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憶昏睡間,仿佛聽見滴水一直在喚她,可是她卻醒不過來!
待她醒來之時,已經(jīng)身處另一方天地。
“長憶,你醒了!”滴水的聲音在長憶心中響起。
長憶緩緩睜開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突然的光亮,又閉上眼睛緩了緩,這才又慢慢睜開眼睛??粗^頂?shù)姆凵募啂ぃ闹幸蓡柹钌睿骸拔疫@是在哪里?我不是在做夢吧!”
滴水哼了哼嘟嘟囔囔道:“你要是在做夢就好了!”
長憶坐起身來,紗帳是掀開的,這房中的一切一目了然,長憶身處一張柔軟的雕花大床上,身上蓋著一床桃紅色的錦被,略略顯得有些俗氣,床上方罩著粉色的鴛鴦戲水的紗帳,此刻正被兩邊金色的吊鉤高高掛起。
正午的陽光從鏤空的窗戶穿過,正照射在窗下的一架古琴上,影影綽綽,斑斑駁駁。
床的左手邊是紅木配著銅鏡的梳妝臺,房間正當(dāng)中擺著一張?zhí)夷拘∽?,四張配套的椅子。小桌上鋪著淡藍(lán)色的錦緞,一套紫砂茶具安靜的擺著。
長憶左看右看,心中甚是新奇,對著滴水道:“若是忽略這俗氣的錦被與紗帳,這地方倒也清雅???”
滴水見她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會不會有危險,甚是頭疼,甚至有些懷疑長憶的腦子是不是有些什么問題,她有些無奈的道:“你還有心思觀察這地方清雅不清雅?我的姑奶奶啊!你也不問問這是何處!”
長憶便在心中問道:“那你說這是何處?”頓了一下猛地想到自己正在房中看書,不知怎地睡著了,怎么醒來忽然就到了此處,這才大驚失色道:“我是如何到得這里!我記得我明明在房中看書的,怎地到了此地!”
滴水見她終于知道急了,有些欣慰的道:“還算你腦子問題不算大,終于想到要問自己為何在此?!?p> 長憶胡亂的撓撓頭發(fā),仍是想不通自己睡著了怎么就到了這里。
滴水見她真著急了,這才慢悠悠的道:“你被賣了,百合這個叛徒,伙同踏雪將你賣了。這里是凡間的青樓!”
長憶一聽凡間,頓時自動忽略滴水前面的話,大喜道:“你說這是凡間,我終于來到凡間了!”
滴水就恨自己沒有手腳,不然就能扶額長嘆,長憶這是個什么腦子!她忍不住大聲道:“我說,你!被!賣!了!還有,你知道青樓是什么地方嗎?”
青樓長憶自然知道,書中都有寫,不就是那些風(fēng)流才子達(dá)官貴人都愛去的地方嗎?
可是,將自己偷偷運到凡間,賣給青樓,她們是這么做到的?
“你總算能想到一些正常的問題了。”滴水道:“你已經(jīng)昏睡十幾日了。那日你喝的茶水,里面被百合參雜了惑龍草,那惑龍草很是稀有,無色無味,連道行淺顯神仙都能迷倒,迷你乃是輕而易舉了?!?p> 長憶道:“你既知曉里面參雜了惑龍草,當(dāng)時怎地不叫住我!”
滴水無奈的道:“你不喝我便不知,你喝進(jìn)去我才能感知。百合將你迷倒之后,又喂你服下一顆遮掩氣息的避仙丹,遮掩了你周身氣息。踏雪不知從何處找來兩只老穿山甲妖,土遁非常之快,只半日功夫便將你運出妖界。只是凡間不能隨意動用法術(shù),那兩個老妖化了人形,便用一輛小拖車拖著你行了十余日,送到了此處。我聽他們平日閑談時提起,踏雪原是要他們將你偷出妖界,偷偷弄死,只是他們忌憚你與圣子早定親事,又不敢不從踏雪,只得想了個兩全的法子,將你送的遠(yuǎn)遠(yuǎn)的?!?p> 長憶扶著額頭道:“這踏雪,幾番三次想至我于死地,他日我若是有機(jī)會修煉法術(shù),必報此仇。只是這百合,怪不得我每次只要不是與蒼星哥哥一同出門,踏雪便總能尋到我,我之前從未多想,原是百合通風(fēng)報信。她因著與北安的關(guān)系,犯下糊涂事也算正常。只是如今我被掩了氣息,娘尋不到我定是急壞了?!?p> 二人正在心中說話間,忽聽門外傳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滴水道:“快些躺下,裝睡?!?p> 長憶躺下之后,便聽到一人拿鑰匙開鎖之聲,接著有兩三個人走近床邊,半晌不見聲響,等的長憶都快忍不住睜開眼睛看看了,才聽到一中年男子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您看這姑娘可還滿意?”
又過了好一會還不見那個被喚作夫人之人答話,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又響起:“夫人?夫人?”
那夫人總算回過神來,道:“這,這也太美了,簡直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我都看呆了!”
那男聲似有些羞赫道:“小的初見這姑娘時,比夫人您看的時辰還……還略長……”
那夫人好似很是滿意,問道:“可有打探她的來歷,家中還有何人,會不會前來生事?”
那男聲細(xì)細(xì)的答道:“這些小的都已問過了,她不是本地人氏,是東面逃荒過來的,家中再無其他人,送她來的人說,她被大戶人家買回去做丫鬟,卻不守本分,被當(dāng)家的主母發(fā)賣到咱們這來了?!?p> 這便是編的瞎話了,長憶心中冷哼。
卻聽那夫人冷笑一聲道:“生的這般模樣就算她肯本分,那些大戶人家的紈绔子弟又怎會放過她!”
說話間那夫人走了幾步,落座在桌邊的椅子上。
長憶噓瞇著眼睛偷偷朝她望去,那男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夫人旁邊,二人在桌邊都是背對著長憶,長憶只看到那夫人穿著一身翠綠色的錦緞,身材窈窕。
桌子邊似有個丫鬟正在為夫人倒水。
那夫人端起水杯又放下道:“林賬房,這件事情你處理的很好,三百兩紋銀買這么個美人兒,確實值得,待老爺回來了自會賞你?!?p> 那林賬房聞言喜不自勝,連聲道:“不敢不敢,這些都是小的應(yīng)該做的,夫人您和老爺滿意就好,小的是怕您和老爺返鄉(xiāng)祭祖,錯過了這等上好的貨色。那二人又急著出手,我若是不自作主張,怕是便宜了街頭的倚紅樓,還望夫人您不要怪罪!”
那夫人道:“無妨!”
過了片刻那夫人又踱回床邊,似又細(xì)看了一會,開口喚道:“林賬房!”
那林賬房應(yīng)聲也走至床邊,那夫人問道:“她為何遲遲未醒轉(zhuǎn)?”
林賬房老老實實的答道:“聽那二人說,只是喂了點迷藥,睡過了藥效便會醒轉(zhuǎn)!”
那夫人大聲吩咐道:“去找兩個壯一點的家丁來守著這門,把館前后門都加設(shè)人手,以后我蘭香館的花魁便是她了,以這女子的姿容,一人便足以撐起我蘭香館所有生意,待她醒轉(zhuǎn)過來,便梳妝打扮,看她可會琴棋書畫,若是不會便找嬤嬤來細(xì)細(xì)調(diào)教。叫底下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守著,若是這姑娘有何閃失,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說話間便漸行漸遠(yuǎn),那林賬房跟在身后連連稱是!
待聽到門落鎖的聲音,長憶一骨碌便坐了起來,心道走門是走不出去了,且看看窗戶。
翻身便下了床,將后窗推開一條細(xì)縫往外瞧去,這一瞧便是喪了氣,長憶住的這是蘭香館的二樓,遙遙瞧見后門處也有幾個粗壯的家丁守著,就算想法子從這二樓下去了,也出不了蘭香館的門。
長憶一瞧這情形便頓時垂頭喪氣的,滴水見狀心中不忍,開口道:“若是在你落崖之前,我或許還能助你離開此地,可惜那日我修為損耗太多,現(xiàn)下也是幫不上你?!?p> 長憶蔫蔫的道:“若是逃不出去,那夫人定要讓我去接客。”
滴水道:“什么夫人,就是個老鴇!”
長憶仍是抬不起精神:“管它夫人還是老鴇,若是不想法子逃離此地,以后可就慘了!”
長憶復(fù)又躺在床上,舉起左手對著滴水,仰天在心中長嘆:“滴水,怎么辦呢?這可真是英雄末路,天要亡我??!”
滴水也無計可施,試探的道:“要不你讓我試試,能不能將你隱形!”
長憶悶悶的道:“不是說凡間不能胡亂用修為法術(shù)的嗎!”
滴水耐心的道:“那要看你用的什么法術(shù),只要不是對別人有害的法術(shù)便可盡管使來,何況你我本是一體,只是不能用打斗攻擊法術(shù)?!?p> 長憶點點頭心中了然。
滴水讓她平躺在床上,便開始施法,長憶看到自己周身藍(lán)色的水波蕩漾,她抬手看到自己的手幾乎變的透明,心中緊張,急急對滴水道:“加油啊滴水,還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但就是差這么一點點,滴水用盡了全力都做不到,僵持了一會,水紋一晃便消逝了。長憶全身又慢慢恢復(fù)正常,滴水失敗了!
“長憶,對不起!”滴水沮喪的道。
“這不怪你,”長憶忙在心中安慰她,“你已經(jīng)盡力了!”
滴水的力氣似乎被抽空了,在長憶心中緩緩的道:“長憶,我累了,我好困,我可能要睡一段時間了,你好好照顧好自己,實在不行便跟老鴇說,你什么都不會,反正琴棋書畫要學(xué)也需要不少時間?!?p> 長憶舉起左手來看滴水,見她顏色又不似之前那般深藍(lán)了,而是變成了最初的淺藍(lán),知曉她是為自己耗盡了修為,忍住眼淚在心中堅定的道:“滴水你睡吧,我會想到法子好好保全你我的!”
正當(dāng)此時,后窗突然翻進(jìn)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