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突然傳來了徐明卿的聲音,令三人心頭一驚,猝不及防,齊齊尋聲望去,但見那邊隱約幾條人影晃動,由于火光范圍有限,還不能看清他們的面容。
乞兒他們不敢動彈,尤其是聽到徐明卿說到玉衡子也到了現(xiàn)場,更是恐慌已極。
不多時,那邊站著的幾人已然全部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赫然就是首座玉衡子,在他側(cè)站著一位矮個子的藍袍老者,乞兒認得他,他是專門負責掌管門規(guī)的張長老,是玉衡峰四大長老之一。
此二人身后還跟著幾名年輕弟子。
“還請首座和張長老為弟子做主,適才大家都清楚聽到了,弟子的花尾雞的的確確是被這乞兒偷的,他還用‘止疼散’將弟子的黑靈犬迷昏過去。”徐明卿慢慢地從玉衡子身后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朝兩位長輩彎腰作揖道。
篝火還未滅掉,殘余的火光足以照亮眼前的情景,玉衡子面色嚴峻的可怕,聽完徐明卿的話后仍是不動,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兩只眼睛卻是直直地盯住了乞兒。
“父親,你聽我說...”
白明雪欲要向玉衡子解釋,卻見玉衡子將長袖奮力一揮,顯是氣憤已極??炊嘉聪蛩磥肀銋柭暤溃骸澳阕∽?!”
白明雪從未見過父親發(fā)過如此大的火,自知此事罪禍不小,低下頭來,畏畏縮縮,不敢再言語一句了。
乞兒知道剛才的對話已經(jīng)被聽到,但悔之晚矣,便不做任何辯解,亦是低著頭來一言不發(fā),任由發(fā)落。
見玉衡子一言不發(fā),也不做出決斷,徐明卿恐怕他有包庇之心,便又彎下腰來作揖道:“請首座與張長老給弟子做主?!?p> 只聽見玉衡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隨即面向張長老這邊轉(zhuǎn)來,問道:“張長老,凡峰上弟子犯了偷盜之戒該當如此處置?”
張長老向玉衡子輕輕地作了一揖,道:“回稟首座,但凡峰上弟子犯了偷盜之戒,就該消去名籍,打散靈體,驅(qū)逐下峰,永不得再來?!?p> “好就依張長老所言。來人哪,把這三人押到祭祖堂,審明主次之謀再做定罪。”說完話后,玉衡子便將身子一轉(zhuǎn),邁腿就走。
玉衡子剛要轉(zhuǎn)身走,而在他身后的徐明卿突然著急了起來,忙向他道:“望首座明察,這小乞性子奸猾,不如先將他靈體打散,省的他趁機逃走。”
而玉衡子聽到他這話后,臉上嚴峻的神情忽然消失,向徐明卿微笑道:“明卿不必費心,有我在,他肯定不會逃走的,你放心吧,我會秉公處理的?!痹捄笫疽馍砗蟮茏友航馊巳ゼ雷嫣?。
原是七星劍派有一規(guī)矩,但凡派中弟子犯了大過后,都必須先將靈體打散,然后再去審問,為了就是怕犯錯弟子突然抵抗或是逃走。
他徐明卿記得這一規(guī)矩,難道作為一峰首座的玉衡子真的就忘記了?
待玉衡子轉(zhuǎn)身后,徐明卿冷眼瞧了他一眼,心中道:哼,饒你是一峰首座,這次也叫你無力回天。又轉(zhuǎn)向乞兒瞧去,冷笑了一聲后,便跟著玉衡子走去。
..........
祭祖堂內(nèi)并不寬敞,但卻深長,從外向內(nèi)望去,宛若一道走廊。
堂內(nèi)正中只擺放著一個靈位,而且又高又大,樣子倒似一塊墓碑,上面金字寫著‘七星之祖解厄道人靈位’。
這解厄道人便是七星劍派的開山之祖。
靈牌下面燃有七根白色蠟燭,這七根蠟燭并不是整齊地列成一排,而是按照北斗七星走勢排放,如此做也是祭奠祖師爺?shù)囊环N方式。七根蠟燭下面又是一層平階,其上正中間放著一個紫色的供奉香爐。
玉衡子首先踏步進來,其次是張長老。張長老進來后便是,乞兒三人和押他們的那三名弟子。徐明卿作為原告者自然也跟了進來。
押乞兒他們的那三人走到堂內(nèi),向祖師爺靈位磕了一個頭后便轉(zhuǎn)身走出,在堂外等候了。
堂中,所有人都神色恭謹?shù)赝戏降撵`位,玉衡子為首,張長老在側(cè),徐明卿,乞兒,白明雪,劉鐵牛四人站在一道。
玉衡子雙手捏著一支香,口中念著祭文向靈位拜了三拜,然后跪在地上又朝靈位磕了三個頭。
在玉衡子磕完頭后,站他一側(cè)的張長老帶著后方四位小輩兒又向靈位磕了一個頭。
為了表現(xiàn)對祖師爺?shù)淖鹬?,必須這樣做完后,才能審訊犯有大錯的弟子。
審訊開始。
玉衡子站在正中靈位下面,張長老站在一側(cè),而乞兒四位小輩猶然跪在地上。
此時,玉衡子向張長老道:“張長老,麻煩你將十大門規(guī)誦上一遍。”
七星峰十大門規(guī)乃是十大戒律,聽起來卻和僧人所持戒律有些相似。張長老便將其一一誦出,這第七條就是戒偷盜了。
張長老一一念完之后,最后說的是“但凡犯以上門規(guī)者一律打散靈體,消除名籍,逐出峰內(nèi),永不得再次上山。”
“首座,你看接下來還怎樣做?”待張長老說完以上內(nèi)容,便轉(zhuǎn)向玉衡子問道。
“張長老,你是峰上掌規(guī)長老,峰上弟子犯了大大小小的錯誤你自當會審,不必細問與我?!庇窈庾拥?,但是他說這話時,目光卻未看向張長老,而是舉目望向門外,看他那神情似有些著急,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來。
張長老自然不知他在等什么人,于是轉(zhuǎn)過身來,就要審問乞兒三人。
可是正當他要開口,門外卻傳來了一句蒼老的聲音,只聽到:
“聽說我孫兒的花尾雞被人偷去吃了,玉衡首座明察秋毫,已抓住小賊正在這兒審問,我徐某特來瞧瞧?!?p> 這人卻是徐長老。
話音剛一落地,徐長老邁步進來,徑直來到乞兒他們面前,恭謹?shù)毓虬萘艘幌伦鎺煚旍`位,站起身后,又向玉衡子和張長老分別作揖,道:“我適才聽一位弟子說有人犯了偷盜之戒,正自納罕,在咱們玉衡福地誰又有心思偷盜?又聽那弟子說是明卿所養(yǎng)的花尾雞被人偷了,那賊人已被抓住,徐某人特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手長?!?p> 徐長老轉(zhuǎn)身過去,向他身后四人一看,“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大小姐和劉師侄嗎?怎么....”
話語停頓片刻,又向乞兒看來,“哼,定然是這市井之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手又癢了,便唆使大小姐和劉賢侄去偷東西。你說是不是!”說話時,又轉(zhuǎn)向乞兒,在他眼中乞兒就好比一只臭蟲,恨不得立即將他捏死,所以他望乞兒時目光兇狠卻又帶有一種蔑視。
乞兒目光與徐長老相交,見他目露兇光,卻不畏懼,與他直視。
見到乞兒倔強的神情,徐長老冷哼了一聲,便轉(zhuǎn)過身去,向玉衡子和張長老道:“徐某這次來只是旁聽,請首座和張長老接著處理此事?!?p> 徐長老退在一側(cè)。
這時張長老開口向下面三人問道:“此事是誰出的主意,又是怎樣的過程,你們許仔細交代清楚?!?p> 只見乞兒三人低頭不語,并未答話。
張長老又將那話問了一遍,可是三人仍是默然不語。
“偷雞摸狗之輩,焉能在我峰上修仙練道,你們既然不肯交代,那我便將你們?nèi)齻€靈體全部打散!”玉衡子勃然大怒,氣沖沖地朝他們?nèi)俗邅碚驹趧㈣F牛身旁,伸出手掌,只見他手掌上一片淡藍之光泛出,顯是集聚了靈力,正朝劉鐵牛頭上拍去。
眼看著他這一掌即將拍下,劉鐵牛已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乞兒突然抬起頭來,大聲喊到:“此事不關(guān)師姐和五師兄的事,雞是我偷的,他二人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瞞著他們做的,首座要懲罰只懲罰我一人好了,還請首座放過他二人!”他目光堅毅,說話時毫不畏懼。
玉衡子眼中投來贊許目光,不過稍縱即逝,厲聲對乞兒道:“好,既然你已經(jīng)承認,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將手掌舉高,眼看就要拍下。
一旁白明雪急的哭了,失聲大喊:“爹爹,不要!”
“怎地,你有什么話要說?”眼看著這一掌即將拍下,玉衡子卻急速收手,向白明雪望來。
他這一舉動令在一旁的徐長老和徐明卿二人感到錯愕,對視了一下,都是怔了一怔,心中不免為之感到惋惜。
玉衡子這一舉動實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其實他心中也十分焦急,暗自問道:那人怎么還不來?
白明雪適才情急之下才大喊出聲的,現(xiàn)下玉衡子向她問詢,她卻低著頭不知如何說了。
一旁的徐長老見這父女二人一個問,一個不答,顯然是在拖延時間,眉頭一皺,道:“既然大小姐無話可說,那還請首座盡早執(zhí)行門規(guī)?!?p> 沒奈何,玉衡子只能又移步向乞兒走來,舉手就要拍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另外一句蒼老的聲音:“還望首座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