安寧,沿海設置的烽火臺有時竟會同時升起狼煙,王守之派兵支援過多次,卻發(fā)現(xiàn)這些海賊觸之即散從不正面接戰(zhàn);考慮到禮成港乃開京門戶,不能有任何閃失,且各地守衛(wèi)力量被抽調(diào)嚴重,捉襟見肘;于是王守之命令沿岸村莊堅壁清野,遇見小股海賊自行抵御,敵軍超過百人時方可點燃烽火臺。
這位王字之也是曾參與過曷懶甸之戰(zhàn)的將官,其身份更是開國功臣的子孫,因傷才被調(diào)離前線,傷愈后被高麗國王派來禮成港清理海盜。
經(jīng)過多日考察以及幾番與海賊的交手,王字之大概摸清敵軍人數(shù)與禮成港的守備力量旗鼓相當,雖是悍匪,但憑高麗正規(guī)軍的經(jīng)驗以及戰(zhàn)陣的威力,剿滅對方并非難事。
唯一阻礙王守之計劃的是海賊船只眾多,機動靈活,可謂想來便來,想去便去;若不設法毀其海上力量,恐沿岸百姓將永無寧日。
為了盡快解決此處廯疥之患,并突破海上封鎖恢復港市繁榮,王字之派人上奏國王,請調(diào)周邊所有舟船供其驅(qū)使,并立下軍令狀,保證旬月間清掃海盜并摸清敵軍老巢,還沿岸百姓安寧。
高麗國王王俁得到王字之的奏請后,沒有絲毫猶豫,快馬下令海州、全州的水師悍將鄭旌、李珦前去支援,并全力配合王字之的剿匪計劃。命令中言辭甚為嚴厲,如今北方戰(zhàn)事獲勝指日可待,值此關鍵時刻,若因海盜攪擾擴土之功,無論何人都是吃罪不起。
因此接到命令的鄭旌、李珦未敢耽擱,點齊兵將并征召沿岸漁民,各湊齊大小船只四五百艘,水手兵卒共四千余人;按照王字之的計劃大部分小船裝滿干草硝磺隱蔽在江華灣群島之中等候命令,只待禮成港狼煙燃起,便駕火船阻攔海賊逃躥,另外王宇之還在密信中特別強調(diào),若有漏網(wǎng)之魚當想方設法順藤摸瓜找到海賊的藏身之處。
就在高麗國厲兵秣馬調(diào)兵遣將的同時,李俊、聞人世崇、阮氏兄弟幾人的輪番襲擾也漸漸摸清禮成港周邊防務的虛實,最終由朱武定下計策,由聞人世崇、劉黑虎、祖虬等人帶路,將晁蓋負責的步軍第三營按每批五十人分別運往禮成港北邊京畿道的密林中埋伏。
雖然偶有波折,損失了數(shù)支迷路的小隊,或者未躲過巡邏守衛(wèi)逼不得已原路退回,但通過頻繁的嘗試最終還是完成了朱武的戰(zhàn)前部署,有近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未驚擾到禮成港守軍的同時抵達了目的地。
二月初二,吉日良辰,龍騰云起,萬事皆宜。
這日天際處破曙光,晨曦微露,馬島軍營中便響起雷鳴般的戰(zhàn)鼓聲,喚醒了三軍沉睡的將士們。營帳間,各部迅速集結,盔甲閃爍,寒光凜冽;戰(zhàn)馬嘶鳴,鐵蹄踏地,一時間塵土飛揚,殺氣騰騰。
集結完畢后,盧俊義立于高臺之上,身披重甲,手持虎頭金槍,目光如炬,掃視著整裝待發(fā)的隊伍;他高聲發(fā)令,聲音渾厚有力,直抵人心:“今日出征,合該我馬步軍發(fā)一回利市,不破敵軍,誓不回轉(zhuǎn)!”話語間,透露著無畏的勇氣和必勝的決心。
隨著盧俊義一聲令下,大軍如潮水般涌出軍營,旌旗獵獵,遮天蔽日。李俊、童威、童猛早已備好船只在港口恭候多時。
卞祥率領的步軍第一營士卒陸續(xù)登上木質(zhì)的跳板,緊接著是滕戡滕戣率領的馬軍第二營以及花榮龐萬春率領的馬軍第三營,盧俊義的馬軍第四營以及樊瑞李逵的步軍第五營則分別登上了海鰍船殿后。
只見有的士兵肩扛輜重,有的負責指引馬匹,相互協(xié)作,配合默契,有條不紊的陸續(xù)都上了對應的船隊。
隨著最后一名士兵登船,李俊命人吹起號角,并用旗語指揮各船水手,放下繩梯,調(diào)整錨鏈,朝東北方位滿帆滿舵駛去。
行至中途,殿后的海鰍船故意放慢速度與李俊、卞祥負責的前隊拉開距離。
阮小七坐在海鰍船船頭對阮小五說道:“五哥,這次又讓聞人世崇搶到露臉的機會了?!?p> 阮小五贊同的點了點頭,無奈答道:“這次狼多肉少,你沒看馬步軍弟兄們眼都綠了,各個卯著勁要干票大的,咱們兄弟這次可能連湯都撈不著啊。”
就在阮氏兄弟二人長吁短嘆之際,李俊、卞祥率領的先頭部隊已能看到禮成港的哨樓。
與此同時,禮成港守衛(wèi)也發(fā)現(xiàn)了來犯之敵,立馬吹起號角預警。城內(nèi)守軍紛紛就位,王守之更是親自登臨城墻觀察敵人最新動向。根據(jù)船只大小估算出來犯之敵人數(shù),明顯并未超出王守之心中預期,王守之料定這群海賊應是被堅壁清野的政策搞得黔驢技窮,這才傾巢而出自尋死路。
如今禮成港兵精糧足,只需消磨盡敵軍士氣,再讓鄭旌、李珦斷其后路,大勝之勢將成。
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船上戰(zhàn)鼓突然響起,咚咚咚的鼓聲在海面上回蕩,卞祥身披厚甲,手持開山利斧,立于船首;李俊見離港口已達射程,令旗一揮,弓箭手、投石手紛紛就緒。
下一刻,火箭、巨石如雨如織般朝禮成港傾瀉而去,高麗士卒頂著盾牌形成密集的防御陣型,寸步不讓。然而即便如此,仍有不少戰(zhàn)士倒在箭雨飛石之下。
在船即將臨岸之際,卞祥瞅準時機,一躍而下,劈、砍、剁、抹、砸信手拈來,瞬間撂倒十余名高麗兵,為后續(xù)下船的兄弟騰出一片落腳地。
王守之見敵軍先登之士如此悍勇,立馬組織弓箭手予以反擊。一陣箭雨落下,卻并未對已登岸的重甲步兵造成任何損失。卞祥見狀大喜,遂一馬當先殺入敵陣,貼身肉搏,不再給敵軍任何遠程攻擊的機會。
當王守之意識到眼前這群海賊并非烏合之眾的時候,卞祥所率領的步軍第一營已徹底在港口立住腳,隨著下船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高麗軍陣型也越來越靠近城墻。
王守之見無法重新奪回港口,也甚是果斷,干脆將士卒全部撤回城內(nèi),準備憑借加高加固的城防以及充足的礌石、滾木拖住敵軍,待其士氣消磨殆盡時再給予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