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一娘

　　而此時引起燕國上下轟動的上官蓁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關(guān)外某處的草地上看天，翹著二郎腿晃啊晃，好不愜意的樣子。旁邊坐著身著銀色軟甲的護(hù)國將軍家的二公子上官哲。

　　上官哲原本在京都窩著，前線傳來他爹受傷，他妹直接上了戰(zhàn)場的消息，哪里還能坐得住，當(dāng)即請旨就跑來邊城了。

　　當(dāng)然他來的時候他妹已經(jīng)擊退了匈奴，揪出了內(nèi)奸，拿到了解藥，救醒了他爹。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深深的遺憾老天怎么就沒給他一次轟轟烈烈的立功機(jī)會呢。

　　兄妹倆閑聊了一陣又扯到了朝堂上的紛爭。

　　“聽二叔說，朝上這一陣都吵翻天了，你倒是一點(diǎn)不在意的樣子。”

　　“有什么好在意的，一個個還沒問過我就吵上了，本小姐這次可是趕鴨子上架被逼的，要不是老爹突然暈過去我至于么。我的人生理想可是吃吃喝喝，看看山水調(diào)戲下美人，就是沒有當(dāng)官這一項(xiàng)啊?！?p>　　上官哲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朝堂上哪個不是千年狐貍修成的精，一個個說話九彎十八拐的，說句話都得折我的壽。要不是咱家現(xiàn)在處在這種位置上，六皇子又剛登基不久，朝中需要支援，我真想說服老爹，咱一大家子搬去江南得了。”

　　“二哥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江南好啊，人杰地靈，聽說姑娘都長的比我們北方的水靈，真想去看看?！?p>　　好不容易說回心里話的上官哲聽了這話，當(dāng)即就敲了上官蓁額頭一記。

　　“我可是好不容易跟你談回人生理想，一點(diǎn)正形都沒有，也就皇帝受得了你?！?p>　　上官蓁翻了個白眼，懶得接茬。

　　上官哲用手捅了捅上官蓁，眼里全是八卦的光澤，賊兮兮的問道：“快說說，你到底咋想的??？先帝不是讓你給他當(dāng)兒媳婦嘛，這可相當(dāng)于遺旨了?！?p>　　“唉，沒想好，老爹也問過我了?！鄙瞎佥璧故遣慌つ螅氐暮芩?。

　　“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心上人了?。俊?p>　　“那小六他哪里不好了，有錢有勢又有顏，我們又是一起長大的，彼此習(xí)性都知道，你嫁給他比那些盲婚啞嫁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是嗎？”回答的很是敷衍。

　　“你到底是在猶豫什么呀？小六可是跟老爹寫了份詔書：永不廢后，許子儲位?！闭f到后面四個字，上官哲的聲音放的很輕很輕，“這是一個帝王最大的誠意了?！?p>　　是啊，到底在猶豫什么呢？上官蓁也有些茫然。

　　“聽人家說那一道宮墻里的天跟外面的不一樣，幾十年幾百年都是不變的?；蛟S是…舍不得這花花世界吧?！?p>　　最后一句是用玩笑的口吻說的，但上官哲一下就聽懂了小妹畏懼的是什么。

　　一入宮門深似海，她害怕過那種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重復(fù)而單調(diào)的日子，她渴望自由，可這世上又怎么會有真正的自由，有牽掛就有牽絆。

　　“我朝律法規(guī)定，女子二十不嫁，官媒就會自行婚配，不嫁人是不現(xiàn)實(shí)的。再者以你如今的名聲，除了皇帝誰又敢娶？”

　　上官哲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妹妹的頭，說：“妹妹這么聰明又怎會看不出皇上的一片深情，這么多年始終如一，說他是裝的我是不信的，老爹又不是戀權(quán)之人，他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換取護(hù)國將軍府的支持。從他踏進(jìn)我們家養(yǎng)病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jīng)被打上了他的標(biāo)簽。說起來我們還是皇帝的嫡系?！?p>　　上官哲見上官蓁神色已然恢復(fù)輕松，又沒臉沒皮的問了句：“妹妹，你就真沒動過心么？不應(yīng)該吧，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jì)啊?！?p>　　一句話將上官蓁心里剛剛升起的那點(diǎn)感激一下掃的一干二凈，“滾。”

　　“別介啊，二哥我可是很認(rèn)真的?！鄙瞎僬芤贿叾氵^上官蓁隨手甩出的飛刀，一邊嘻嘻哈哈的回道。“哈哈哈…耳朵尖紅了，你在害羞，哈哈哈…”

　　“有本事你再說。”上官蓁一躍而起，氣惱的指著上官哲說道。

　　“還嘴倔，你一害羞耳朵尖就紅，從小到大都這樣。哈哈哈…我得告訴皇上去，說不定就把那幅春雨海棠賞給我了。”

　　話沒說完，耳邊又飛過一柄小刀，上官哲跳起來哇哇叫，“殺人滅口啦!殺人滅口啦!”

　　上官蓁聞言更是氣惱，立馬就要去追，上官哲一看事態(tài)不好，立刻飛身上馬逃命去了，跑出老遠(yuǎn)都能聽到他那夸張的笑聲。

　　晚上上官老爹寫折子的時候，上官哲殷勤的在一旁伺候筆墨，其目的就在于一會好方便夾帶他的私信給皇帝。

　　上官老爹對此心知肚明，可誰叫收件人是皇帝呢，自然是他官大他說了算。

　　就這樣下午的事經(jīng)上官哲一潤色一夸張變成了十一娘在邊城是如何思念皇帝，又礙于女孩子的矜持沒有表達(dá)等。

　　這些上官蓁自是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年以后了，鑒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行為準(zhǔn)則，上官蓁很是折騰了上官哲一把，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燕飛羽接到上官哲的密信，心里那叫一個熨貼，一連幾天上朝都讓朝臣們享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臣子們只以為是護(hù)國將軍凱旋而歸，皇帝心里高興。只有皇帝身邊的大宦官林云隱約猜到是和十一娘有關(guān)，當(dāng)然他能猜到也是因?yàn)閺臐撣〉綄m里，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燕帝身邊的緣故。作為燕帝身邊第一內(nèi)侍，深諳宮中生存之道，即是佛祖說的：“不可說不可說啊?！?p>　　這日燕飛羽率文武百官于城門口相迎勝利還朝的護(hù)國將軍一行?；实坌睦锬莻€激動呀，終于要見到小十一了，不知道她看到朕會不會哭啊，等下是否要以太后的名義留下她說會話啊，可是太后這會還在泰山祈佛呢，沒個長輩在宮中就是不方便啊。

　　可惜燕飛羽的祈禱老天沒聽到，他在跪倒的一行人里看來看去硬是沒看到十一娘，難不成去邊城一年曬得認(rèn)不出人來了？

　　這邊皇帝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護(hù)國將軍一行已跪了一會了，還是身邊的林公公小聲提醒了一句，燕帝才回過神叫了起，又找了一遍，這才確定十一娘不在里面。

　　“老將軍這一年辛苦了，此次擊退匈奴，為我朝立下汗馬功勞，朕已擬下旨意，論功行賞！捷報上言十一娘是立下頭功之人，這會何在呀？”

　　上官老爹腹誹：就知道你惦記著我閨女，偏偏不讓你看，老夫我早就把她打發(fā)回府了，哼哼…讓你惦記。

　　心里怨念，面上卻恭謹(jǐn)?shù)男卸Y回道：“回皇上，此次雖是小女率軍擊退匈奴，生擒其頭領(lǐng)，但也是因?yàn)槌籍?dāng)時受人暗算中毒昏迷，小女不得已才出戰(zhàn)的，并無爭功之心。此番種種家中老母驚聞?chuàng)鷳n不已，臣便命小女恢復(fù)女裝，先一步回府見她祖母去了?！?p>　　燕飛羽一聽這話，就知道上官老爹那點(diǎn)小九九，老丈人這關(guān)不好過啊。想到上官哲的信，心里才有點(diǎn)安慰。

　　上官老爹又客氣的問了句皇帝是否要看一看從邊城帶回來的一萬將士，本是句場面話，沒想到燕飛羽欣然應(yīng)允。

　　上官老爹請示了皇帝后，讓麾下一名叫宋行知的將軍同皇帝身邊的林公公去校場傳旨。

　　燕飛羽命刑部尚書陳志勉協(xié)同大理寺卿李修杰將一干戰(zhàn)犯送去牢里關(guān)押，隨即又點(diǎn)了幾個臣子隨駕，這次朝上的爭議雙方各有代表。一通安排后，率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校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