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控制臺前的兩把椅子上落座。
坂井泉水指了指他隨手放在控制臺上的曲譜，“新曲嗎？”
葉昭拿起譜子遞過去，“上次在電視臺遇到SMAP桑的經(jīng)紀人飯島桑，和她聊了一下提供歌曲的事，所以就作了這個?！?p> “夜空的彼岸？真浪漫?！臂嗑贿呑x著曲譜，一邊如同尋找節(jié)奏一般，輕緩地點著頭。
“小樣已經(jīng)錄制完成了，泉水姐要不要聽一下？”葉昭邀請道。
“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p> 《夜空的彼岸》當然是好曲子，說得夸張點的話，這首歌具備了一張單曲大賣的所有條件。優(yōu)美且朗朗上口的旋律，即使是SMAP這種可以說是業(yè)余級的選手，也能輕松駕馭這首歌；可雖然簡單易唱，卻又沒有那種爛俗的口水感，這個平衡度算是掌握的相當精妙。
曲子放完以后，坂井泉水輕聲道：“真是首好歌啊。”
“是吧？我自己現(xiàn)在聽到，都覺得自己真是大方，”葉昭玩笑道，“竟然舍得把這么好的曲子拿給別人唱?！?p> 坂井泉水笑了一下，“可就是好東西才要給別人嘛。”
“話說回來，”玩笑過后，葉昭突然感慨道，“和泉水姐也有好久沒有見過了。”
“上次見面還是《情書》的首映會的時候吧?！臂嗑肓讼耄白屑毸阋幌碌脑?，也有差不多一個月了?！?p> “是啊。這段時間泉水姐都在做什么？”
“趁專輯發(fā)售后的假期，去了南房總市的白浜，那里住著許多手藝人，所以很貪心的接連學了好幾樣東西。那里有位姓安西的老師，是陶藝方面的名人，我還跟著他學習了一直很喜歡的陶藝品制作。”
說到喜歡的事物，坂井泉水的眼睛亮晶晶的，而葉昭也盡職盡責充當著傾聽者的角色，時不時發(fā)表一點自己的意見。
“白浜那邊以漁業(yè)為主，所以餐館的菜單上也有好多魚料理，不過因為我有點吃不了生魚片，錯過了不少據(jù)說很美味的料理?！?p> “泉水姐吃不了生魚片嗎？”
“是的，作為日本人來說的話，會不會有點奇怪呀？”
“當然不會?！?p> “對了，”坂井泉水道，“這次有給你帶禮物哦。早知道會在這里遇到你，就直接帶過來了?！?p> “是什么禮物？”葉昭有點興奮。
坂井泉水賣了個關子，“今天已經(jīng)拜托了今井小姐把禮物送到你的事務所，大概明天你就會知道了吧?！?p> “那我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迫不及待的期待明天了?！?p> “這么說可就太夸張了?！?p> “一點兒也不夸張，因為我就是那種會因為好奇心無法滿足睡不著覺的人嘛。”
“這種形容就像遠足前一天夜里的小學生一樣?！?p> 葉昭有點氣餒，“聽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夸獎人的話?！?p> “怎么會，”坂井泉水的眼神很溫柔，“像這種意外孩子氣的地方，也挺不錯的。”
……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的兩個人，似乎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坂井泉水的助理今井小姐找了過來，“坂井小姐，錄音棚那邊都準備好了，島田先生讓我來問一下，是不是可以開始第一輪的錄音了？”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請島田先生稍等一下?！?p> 今井小姐匆匆離去后，坂井泉水從椅子上站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p> “我送你。”葉昭也跟著起身。
錄音室外的走廊上，坂井泉水突然如此說道：“今天謝謝你哦，葉君。”
“謝我？”
“嗯，”坂井泉水點點頭，“謝謝你很耐心的和我聊了這么久?！?p> “如果是這個的話，該道謝的人就是我了。畢竟，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和泉水姐這樣普通的聊著天，聽你說這些尋常的小事。”
“你不嫌我啰嗦啊？”
葉昭搖搖頭，“如果是十分制的話，我這個傾聽者總能打個七分吧？”
“十分都足夠了?！臂嗑粗难劬?，“雖然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樣的形象，不過，其實我是很喜歡同別人這樣聊天的?！?p>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因為我是那種有些不善言辭的人，有時也會因為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感到窘迫，所以，能有人這么耐心溫柔的和我說說話，我真的很高興?！?p> “既然這樣，”雖然忐忑，葉昭還是問道：“如果是在錄音室以外的地方，我也能這么和泉水姐聊天嗎？”
“誒？”坂井泉水怔了一下。仿佛思考一般，緩緩道：“被你一說，的確是好像我們只有在錄音室里才能見面似的?！?p> “所以？”葉昭有些期待的看著她。
“如果你想的話，當然沒問題了。不過，”坂井泉水有些頑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的工作強度你也知道了，醒著的時間基本都在錄音室里哦?！?p> ……
第二天上午，來到事務所，田村由貴抱著一只包裹進來，“社長，是坂井小姐的事務所那邊寄過來的?！?p> 田村由貴離開之后，葉昭小心拆開包裹，箱子里是一只被真空塑料袋包圍著的，約有十五公分的方形禮盒，盒子外面甚至還精心扎上了緞帶。
拆開盒子，里面是一只外表簡樸的透明玻璃杯，一同裝在盒子里附贈的還有一只白色的信封。撐開信封，從里面倒出來一沓風景照片和一張信紙，葉昭把照片先放到一邊，拿起信紙，上面仍是坂井泉水手寫的清秀字跡。
“葉君你好，這么隆重的包裝，你多半會以為里面是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吧？不過很遺憾，沒有貴重物品哦。要說有什么，就只有我這次白浜之行的相片，和這只還算用心的，幾天前玻璃工坊那邊送來的，我在白浜時親手燒制的玻璃杯——雖然還是門外漢的作品。這只杯子確確實實是送給你的，并不是烏龍哦（笑）?！?p> “又及，這次的玻璃燒制大獲成功，陶藝品制作卻以失敗告終。希望下一次再到白浜去的時候，能夠扭轉敗局吧?！?p> 落款是坂井泉水。
把信折好，小心拿起那只玻璃杯，杯子的外形是類似酒杯那樣有些高的造型，杯口的部分相比底部略寬一些，雖然看得出屬于初學者的那種不工整的地方，但總體來說還是很漂亮的。尤其這只杯子還是出自坂井泉水之手。
將杯子高高舉起，迎著日光打量了半天，“之后就用這個好好喝一杯算了。”
放下杯子，葉昭取過剛才那一沓風景照片。里面有白浜寧靜的街道，傍晚時分落日余暉下的碼頭，悠閑地趴在街邊的胖乎乎的柴犬，還有海濱大道旁那座大魚祈愿的雕塑。
“真是個好地方啊?！?p> ……
星期五下午，葉昭再一次見到了索尼唱片的岡崎忠夫。
還是上次的會客室，還是那位穿著套裝筒裙，眼下生著一顆淚痣的女助理為他們奉上了氤氳著熱氣的紅茶。岡崎忠夫沒有碰杯子，而是直接進入了正題：“葉昭桑將企劃書發(fā)來之后，我們立刻開會進行了商討。對于葉昭桑對川本小姐的規(guī)劃，我與同仁一致認為可行性非常高，從這點來看，葉昭桑對市場的敏感度的確要勝于常人?！?p> “既然如此？”
“本社的包容力當初既然沒有包容到葉昭桑，那么這一次，我們希望不要再錯過川本小姐?！睂橹曳蛏袂楹茑嵵?，“可話雖如此，雖然我個人很相信葉昭桑的能力，但我們畢竟是以盈利為準則的唱片公司，不能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顧，所以，這邊有個條件?！?p> “岡崎先生請說?！?p> “是這樣的，我們同意讓葉昭桑擔任川本小姐前三張唱片的制作人，這三張唱片包括兩張單曲和一張專輯，如果能在這三張唱片上取得合格的成績，那么今后川本小姐的制作權將全權交給葉昭桑，否則的話，我們將收回葉昭桑的制作權?！?p> 葉昭端起茶杯，啜了口紅茶，慢慢問道：“我想知道，要取得怎樣的成績，才算是合格？”
“這個嘛，”岡崎忠夫斟酌了一下，“我社對新人的成長期容忍度是很高的，前面的幾張單曲，只要能夠打入ORICON榜，我們就會考慮繼續(xù)栽培他們。但是川本小姐的情況有些特殊，畢竟她有葉昭桑這位金牌作曲人保駕護航?！?p> 說到這，岡崎忠夫露出一個微笑，“所以，我們對川本小姐前三張唱片的最低要求是，單曲銷量不能低于二十萬張，三張唱片的銷量加起來不能低于六十萬張?！?p> 一個完全沒名氣的新人，要出道就賣二十萬張，雖然不是不能完成的任務，但這個難度也不算低了，當然，雖然不低，也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從這點來看，索尼方面并沒有故意刁難他的打算，而是單純的商業(yè)考量而已。知道了這點，事情就要好辦多了。
“那么，岡崎先生，這三張唱片發(fā)售時的宣傳和鋪貨？”
“這個盡管放心，我們會給川本小姐和公司同期新人一樣的待遇。畢竟，給葉昭桑設定這個條件，只是為了防止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不是為了為難葉昭桑。”
“既然這樣，”葉昭放下茶杯，“岡崎先生，我們什么時候談一下川本小姐的簽約事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