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姐妹

　　“懷安，讓我去吧，我等了這么久，才等到今天，這一年對我來說，每日里都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你讓我待在這里等，我如何能等?！?p>　　水墨云一雙妙目里滿是哀求，趙懷安實在不忍拒絕，他點了點頭，應(yīng)許了。

　　水墨云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然后說道：“我去收拾衣物?！?p>　　“帶里衣即可，一會我?guī)闳コ梢碌曩I兩身男裝，出門在外，穿男裝趕路方便?！壁w懷安拉住她的手，說道。

　　“好，都聽你的?！彼泣c了點頭，應(yīng)道。

　　“前一段時間送你的那個灰毛大氅也帶著，路上冷?！?p>　　“好?！彼迫崧晳?yīng)了，然后說道：“我想去跟妹妹告?zhèn)€別，這一去只怕要將近一月才能回來，怕她擔(dān)心?！?p>　　“不要跟她說是去查水家的事情，就說跟著我去訪親戚?！壁w懷安蹙眉說道。

　　“為什么，這么大的喜訊，難道不應(yīng)該讓她知道一下嗎？這一年，妹妹的心里比我苦多了，若是她知道家里的事情有翻案的機會，她會很開心的?！彼撇唤獾膯柕?。

　　“一來，此次行事越少人知道，我們的處境就越安全，就越利于查找證據(jù)。雖然你妹妹自會守口如瓶，可是她那里魚龍混雜，保不齊隔墻有耳，到時候泄露了風(fēng)聲，幕后的人有了防備，我們就很難行事了?！壁w懷安解釋道。

　　“而且，退一萬步說，你知道以后一刻都不能等，將心比心，煙雨自然也是如此，等我們有了確實證據(jù)后，再來告訴她，不是更讓她歡喜嗎？”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好，我都聽你的，就說跟你出去走訪親友，一時半會回不來，讓她勿念?！?p>　　“恩，對了，見到煙雨以后，你提一下賬本的事情，看她知不知道這回事?！壁w懷安囑咐道。

　　“好，那我先去了?！彼普f完，就匆匆的往門外走。

　　趙懷安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去??？等等吧，用過膳，我陪你一起去?！?p>　　水墨云聞言止住了腳步，不好意思的說：“瞧我，一時高興，竟亂了分寸?！?p>　　昨日還以為你不高興這案子由我來查呢！這話到了趙懷安的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

　　他笑了笑，說：“我都理解。莫急，我們一步步來?！?p>　　用過膳，略微收拾，趙懷安就帶著一身小廝打扮的水墨云離了尚書府，在城中繞了兩圈后，換了個馬車去了蒔花胡同不遠(yuǎn)的一處宅子。

　　趙懷安上前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一俏婢開了門，見了二人，喜道：“原是公子來了，怎的事先沒讓人過來說一聲，虧得今天姑娘沒有出去應(yīng)局子，不然公子豈不撲了個空，快里面請?！?p>　　“臨時起意，想著過來碰碰運氣，不曾想煙雨姑娘果真沒有出去，倒是我運氣好了?！壁w懷安帶著水墨云一面往里走，一面笑道。

　　俏婢嬌笑一聲，又湊趣了幾句，待快要走到房門前，這才高聲喚道：“姑娘，趙公子來了?！?p>　　煙雨正在美人榻上屈膝半倚著看書，聞言也是一喜，忙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急急忙忙的踩著繡鞋就奔去開了門。

　　“公子來啦?！痹掚m如此，一雙星眸卻看向了趙懷安身后的水墨云。

　　“快請進(jìn)，鈴鐺，你去泡茶，再拿些新鮮的點心過來?！睙熡陚?cè)身迎進(jìn)了趙懷安和水墨云，然后打發(fā)鈴鐺去燒水。

　　待鈴鐺走遠(yuǎn)，煙雨才激動的握住水墨云的手，喚道：“姐姐！”

　　平日帶著層層面具，在聆音閣里左右逢源的煙雨姑娘，在水墨云面前也只是一個期待家人愛護的小妹妹而已。

　　“妹妹?！彼埔灿行┘?，平日里難得出來一次，距上次見到煙雨已經(jīng)快時隔兩月了，雖然趙懷安常為二人傳遞書信，到底不如見面時的感覺。

　　“姐姐最近好么？府上可有人為難你？銀錢可稱手？”煙雨一疊聲的問道，眸中有水光閃過。

　　“都好，有懷安在，沒人欺負(fù)我，也用不到錢。倒是妹妹，在那吃人的地方，受委屈了?！?p>　　煙雨握著水墨云的手，緊了緊，沒有說委屈還是不委屈的話，只是神色稍有些不自在，趙懷安正好瞥見到。

　　“我們此次來，是想告訴煙雨姑娘，明日我就要去外地拜訪親友，到時候墨云會一同前往，只怕有些日子不能給你寫信，過來讓你們姐妹見一面，以免你惦記?！壁w懷安插了一句，說道。

　　“這都要過年了，還出去拜訪親友？”煙雨訝道。

　　水墨云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煙雨以為她害羞，也沒有深究。

　　“是呀，是我家的世交，去他家過年也是一樣的?！壁w懷安解釋道。

　　若水家沒出事，他這會已經(jīng)是水家的女婿，帶著妻子去娘家過年，也能說的過去。

　　煙雨聽了，眉頭微蹙，說：“現(xiàn)下外面寒冷，聽趙公子的意思，好像路途有些遙遠(yuǎn)，姐姐的身子經(jīng)受得住長途跋涉么？”

　　“不礙事的，我現(xiàn)在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這點子事哪里就經(jīng)受不住了?！彼普f道。

　　“我這里有兩件上好的皮毛大氅，是今年新做的，一會給你帶去，路上好擋風(fēng)雪?！?p>　　煙雨說罷，就要開箱去找，水墨云拉住她，說道：“不用啦，懷安給了我一件，夠用了。妹妹也要應(yīng)酬，衣裳不時新，只怕會遭人恥笑，還是自己用吧！”

　　煙雨自嘲一笑，說道：“姐姐拿去吧，我還有，她們要笑就笑吧，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過來了，我還怕這點嘲笑嗎？”

　　這話說的水墨云心中一疼，瞬間淚盈于睫。

　　“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妹妹，讓你落到風(fēng)塵之中，受盡苦楚?！?p>　　煙雨倒是很平靜，她拍了拍水墨云的手，安慰道：“姐姐快別這么說，你當(dāng)時自身都難保，又哪里來的精力保護我，我們都能活著，已經(jīng)是萬幸了?！?p>　　“對了，路上多帶些銀兩，吃的好些，住的好些，切莫委屈了自己?！?p>　　“妹妹，我是跟著懷安出去，不會受委屈的?！彼茻o奈的說道。

　　趙懷安倒是覺得煙雨跟趙母說的話如出一轍，這時候的煙雨，與墨云倒像是反了過來，墨云更像妹妹，煙雨更像姐姐。

　　也許是煙雨的經(jīng)歷更為慘痛，所以迅速的成長成了獨當(dāng)一面的女子，而墨云則有了他的庇護，到底還有些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