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擺明了這是要為薛家撐腰,李良弼這小細胳膊擰不過桂王大腿,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此時最要緊的是擺平朱由榔,消除他的怒火才行。大明的宗室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別看現(xiàn)在朱由榔一臉平靜,可是這平靜的面孔下埋藏的就是一個即將要噴發(fā)的活火山,指不定什么時候爆發(fā)。
“殿下,此案已結(jié),還請殿下移步后衙,下官讓人準備好酒好菜招待您?!崩盍煎鱿胍獙⒅煊衫茝墓蒙险埾氯?,之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在飯桌上談。
朱由榔抬起手,阻止道:“知府大人不用如此著急,既然此案結(jié)了,那就來審審本王的案子吧!”
“您、您的案子?什么案子?”李良弼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朱由榔道:“難道李大人不想知道本王為什么會來這里?”
李良弼當然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擔心朱由榔追究責任,他才想盡快退堂,無論花費什么代價,都要讓朱由榔滿意。
朱由榔轉(zhuǎn)頭望向錢大貴,緩緩說道:“不如李大人告訴本王,此人襲擊大明郡王,按大明律該如何處置?”
“這、這......”李良弼望望朱由榔,又看看錢大貴不知該怎么回答。錢大貴可是他的小舅子,要是有個好歹,他的妻子定會尋死尋活。
朱由榔不悅道:“怎么?李大人為官多年,竟然連大明律法都不知道?”
“不、不是,”李良弼咽了口口水,喉結(jié)處一陣微動,咕嚕的聲響在他耳邊回蕩,吞吞吐吐道:“襲擊大明郡王此乃死罪,罪不可赦!”
“既然李大人知道,那就繼續(xù)審案吧!”朱由榔漫不經(jīng)心道。
李良弼是左右為難,想著該如何替錢大貴脫罪,急的額頭冷汗直流,突然靈光一閃,厲聲道:“錢大貴親自動手毆打大明郡王乃是死罪,你招還是不招?”他特意在“親自”加重了口音,提醒錢大貴。
錢大貴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大堂,沒了趾高氣揚,沒了囂張跋扈,像是只待宰的鵪鶉。即使他心里知道姐夫會想法幫他,但是這次得罪的畢竟不是普通人,一顆心早就懸在嗓子眼了。
聽到李良弼的提示,錢大貴的腦子瘋狂轉(zhuǎn)動起來,他推脫罪責,耍小聰明的本事早就在公堂上練出來了,連忙辯解道:“大人,學生真的沒有動手襲擊永明王?。W生只是被那三個女子一時蒙蔽,沖動之下,才讓隨從替她們主持公道。誰知道他們不知發(fā)什么瘋,竟去襲擊永明王!”
“是這樣嗎?”
錢大貴連連點頭道:“真的,真的,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審問學生的隨從,學生也想知道他們?yōu)楹螣o故襲擊永明王?”
李良弼道:“蔡捕頭,你去將錢大貴的隨從都給本官帶過來!”
朱由榔目光平靜看著一切,李良弼千方百計想替錢大貴脫罪,朱由榔又怎會看不出來,只不過懶得理而已。他懲治錢大貴不過是臨時起意,實在是他對李良弼這個梧州知府深惡痛絕。在梧州這些天,他所聽所見的種種,這個李良弼實在不是一個好官,因此想要借錢大貴的事情警告他一番。
不多時,蔡捕頭和十幾個衙役將錢大貴的打手“梧州八虎”抬了過來。不抬不行啊,吳繼嗣和趙子杰下手太狠,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五個人昏迷不醒,只有他們老大正捂著肚子,咬著嘴唇,哼唧著,還有兩個手腳斷了一個勁兒的哀嚎。
“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李良弼一拍驚堂木道。
兩個哀嚎的家伙躺在大堂上,不得不忍著疼痛,閉上嘴巴,至于老大仿佛認命般跪在大堂。
李良弼看了一眼蔡捕頭,蔡捕頭微不可查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李良弼舒了一口氣,厲聲道:“大膽家奴!你們?yōu)楹我u擊永明王?”
老大很干脆道:“草民不知大人所說何意?我們何時襲擊過永明王?”
李良弼指著坐在太師椅的朱由榔道:“睜大你們的眼看清楚,堂上的這位就是我大明永明王殿下!”
老大抬起頭看到朱由榔,只覺得心里凄涼,誰能想到他們這么倒霉,打架斗毆了十幾年,最后還是陰溝里翻了船,苦澀道:“草民襲擊他時,并不知道他是永明王!”
“哦?這么說你承認襲擊永明王了?”李良弼道。
老大點頭道:“是的,草民承認!”
李良弼佯裝生氣,喝斥道:“大膽!你可知襲擊大明郡王是死罪?說,是不是錢大貴指使的你們?”
老大扭頭一眨不眨盯著錢大貴,看得錢大貴心里發(fā)毛,手心流汗。
此時正是緊要關(guān)頭,蔡捕頭在一旁狠狠瞪了一眼老大,警告他不要?;^。
老大只能嘆了口氣,希望知府大人信能守對他們的承諾。
在來府衙的路上,蔡捕頭已將一些事情告訴他們了。當知道他們揍的是大明永明王時,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他們?nèi)紘樕盗恕?p> 蔡捕頭告訴他們?nèi)缃裼烂魍跽肪克麄兊淖镓煟⑶也滩额^威脅老大,讓他把襲擊永明王的罪攬到自己身上,不準牽扯到錢大貴,不然他們的家人也別想好過。
老大還能怎么辦,他們誰沒有家人,況且就算把錢大貴牽扯進來,也是他們動的手,怎么也逃不了,為了家人,他只能認命,道:“不是,錢老爺原本是命令讓我們?yōu)槟侨齻€受害女子主持公道,幫她們從薛家手中搶過銀票。誰知永明王和兩個護衛(wèi)擋在前面,我們一時沒忍不住才動手了,全都是我們自作主張,一切和錢老爺無關(guān)!”
李良弼滿意點點頭,知道該做了結(jié)了,道:“雖然你們不知永明王身份,但襲擊永明王是事實,按律當斬!
念在你們?nèi)鐚嵳泄?,現(xiàn)本官判你們秋后處斬!
來人吶,把他們?nèi)即蛉胨览?!?p> 李良弼瞥了一眼朱由榔,見他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情知今天要是不處罰錢大貴,朱由榔是不會滿意的,深吸了一口氣,道:“錢大貴,你雖未想動手襲擊永明王,但你的隨從動了手。你身為主子,管教不嚴,差點兒釀下大錯,現(xiàn)本官判你五十大板!”
朱由榔坐在太師椅上無動于衷,李良弼一咬牙,改口道:“判你八十大板,并賠償永明王驚嚇費三萬兩!你可認罰!”
錢大貴一聽八十大板就急了,脫口而出道:“姐......”
沒等他說完,李良弼騰地一聲站起來,氣急敗壞道:“怎么?你不服氣?”
錢大貴見姐夫滿臉怒容,也怕了,哆嗦道:“學生認罰,認罰!”
李良弼道:“來人,把錢大貴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堂上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作,這里的人誰不知道錢大貴是李良弼的小舅子,這要是把他打了,以后還有好果子吃嗎?
李良弼見此情景,怒道:“還不動手!要本官親自行刑嗎?”
衙役無可奈何只能遵從知府大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