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克斯絲毫未感覺寒冷,晶化帶來的好處遠超他的想象。
先是用之不盡的力量,再是鷹隼般銳利的視線,再就是這具盡管熟悉這么久依舊讓亞歷克斯驚艷都強悍身軀。
未來或許還可以發(fā)現(xiàn)更多的非同凡響之處,但在考慮這些之前,亞歷克斯更關(guān)心自己皮膚涌現(xiàn)的,讓人不忍直視的,反胃的,手腳發(fā)麻的紫色紋路和細密疙瘩。
現(xiàn)在的亞歷克斯若是脫光了衣服,活生生一直通體紫色的蜥蜴。
亞歷克斯害怕,自己日后成為晶獸。
晶獸的來源現(xiàn)在被認為是吞噬了晶能礦的野獸變異而來。晶能礦不比晶礦,普通晶礦無非出產(chǎn)水晶,而晶能礦出產(chǎn)更為尊貴,昂貴的晶能礦石。
晶能礦石已經(jīng)被人類使用了四千呢之久,沒有蒸汽機的人類時代,天然發(fā)光的晶能礦石不僅作為照明工具,還用作引火,武器的原料。
內(nèi)含巨大能量的晶能礦石被用做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方面,讓處于的蒸汽時代的人類痛心疾首。
因此經(jīng)過四千年開發(fā)使用的晶能礦已經(jīng)絕跡,只能在古籍和遺址中出土的古物上獲得一些以供研究。
蒸汽時代來臨一百年之前,人類便被能源短缺的現(xiàn)狀逼迫的發(fā)展水力,風力。也正式晶能礦石的絕跡才讓蒸汽時代更早的降臨。
蒸汽時代里煤炭,石油甚至晶獸尸體上獵得的晶核都逐漸成為主流能源。晶能礦如今只能在博物館中一睹真容。
亞歷克斯也只在公爵的手杖上瞥到過一顆核桃大小,卻浩瀚如星辰的湛藍晶能礦石。
連基德公爵這樣都卡農(nóng)帝國一把手都只有手杖才配飾一顆小小的晶能礦,可見這些美麗的石頭有多么稀有。
相比較這些體表的猙獰外觀,亞歷克斯更擔心他體內(nèi)的情況,晶化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力量,讓亞歷克斯以一敵百。
可是,亞歷克斯從來就沒有對自己有過信心。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世平平,才氣平庸。在公爵府這么多年,也學會了一技之長,然而只是修剪樹木的技巧。山姆大叔教的鐵匠技術(shù)早就隨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飄遠。
他又想起那個,叫路修馬兒的男孩,在延雪平見到過的,嘲諷自己的,又橫刀奪愛的那個男生。雖然他知道柏莉雅根本將他當做她眾多弟弟中的一個。
據(jù)說那個男生,今年帶領(lǐng)一支散兵游勇把提爾提斯坦帝國外虎視眈眈的共和國軍擊潰,而且他似乎還曾與柏莉雅共同在哈羅公學就讀,兩個人早就認識。
而同樣年紀的亞歷克斯,形單影只的在公爵府中修理每日都生長,每日都讓他操心的樹葉枝杈。陪伴他的只有公爵府中的下人們,他的手下也只有一棵棵戳在地面扎根不動的大樹。
那個叫路修馬兒的人,拿著晶核武器殺敵,用指揮鞭指引手下,而自己,只能用大剪刀狠命的剪短長出來的樹葉。
亞歷克斯的自卑讓他根本不想承認自己擁有了這份力量。他總覺得,自己終將要付出代價。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伊蓮娜見亞歷克斯這么久依舊一陣沉默,不禁有些惲惱的低聲問道。
沉迷于自己思緒的亞歷克斯這才回過神他趕忙說道:“我聽著呢。”
伊蓮娜翻了個身,平躺在排座的身子側(cè)對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實在不想理睬伊蓮娜,他原本因為逃出生天而平復的心情又被伊蓮娜激蕩起來,亞歷克斯現(xiàn)在不翻臉還是看在伊蓮娜給自己救治的臉面上。
亞歷克斯心中想著:這個女人怎么這么不懂得人情世故?知曉別人的事對她又有什么用?
在公爵府里生活了三年,亞歷克斯早就學得圓滑的處事待人方法。
雖然心中很煩躁,但亞歷克斯嘴上還是很禮貌的說道:“沒錯,我們皮膚的確是天生而來,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面積也一直擴散?!?p> 伊蓮娜一聽,右手托住,小腦袋,右肘抵住座位,睜起疲倦的眼對亞歷克斯說道:“你這個病恐怕治不好,這么嚴重的皮膚病我根本就沒有見過?!?p> 亞歷克斯心里不屑冷哼:你這句話說得自己仿佛見多識廣的樣子,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
亞歷克斯嘴上依舊默不作聲,平躺的身軀蓋著大衣,他真想就這樣在溫暖的,舒服的座椅上渡過自己的一輩子。
他眷戀的只是這種舒適的感覺,沒有公爵府束手束腳的條規(guī),沒有讓自己擔驚受怕的敵人,沒有柏莉雅的干擾。
只有自己身上帶來溫暖的大衣和即將入睡時的倦意。
晶化后,亞歷克斯極其嗜睡,體力消耗也急劇上升,他害怕回到延雪平后一切物是人非,害怕自己找不到那個破舊的家,看不到山姆大叔的鐵匠鋪。
不過亞歷克斯又安慰自己,畢竟只過了三年而已,曾經(jīng)熟悉的,單調(diào)的生活依舊會回來。
亞歷克斯隨口胡亂的回應(yīng)伊蓮娜道:“我的人生也就像個庸人,得過且過。”
柏莉雅支了會兒腦袋,感覺有些累,便再次躺下,看著黑漆漆的車廂頂,輕飄飄的說道:“你繼續(xù)跟著西瓦得先生嗎,沒想過過自己的人生嗎?”
伊蓮娜之前成天悶在匪幫研究差分機,蒸汽機之類,在卡農(nóng)研修時又習慣獨來獨往,因此根本不懂所謂的人情世故。她只是想到什么便說出。
亞歷克斯翻身背對伊蓮娜,試圖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模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黑暗中,而且隔著桌子,伊蓮娜根本看不到他的舉動。
“我只是碰巧救下西瓦得先生,我在艾薇城便下車,西瓦得先生繼續(xù)向東行進,而我翻過高加索山脈便到達提爾提斯坦,接著抵達歐羅巴,所以我們并不在一輛車?!?p> “哦?這樣嗎,歐羅巴帝國還行啊,我聽說那里的高加索……”
聽到伊蓮娜提及高加索山脈,亞歷克斯來了興致,那里是他的家鄉(xiāng),他再熟悉不過。
就在亞歷克斯準備與伊蓮娜談?wù)摳呒铀魃矫}之時,一聲咳嗽響起。
旁邊倚著門框的護衛(wèi)對二人說道:“二位請不要打擾到西瓦得大人與其他士兵的休息?!?p> 這士兵用的是英吉利語,而伊蓮娜與亞歷克斯的交談使用的卡農(nóng)語,雖然同為通用語,但礙于卡農(nóng)與英吉利的影響力,卡農(nóng)語普及度遠遠不及英吉利語。因此士兵只聽得二人嘟嘟囔囔,聲音越來越大。
疲憊一天的士兵只好提醒這兩個人。
亞歷克斯尷尬的用英吉利語道歉道:“我知道了,我們這就睡覺,勞煩你們繼續(xù)把守?!?p> 伊蓮娜則輕輕哼一聲,裹緊大衣,蜷縮成一只小貓的模樣,一個字沒有從紅嫩的唇間蹦出。